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07

忘年交

你是我的学生，在市政府工作，也可以说是我的忘年交。

小学时因为同村又有亲戚，我们同路叙谈，年幼的你常问天为什么那样蓝之类的大书小书上的奇特问题。大学时，我们来往仍像织布机上的梭子似的密，连邻居老妪就赞叹，他们俩比父子还亲。

我喝的墨水少又身处偏僻乡村，却想吃填方格这只天鹅蛋，因之注定要饱尝失败的苦酒，每当我想敲退堂鼓时，你总是鼓励我坚持，坚持；还一包包一叠叠给我书、报、纸笔。在你的鼓励支持下，我出了《野刺梅》这本散文集，却不好卖，压万元现金，儿子就常抱怨，余秋雨柏杨等名家出的书就卖不掉，都封笔了，你的书怎么能好卖？除非卖给收破烂的。而你总给我这只憋了气的轮胎打气，你的那本书我一口气全读完了，写得真实有感情，还写出了独特的你。所以感到你比儿子更了解我——这或许是人人都需要肯定吧。

昨天又去市委，你很忙，接电话，写东西，却仍挤时间与我聊。约过了两个时辰，我要走，你说，吃了饭再走。一会儿来一小伙，后来才知道叫张燕，是房地产经销商，原是帽上戴国徽的官员，可偏要下海。有才走偏天下，他又成了商海里的弄潮儿。你推荐，这是我小学时的老师，又赞扬或者叫又吹我，出了书，我嘴笨不会谦虚，很不好意思。小伙也像你一样机灵，忙说，你的老师也是我的老师，我只愧得脸发烧。尽管我兜里只有十块钱，也无付饭菜钱之忧，但是午饭丰富得仍使我有些心疼。

新老学生都问我喝白酒还是啤酒，我说什么酒都不管喝。你就说喝啤酒，你问一种牌子的啤酒，答没有，又问一种亦然。就搬了山城牌的。席间，新老学生包括新学生带来的文静靓丽的女友，都频频向我敬酒，屡屡给我夹菜。我们边吃喝边叙谈，尽享友情之乐。当叙到以前生活的艰难时，新学生说，现在吃的山珍海鲜也没以前的发面馍红芋香有味。你说，上中学时，一次回到家，饿得没啥可吃的，就抓一大把红芋片吃，那时吃着又香又甜，好吃得很。又说，那时真艰难——上大学时，一次我回家父亲跑半个村才借二十块钱，刚好够一个月的伙食费。新学生说，那时借二十块钱比现在借两万还难。

女老板来敬酒，她鬼精灵——先给外面的你敬，而俩学生几乎异口同声，先敬里面的刘老师。俊秀的白脸衬着精致绾发的老板挤了过来，说尊敬的老先生，我喝一满杯，你喝小半杯就好了。那一刻，我美得真想高呼，教师万岁。

散席了，你把一盒只抽几支的皖烟放我面前，示意我拿着。这烟，我仅见过两次，在大家都站起时，我真的拿着了。而那盒店家赠送的精美礼品，你顺手递给了新学生带的女友。这小细节可看出你的精灵和会办事的交际能力。

在这个世界上，人人都需要肯定或者说赞扬、夸奖。所以赞杨，是一种会沟通擅通融协调而拙笨固执的人学一辈子也学不来的天才，是一种后天向社会这位良师慈母学来又反哺社会能使人与人关系像鱼与水那样融洽，携手和谐发展共创美好未来的能力，是高素质高情商五大标准之一个重要标准——回眸历史，赞扬夸奖或者以贬义说奉承、迎合，是不是我们中华民族能数千年团结繁荣发展富强的力量源泉？

这对刚踏上社会的青年人尤为重要。

这是今天忘年交学生对性格执拗好看人短处的我的反乳。

                                       2007.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