一二三. 民无信不立；文犹质也，质犹文也。百姓足，君孰与足！

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子贡问怎样治理政事。孔子说：“粮食充足，军备充足，民众信任朝廷。” 子贡说：“如果迫不得已要去掉一项，三项中先去掉哪一项呢？” 孔子说：“去掉军备。” 子贡说：“如果迫不得已要在剩下的两项中去掉一项，先去掉哪一项呢？” 孔子说：“去掉粮食。自古以来人都是要死的，如果没有民众的信任，那么国家就站立不住了。”

如果必不得已而去之，假如先去“信”，政府的信用一旦去掉的话，首先，对于你条件的改善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因为兵和食是物层面。“必不得已”，一定是条件不够了，那么去兵、去食的话是可以节约成本的，但是去信，涉及不到任何成本。其次，去信之后，一定是天下大乱的，老百姓就没办法过日子了。

所以，对于一个国家来讲，孔子说：军备武装，我们可以以后再慢慢建设，粮食也可以减少，但是国家的信用不能减少。

在此，子贡问的也是太过于极端了，不会有完全去掉的可能，只有说减少占比的可能性。但无论如何，一个国家没有信用了，这个国家也就混乱了，未来一定是不复存在的。

在物质与精神的权衡当中，孔夫子选择了要保留精神。樊登老师说，把精神破坏掉了，对于成本的节约也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

棘子成说：“君子有好的本质就行啦，要那些外在的文饰做什么呢？”子贡说：“可惜呀！夫子您这样谈论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文饰反应本质，本质支撑文采，二者是同等重要的。假如刮掉虎豹和犬羊皮上有花纹的毛，那这两种皮革还有区别吗？”

文：外在；质：内在。

“文尤质也”如果把“文”当作是假装，当作是“酸文假醋”，内在没有而只是外在在学这个东西，那可能就真的是没有那个必要了。但是子贡认为：文不是假装，文是由内而外所生发出来的东西，所以他认为文和质是一回事。

“质尤文也”外在的东西是内在的一个反应，而内在的东西又将决定外在的表现。

所以“文犹质也，质犹文也。”文跟质本身并不是矛盾的。我们不要把二者放在一个对立面。

我们外在的表现，例如客气的态度或者得体的着装，是来自于我们内心对别人的尊重，而不是我说我内在很尊重你，但是我要表现出恶心你的样子，这样是自己拧巴又很没必要的奇怪的做法啊。

虎豹的皮毛和犬羊的皮毛不一样，是因为虎豹本质上就是虎豹，它就是跟犬羊不一样的。

但假设，我们通过处理，将虎豹和犬羊的皮毛处理成一个样子了，就会造成社会交易成本的抖升。我们没办法判断这个人是什么来路，没办法判断此人是否有学问，是否有能力。因为它只有质，没有文，它内在的东西和外在的东西是不匹配的，我们想要通过外在来进行衡量，这样的标准是没有的，所以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成本出现。

那么隐士为什么会“文质不符”呢？是因为当我们不愿意再和这个社会合作的时候，我们是希望一个人归隐山林的，这个时候我们“有质无文”是可以的。但问题是，我们在这个社会上生存，是需要配合这个社会而共事的，我们要去和他人合作。所以，我们需要让别人来了解我们，创造机会，我们才有做事情的可能。那就是“虎豹之鞟、犬羊之鞟”是要能够区分开的呀~ 能够区分开的方法，就是看它们的皮毛啊，要看它们的外在表现啊。

所以，棘子成所说的话，就代表了这个社会上大家对于儒家的一种质疑。但子贡对于这样的话题听的太多了，做出了很敏感和直接的反应。这也是为我们再次阐明了文和质的统一性。

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鲁哀公问有若说：“年成歉收，国库储备不足，这可怎么办呢？” 有若回答说：“何不实行十分抽一的税率呢？”哀公说：“十分抽二，尚且不够用，怎么能实行十分抽一呢？” 有若回答说：“如果百姓用度足，国君怎么会用度不足呢？如果百姓用度不足，国君用度怎么会足呢？

这就是我们过去常说的“藏富于民”，百姓和国家的关系，是儒家经常讨论的一个关系。

减税对于促进经济来说是非常有好处的，原因就是减了税之后，这些钱到了民间，到了老百姓手里之后，它的周转速度回避你藏在宫廷里边高得多。富商手里的钱很多，老百姓手中没有钱可以流通。而老百姓手里的钱多了之后，他们反而会用这些钱运转之后去挣更多的钱，去增加更多的收入。

所以，如果把整个鲁国的蛋糕做大，看似收的税少了，但明年会翻几倍，那就会相当于过去收两三层税的收入了。

有若就是一个经济学家的眼光和视角来看待的这件事情，但哀工便是一个自私自利的败家亡国的个人主义。这也就是古时候那么多国家会灭亡的原因了。

因为君王想的都不是老百姓要怎么能够才能活得更好，想的只是如何建立自己的酒池肉林。

所以，一定要照顾到百姓的利益，才是要给国君起码的责任。同样，管理者希望员工创造价值，而员工希望通过劳动和智慧给自己带来实际利益。只有满足了员工的利益需要，公司或企业才能够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