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向左，青春向右

晚饭时，与父母一同看新闻。女主播面无表情地报道：“距离高考还有XX天……”后面的话都已听不清，自己也仿佛从饭桌上掉回到学校的课桌上。

高三的课桌从来没有空置的时候，左边一摞，右边一摞，高高的就像是911事件中的双子大厦，真希望来架飞机撞它个机毁楼亡。课桌里倒是不太放书，除了要交的作业，都是自家父母怕营养跟不上给的饼干牛奶，更有甚者每天一瓶三勒浆，一边自嘲像喝农药似的，一边吸个精光。台上的老师像养鸭子的农民，一边撸着鸭脖子一边填食，能塞一勺是一勺，谁管它消不消化，只要不吐出来就成。上课的时候一座座高楼中探出一个个脑袋，两眼发光，梗着的脖子也不怕酸了；下课的时候一个个奋力刷题，就像谁做的多谁分数就高一样。高三的一半时间都在考试，铺天盖地的白试卷不一会儿淹没了偶尔在课桌上浅眠的少年。喂喂，老师的吐沫星子要帮你洗头了，还不醒醒！班级里还有那种奇葩，人家大清早起来晨读，他大清早起来在教室后面打坐，惊掉了班主任的下巴。那时候最羡慕那些不用在意高考的孩子们，我们在前面埋头苦干，他们早已放弃，另辟蹊径。但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高考就是那时唯一的出路，毕竟爸爸都不叫李刚。

图片发自App

那时候真觉得自己又在进化又在退化，突飞猛进地是永在思考中的大脑，徐徐衰退的是自理能力。爸妈恨不能拿起笔帮你学，刚拿起碗就不住添菜，刚吃完站起身手中的碗就已飞到了水槽，刚说要洗澡衣服已经拿好，刚要出门交通工具已经停在了楼下……高三一年永远两点一线，家和学校好似架起了出行的唯一一座桥梁，我甚至都不知道市中心造好了地铁，像是处于一座玻璃盖好的房屋，外界的变化与自己毫无关系。那时候自己的一丁点感受都变得至关重要了，却忽略了爸妈的感受，忽略了他们期待的目光，善意的话语，现在想想真觉得那时的自己是个恣肆张狂的傻瓜。

高三经常有动员大会，同学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放下手里的卷子和就像粘在手上的笔排着队去听，台上慷慨激昂，台下黑压压的脑袋看不见眼睛，前排递过来一张纸条：你会去哪个大学？蓦地就彷徨了，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成绩能和哪个大学挂上钩，思虑再三得不到结论，再看看其他人的留言，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开始上扬。

“当然是清华了，像我这种才子，只有清华才能配得上我高贵的气质。”

“谁知道呢，哪个大学愿意收留我，我就去哪儿。”

“绝对新东方啊，以后就不担心饿死自己了。”

“去蓝翔啊，挖掘机技术哪家强，中国山东找蓝翔！”

…………

图片发自App

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勾勒出青春的轮廓，肆意张扬，这才是真实充满痛楚却不得不面对的青春。印象最深的是最后一次动员大会上我们要唱班歌，选来选去最后定了五月天的《倔强》。选歌的时候还被有些人吐槽：这什么呀，我的手越肮脏眼神越是发亮，这不公交车上小偷的真实写照吗？不过当得知二班选的歌是《真心英雄》，三班选的歌是《奇迹再现》时，所有人默契地开始练起歌来。

在最后的舞台我们每一个人认真地去唱完了这首歌，而我边唱边回想起三年来的点点滴滴，那些满得就快从心脏溢出来的回忆，快要溢出来的酸楚。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 当我们第一次走进这个高中时，都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但校服这样东西告诉我们不论胖瘦高矮，套上都像麻袋一样，只见升旗仪式的时候一操场的麻袋，做操的时候还有跳跃的麻袋，这时候你还觉得自己和世界不一样吗？

“我如果对自己妥协，如果对自己说谎，即使别人原谅我也不能原谅……”拿到考卷的时候时而得意，时而失望，但是不管怎样都要将它拿在手里反复地看，看看哪里是失分点，哪里自己已经做的够好，绝对不能因为害怕那个分数就对它妥协，就将它扔进桌肚欺骗自己假装没有它。

“逆风的方向更适合飞翔，我不怕千万人阻挡只怕自己投降……”每一次体育课跑800的时候，我都要深呼吸，拼命安慰自己只要跑完就没事了，千万不能够放弃。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绝望……”站在高考考场前的自己既害怕又期待，走过最后的一百天终于站在了这里，结果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过程和心境已经牢牢记在脑海。

走过高考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仍然不能忘却那些时光，早上准时5:40醒来，却是在镜子前刷牙的时候垂下了手，吃完晚饭就要起身去房间复习，但站到一半又重新坐下来在原地发呆，像是一个没有得到指令的机器人一样。失去了从小到大的目标，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像离开了高考青春就结束了。但当迷茫的我拖着箱子来到新的大学门口，那种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明白，其实青春才刚刚开始……

图片发自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