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主题佳文赏析

将爱情进行到底

母亲的情书

文/李庆伟


我八岁那年,父亲远离故土,离别妻儿到离家千里之外的矿山去工作,一年难得回来两次。那时候,我刚上小学二年级,母亲便鼓励我,让我试着给父亲写信。记得母亲让我写的第一封信只有短短十七个字:他爹,你好吗?我和永儿在家都好,你别挂念。

第二天上午,邮递员路过村口,母亲把信交给他捎走了。从信寄出的第一天起,我常常发现母亲掰着手指计算日期。

父亲终于回信了。我至今还记得母亲从邮递员手中接过信时羞涩而激动的神情。她脚步匆匆往家走,一进院,就把我喊到跟前:“永儿,快拆开,看看你爹都写些啥。”我拆开信,字一句念给母亲听。父亲在信中夸我会写信了。问奶奶身体好吗?问母亲心口疼病又犯了没有,嘱咐我好好学习。我念信时,母亲聚精会神,脸上溢满幸福的笑容。

第二天,母亲就让我回信。我在作业本上一字一句记录着母亲的话。母亲把对丈夫深沉的爱隐藏在心底,即使想念丈夫,也不露在表面,而是换一种说法。比如,她把想念丈夫变成孩子想念父亲,说孩子夜里做梦常常梦见他爹。我把写好的信一字一句念给她听,满意了,就点点头,不满意,就一本正经地说哪里需要改动。于是,我撕了重写,直到她满意为止。

1975年,父亲调到了另一座矿山。也许因为工作太忙,临近年底,父亲还没有回来。母亲变得神不守舍焦躁不安。常常对着西北的方向出神儿。那天,母亲实在忍不住了,说,“永儿,给你爹写信,就说我病了。”我抬起头,不解地说:“娘,你不是好好的吗?”母亲的脸倏地红了,立即又板着脸说:“叫你写,你就写,这孩子恁不听话!”我按照母亲的叙述写好了信。信邮出去的第五天夜晚,大雪纷飞,一阵风刮过院子里忽然响起沉重的踏雪声。母亲支棱起耳朵听了片刻,忽然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来说:“永儿,许是你爹回来了。,”我刚拉开门,一个“雪人”出现在门口。母亲激动得声音都颤了,她上下打量着父亲,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爹,你你真回来了!永儿,快、快接过你爹的提包。”

母亲把父亲让进屋,先是用毛巾把父亲头上、身上的雪拍打一遍,然后又让父亲坐在火塘前烤火。父亲缓过神来,端详了母亲半天,说:“你又病了?啥病呀?”母亲愣了:“没有呀?”父亲说:“那信上写着你病了,让我挂念得饭都吃不下去。”母亲羞红了脸,低下头说:“好了,好了,你一回来就好了。”母亲感到说漏了嘴,又“扑哧”笑了:“他爹,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饭去。”

母亲走进灶屋,刚往锅里倒上,就喊:“他爹,过来烧火。”我丢下作业,跑进灶屋。母亲见是我,嗔我一眼说:“谁让你来啦?去,叫你爹过来!”

父亲脱下大衣,走进灶屋,往火塘里添起了柴火。红红的火苗把母亲那张端庄而秀丽的脸映照得红艳艳的。父亲也不知说了句什么笑话,逗得母亲“咯咯”地笑了起来。母亲的笑声像玉珠般在寂静的雪夜里跳荡。


      (选自《小小说》)

[写作借鉴]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年不见,又当如何?在哪个通讯手段匮乏的年代里,母亲用一封封由“我”代写的情书表达着对父亲的深切思念。文中有关等信、收信、听信的细节描写,使一个活在情书里的多情母亲形象跃然纸上。

文章书写的是旧事,启迪的却是今人:随着科技进步,人们表达情感的方式越来越多样化了,但相对比较多的是俗不可耐的爱情誓言。母亲的情书,朴实、真挚、细腻,像条明净的小溪,流淌在那段艰难岁月的河床上,滋润着两个爱人之间忠贞的灵魂,也以最传统的方式提醒现代人:爱情,不在于距离有多远,而在于心有多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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