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

早上起床后,看到高中同学发来的微信,问我是否还有西西的联系方式。他说做了一晚上的梦,梦见的全是西西。我说早没联系了,上次听到这个名字都是很久远以前的事。

西西是我的高中同学,确切地说,我们在上中学之前就认识。我们都是学校管乐团的,都吹黑管,也就是所谓的“特长生”。初一开学前的乐团夏令营,新招进乐队的三十多个特长生一起排练。我们这届一共招了六个吹黑管的,排练时,高音部、中音部、低音部各两人,我和西西同在低音部。

排练时,西西坐在我旁边,让我很踏实。因为我俩在能力上都有所欠缺,直白点说,就是都是“走后门”进来的。西西其实完全不需要以特长生身份进来,但特长生的身份可以“掩护”她另一个方面的欠缺,学习成绩。

负责乐队新生排练的是解放军军乐团的李美珠老师,李老师对排练要求很严,少不了发脾气的时候。我们这些新生,排练的时候被请出排练室自己单独练或者被训哭是常有的事。我没被请出过排练室,也没被训哭过。但因为节奏感不好,被李老师当着所有人面指点了几次,脸上有些挂不住,回家还是偷偷哭了。我脸皮薄,加之又是托关系进去的,就不去训练了。结束了我尚未正式开始的中学特长生生涯。

西西也没少被李老师骂过,但她坚持了下来。从初一到高三,她跟随学校乐团去了香港、朝鲜、新加坡演出。后来我总是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退团,我第一次出国的时间会不会提前十年?

虽然从学校的乐团退了,但我还是找中央芭蕾舞团的老师单独上小课。上了两年,直到整牙没法吹了才停下来。这在当年是比较罕见的,通常兴趣班在小升初不能作为特长生升学后也就宣告了终结。

单独上小课的两年,我既没有作为“特长生”的包袱,练习也不以考级为目的。没有任何功力目的,没有得失心,才能全情的享受过程。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原本初中我就该和西西一个班,因为政策的变化,初一开学前我从普通班换到了重点班。我们作为同学的时间就这样推迟了三年。

高一开学前的暑假,全年级新生去昌平的一个部队军训十天。这是西西的父亲所在的部队。咋咋呼呼和说话太直,都很难招人喜欢。西西咋咋呼呼且说话又直,所以在新班级里给很多人的初印象并不好。加上军训教官对西西的特别“关照”,更是让不少同学心生厌恶。我也盲目随从在“群嘲”西西的队伍中。在乐团没被指挥训哭的她,倒是没少被同学洗弄哭。

因为喜欢独来独往,不愿意加入帮派组织,我受到了同班男生的排挤,整个高中时代过得都很压抑。有天放学后,看着我惆怅的表情,西西和我说:“你说话太直,容易得罪人,不愿意同流合污,有时不用非得说出来。”

高二的时候,西西成了我的同桌。开家长会的时候,家长如果不能来,学生就自己当“家长”。高二的一年,西西都和其他同学的家长一起开家长会。有次家长会是我妈去的,看到邻座是个女孩,我妈问“你是西西吧”,西西说“不是,我是东东”。这个情节我妈一直记到了现在,提到西西时,我妈就会说“特别活泼的一个女孩”。

高三的时候西西不用再替家长开家长会了,他爸从柬埔寨维和回来了。西西的父亲个头不高,留着小平头,和西西一样,总是笑呵呵的。和高一开家长会时一样,西西的父亲还是身着军装来开家长会,不同的是,军衔从上校变成了大校。

我们高考那年,学校超过90%以上的人考上了大学,其中考上重点大学的超过70%,西西距离二本线还差了3分。西西去了解放军第二军医大学,这一次不是作为特长生,而是“特招生”。

上大学后我和西西就没再联系过,后来听同学说,西西在学校因为和同学搞不好关系,大二时转学到天津的一所大学继续学医。那是我第一次听说大学还能转学。

最后一次见到西西是大三的寒假,在海淀郊区的一个驾校学车时桩考前的集中训练。我在一个大班,西西在一个小班,在路边休息的时候碰见了,她先认出了我。我和她说了单独训练时教练和我索要东西,我因为没听出教练那话点我,被教练故意浪费掉好多学时。她说从学车第一天她就给教练买了烟,她说“你脑子怎么还是那么死!”

自此之后,我再没见过西西,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今天早上和我要西西联系方式的同学比我晚学车三年,和我同一个驾校,碰巧也是同一个教练,也同样被“勒索”了。同学上个月和我一起喝酒,我才知道他去年得抑郁症了,一直非常压抑,体重掉了30斤。今早他说最近梦多可能和自己状态不太好有关,我给他推了一个梦境记录者和解梦师的公号。中午又托人要到了西西的微信,当西西的名片转到我的微信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加,直接转给了同学。

下午同学发来微信,说西西现在北京的一所部队医院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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