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著]《西游记》历史风俗画中的特殊英雄

《西游记》是我国文学史上一部最杰出的充满奇思异想的神魔小说。作者吴承恩运用浪漫主义手法,描写了孙悟空出世及大闹天宫后,遇见了唐僧、猪八戒和沙僧三人,西行取经,一路降妖伏魔,历经重重磨难,终于到达西天,取得真经,五圣成真的故事。

  全书创造了一系列妙趣横生、引人入胜的故事,成功地塑造了孙悟空这个超凡入圣的理想化的英雄形象。在奇幻世界中曲折地反映出世态人情和世俗情怀,表现了鲜活的人间智慧,具有丰满的现实血肉和浓郁的生活气息。然而由于当时中国封建集权逐渐走向巅峰,《西游记》中也包含着许多的历史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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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我们将从《西游记》的文学性,艺术性和哲学性的角度进行品读。

  “《西游记》的艺术特色,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一是幻,一是趣;而不是一般的幻,是奇幻,不是一般的趣,是奇趣。”

(1)绮丽想象

《西游记》的艺术想象奇特,丰富、大胆,在古今小说作品中罕有能出其右。例如孙悟空出生的花果山,就是近于童话的世界,通过描写,钟灵毓秀,神奇瑰丽的仙境跃然纸上。正是这样一个汇聚天地灵气的十洲之祖脉,三岛之来龙,成为了孙悟空的诞生的绝佳地理条件,同时喻示着这是一个理想化的英雄形象。

势镇汪洋,威宁瑶海。势镇汪洋,潮涌银山鱼入穴;威宁瑶海,波翻雪浪蜃离渊。水火方隅高积土,东海之处耸崇巅。丹崖怪石,削壁奇峰。丹崖上,彩凤双鸣;削壁前,麒麟独卧。峰头时听锦鸡鸣,石窟每观龙出入。林中有寿鹿仙狐,树上有灵禽玄鹤。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仙桃常结果,修竹每留云。一条涧壑藤萝密,四面原堤草色新。正是百川会处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

——《西游记》第一回灵根育孕源流出 心性修持大道生

  西游记的世界,不仅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妖怪,还有各教各派的神仙菩萨。他们有的是家喻户晓,却成为了孙悟空的花式配角,轮番登场,更凸显了孙悟空的神奇之处;多种多样的法宝武器,极尽幻化之能,但却都是凝聚着现实生活的体验而来,都能在奇幻中透出生活气息,这样的浪漫幻想,处处折射出世态人情,不再空洞无趣。

(2)趣味

  在中国古典小说中,《西游记》可以说是趣味性和娱乐性最强的一部作品,它给人阅读体验总是轻松愉悦的。或许这源自其理想化的世界观,以及客观化的叙述方式,不会产生很强的代入感。譬如“陈光蕊赴任逢灾,江流僧复仇报本”这样的情节,也没有激起太多的情绪波动,大多数只是看到了为父报仇的孝义故事;

  趣味的故事总是大多与现实相联系,“唐太宗地府还魂”,崔判官篡改生死簿,李世民散财驱鬼的情节,能让我们看到阴曹地府,也逃不开具有世俗的人情世故。《西游记》在贯穿全篇的孙悟空大闹天空和西行取经的主线剧情之外,穿插了许多的神奇小故事,这些故事通常也意味深长,例如唐王过十八层地狱,相良阴间家财万贯,含有“善恶有报”的思想观念。李氏借尸还魂,则告诫人们夫妻相互信任的重要性,还挺有借鉴意义的,西行取经过程中,也不乏趣味,朱紫国孙行者悬丝诊脉等,读来不禁莞尔。

  《西游记》的奇趣,跟人物形象的思想性格相辉映,西游记的人物是神话的个体,又是具有社会性的个体。唐僧善良正直,但是懦弱怕事的作风,孙悟空豪爽、乐观的喜剧性格;滑稽谐趣,贪欲好色,却憨厚朴实的猪八戒形象。他们通常幽默诙谐,妙趣横生的对话使文章增色不少。

(3)历史价值

  《西游记》是一部宗教与神话、迷信与魔幻等要素糅合的民间文学文本,西游记的故事,不是一个人创作的,它是一个经历漫长历史时间的集体创作,最后经由个体加工而成,它主要来自猴王和玄奘取经的故事。西游记中着重表现了道与释两种宗教价值体系,西游记表面有孙悟空由道入佛,师徒西行取经,五圣成真的故事,实则是佛教精心策划的一场传教活动。

  广为所知的,许多深化故事,包含着世俗化的结局,途中经历种种妖魔,无乱如何残忍无道,或者具有仙界或者佛节背景中,均被收回,而毫无依靠的妖怪,通常都被打死。如狮驼岭三魔,“却说孙大圣进于洞口,两边观看。只见骷髅若岭,骸骨如林。人头发翙成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人筋缠在树上,干焦晃亮如银。真个是尸山血海,果然腥臭难闻。东边小妖,将活人拿了剐肉;西下泼魔,把人肉鲜煮鲜烹。若非美猴王如此英雄胆,第二个凡夫也进不得他门。”,却被收归灵山各菩萨座下。而如同金平府吃香油的犀牛精,因为假冒佛爷,冒犯权威则被四木禽星咬死解体;买酒还要花银子的黄狮精,也被悟空打死。现在细细读来,书中许多的故事,也许包含对封建权利不平等的呐喊。

  这是世俗化场景的延伸,这从一定程度上反映着中国古代社会的晚期,资本主义萌芽,商品经济渐起,主流宗教意识形态的解体。《西游记》建构的神话世界里,宗教隐喻着对于精神和心理的统治,被演绎成为皇权的象征。皇权意识和神话思维在宗教化的艺术文本里自然的结合起来,诞生出一种政治化的宗教模式。神权的权威性,来自于人们对皇权的敬畏,也是自古君权神授的逆向推理。

(4)哲学探讨

  正如前面说到的,《西游记》反映和呈现了世俗和精神的君权和神权,主体无论在物质和精神中都被牢牢地桎梏,即便是前期极具反抗精神的“英雄”孙悟空,在镇压五百年后,也会无意识的在心理上臣服于佛祖脚下。随着取经之路的延续,孙悟空的个性逐渐呈现沉沦异化的趋势,逐渐丧失前期生动传神的形象,而通常人物个性是其艺术价值的点睛之笔,黑格尔认为“性格就是理想艺术表现的真正中心”;由于历史局限性,传统宗教和封建迷信思想对于创作者思想的影响,这与几乎同期的西方文艺复兴运动提倡的以人为本,肯定人性是背道而驰。


  孙悟空是一个特殊的“英雄”,不同于传统故事呈现历史理性,洋溢悲剧色彩的英雄。他前期是一个理想化的英雄,而后期又是一个最终屈服法力之下英雄,甚至于在不可扭转的宗教意识下,按照剧本前行的木偶。全书涉及自然、社会、历史、神话、宗教多种领域和对象,它更像是一幅生动多姿的历史风俗画,而非展现人物个性的英雄史诗,其哲学价值远小于历史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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