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晚霞中的红蜻蜓
说起他们两人，那得从小学五年级说起。当时，他们两个人代表学校到镇里参加作文比赛，是语文老师也就是叶清菁妈妈带队。他们俩人从考场出来，脸上都红扑扑的，显然他们发挥得非常好，他们兴致勃勃地往回走。
他们学校离镇中心校很近，也没有骑车，就步走着来回的。张悠然像个猴子一样调皮，一会儿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吹起嘹亮的歌曲，一会儿拔丛花送给叶清芷，那时，他们俩人该是两小无猜吧，叶清芷把花放到鼻子边深嗅一口，说是闻到大自然的气息。
那时正是夕阳西下，彩霞铺满了天空，染红的远近树木，树木茂盛，连成一片，像一座城堡，那柔软的柳梢旁边静静地飞着红霞一般的红蜻蜓。
叶清芷用手指着那悠然的红蜻蜓，轻轻地，像是对老师又像对张悠然，还像是自言自语：“好美的红蜻蜓呀。”
张悠然顺着叶清芷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那里有几只鲜艳的红蜻蜓，它们停驻在空中，翅膀仿佛都没有抖动。
张悠然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到了那些红蜻蜓附近，伸开两手猛然跃起，向蜻蜓发起了进攻，蜻蜓比他们灵巧，陡地一振动翅膀，逃离了张悠然伸来的双手，张悠然又尝试了几次，都无功而返，正在懊恼时，叶清芷也悄悄地走到了蜻蜓附近，两个人一个从前，一个从后，对面夹击，一只红蜻蜓慌不择路撞到了张悠然的脸上，跌落到张悠然的胸前，张悠然迅速张开手捂住了那只惊慌的红蜻蜓，他轻轻地捏着两只翅膀，送到叶清芷的手中。
叶清芷接过那只红蜻蜓，迎着西边的夕阳举到眼前，兴奋地喊着：
“老师，你看，蜻蜓仿佛透明似的！”叶清芷从来都是喊老师而不是喊妈妈的，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
“是啊，的确很美。”妈妈连连地回应着，她嘴角含笑，“我妈妈很美丽的。”
叶清菁绘声绘色地描绘着那个动人的场景，不时即兴穿插一两句品评人物的语言。我从叶清菁细眉长眼清秀的脸庞上可以想像出她母亲的容颜。
这时候张悠然也凑了过去，他们两人面对面彼此都能闻到对方甜甜的气息。
“你当时在场？”叶清菁活灵活现的描述引起了我极大的好奇。
“哪有啊，那时我成绩差，学校怎么能给我这样的机会呢！”她顿了一顿，又接着说，“当然，现在成绩也不好，到时拖班级后腿，老师您别见怪啊！”
女孩子的可爱不仅仅是因为成绩，秀美的外表，其实，活泼、开朗就是一个女孩子招人喜爱的全部原因。
“不会怪你的，要怪也只有怪老师没教好呢！”
“老师，你一定是一个不错的老师！”
女孩子招人喜爱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失时机地送一两句奉承的话。
“这些细节都是 叶清芷作文里描述的场景。叶清芷文笔好，满满的诗意，她描述得比我讲得不知好多少倍呢！”
这种少年童话般的意境，它在少女的心头开启了如梦似幻的诗意，成为她心中不老的记忆。少女心中的浪漫那是脱了烟火气、一尘不染的。那只红蜻蜓从少年飞到青年，那就是最美好的记忆，这样的一份记忆值得永远珍藏。
“不过，你知道，张悠然有多傻吗？”
“这我哪知道！”
叶清菁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叉开话题，又扯了一些别的东西，我说，你还是说说张悠然是如何傻的吧。
叶清菁眯缝着眼睛，脸上似乎也有点红晕，悠悠地说：“也说不上傻，就是他从此特别喜欢捉蜻蜓，并且专找那些特别红艳的蜻蜓捉，捉来就送给叶清芷。”
这真是有点傻气，男孩子表达喜欢的方式和女孩子总是不太一样的，男孩子永远不知道，女孩子心中的诗意就是留存一份温馨的记忆在永远在心头发酵。
“起初一两次，叶清芷接过来，捏在手心看了一眼，手一松就放飞了，后来一次，不知什么原因，叶清芷突然大声地说‘张悠然，你要再捉这些红蜻蜓，我就让你把它吃了！’”
“后来，张悠然还捉红蜻蜓吗？”
“捉！”
“捉？”
“只不过他再也没有送过给叶清芷。傍晚放学时，他会一个人跑到田野里去捉那些红蜻蜓，捉住了，看一眼，就放飞了，再捉住，再放飞，他偶尔也会装一只在文具盒里带到教室，不过他再也不给叶菁芷了。
“搞笑的是，有一次语文课上，张悠然拿笔打开文具盒，不小心，那只红蜻蜓立即飞了起来，它像一只小飞机一样在教室的天花板上空盘旋。惹得全班同学都注目围观了。我偷眼瞧瞧叶清芷，她的脸红红的，就像那透明的红蜻蜓似的，我又偷眼瞧一瞧妈妈，她站在讲台前含笑地望了望那只蜻蜓，看看张悠然，又看看看叶清芷，直到教室安静了，她才又开始上课。
“但是，张悠然可就狼狈了，他一节课好几次偷眼瞧着叶清芷，像个被人捉住的小毛贼，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你知道吗，从那次以后，叶清芷似乎再也没有张悠然讲话啦，张悠然放学之后似乎再也没有去田野里捉蜻蜓了。”
一个孩子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疾，来的时候，像那晚霞中的红蜻蜓鲜明透亮，去的时候，又像折了翅膀的红蜻蜓，伤痕累累蛰伏在枝头，缓缓地等着伤口的愈合。
“不过，你母亲一定是一位很了不起的老师！”
“那是当然，她写过好多诗呢！下课了，等有时间再和您聊，叶青芷的故事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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