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9-26

作者 马大哈

在妻子做气象员的几年中,有辛苦,也有快乐。除了正常的工作外,还发生过非常有趣的事情。大概是80年前后的夏天,应该是7月底8月上旬的样子。有一天,晚上快到8点,气象观测的时间到了(下午8点是每天固定的四次观测记录时间之一),那时候,我家老大已经有两岁多了,晚上观测基本上就是我代妻子完成的,妻子则在家带孩子。我打着手电往观测点去。观测点离我们住的地方有100米左右,要走水稻田中的几条田埂。观测点的西边是一个水塘,水塘靠北边有两个水板跳,水塘里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菱角菜,除了两个水板跳(在我们这儿,从田埂上向水中搭一块木板、石板或水泥板,用作洗衣、洗菜的就叫水板跳)的地方各有一块2平方米多点的空,像开了个天窗外,菱角菜完全覆盖了整个水面。

到观测点去,必须经过这两个水板跳,不经意间,用手电筒照了一下那个开了天窗的水面,突然,嗖的一声,水面上留下一圈涟漪,过了几秒钟,水面上又浮现无数张小鱼的嘴,吧嗒吧嗒地,原来是许多鲳条子张嘴在水面上吸“薪露水”(其实就是在吸氧),密密麻麻。我突然来了灵感:这要是能捞起来,真是一碗好菜!

观测记录完后,又在两个水板跳的地方仔细看了一下,感觉应该有戏。回到家里,跟妻子说起此事,她也到水塘边看看,我们试着用手抓,抓不到,回家拿来脸盆舀,有时候看着舀到一条鱼,可脸盆向上一抬,鱼就从脸盆边溜到水里。这样不行,我们就开动脑筋,看用什么办法能捞到鲳条子。

我们家都有竹篮子,竹篮子的上面的有提手,提手的两头各又分出两个“小辫子”,这两头四个“小辫子”分别与蓝字两边连接起来,这样,篮子的两边就各有一个小环,将一根竹篙的一头插入竹篮子的两个小环,用细绳子绑起来,不就是一个“捕鱼器”吗。

第二天,我们完成了气象观察记录后,来到水板跳边,妻子打着手电,我用这“捕鱼器”从水板跳的埂边轻轻下水,慢慢的从水底伸到那些还在吸氧的鱼下面,然后,猛地将竹篮向上抬起,抬出水面,哈哈,那一瞬间,篮子里就有十多条鲳条子,蹦跶蹦跶的,这些鲳条子有8到10厘米左右长,它们怎么也不明白,刚刚还在水里,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蓝中之鱼。妻子一个个捡起来放进桶里。就这样捞了几下后,这鱼也精了,它就不上来了,于是,我们就换一个地方,到另一个水板跳去捞。我们不停地从这里捞过后又到那里捞,从那里捞过后再到这边捞......就这样我和妻子乐此不疲。一直捞到最后水里的鲳条子已经寥寥无几了才罢休,这一下,战果辉煌,至少有三、四斤吧。就这样,第二天,第三天......我们一直捞了有五、六天吧,捞到最后,一晚上也捞不到几条了才作罢。几天下来,一共捞了总有十来斤吧。

鲳条子跟鲫鱼不一样,鲫鱼离水后只有有点水,还能存活一两天甚至更长时间,鲳条子离水后蹦跶几下就牺牲了,所以必须连夜将这么多鲳条子处理好。处理鲳条子是这样的:首先将鲳条子的肚子那里用指甲死劲掐破,然后用拇指和食指从尾部再使劲往破口的地方挤过去,鲳条子的肚子里的肠子等都会被挤出来了,然后用清水洗干净,放在脸盆里,妻子又用盐“码”一下。等着一切搞好后,已经半夜了,虽然辛苦,却特别兴奋!

第二天将腌渍过的鲳条子摊在竹簸箕里,或者用竹签穿起来晒。一般晒个两天就差不多了。

妻子又将晒干了的鲳条子装进一个吸水坛中保管,那时没有冰箱,要是现在用保鲜袋装起来放冰箱就好了。

从此,我家每天的餐桌上就多了一道清蒸鲳条子。这道鲳条子是盛在一个小碗里,在“饭锅头上”清蒸,出锅时加一点辣椒酱就行,当然加一点芝麻油更好。不过,那时能吃到芝麻油还是有点奢侈,所以一直没有加过芝麻油。

吃鲳条子也有小窍门,首先夹起一个鲳条子,横着用门牙咬住鲳条子背部,上下嘴唇和舌头互相配合,稍用点力,就能咬下鱼肉,而只剩下鱼刺。吃得多了,就能在吃了鱼后,留下完整的鲳条鱼的骨骼标本。

那些鲳条子,让我们满嘴余香,至今好像还能隐约回味。

后来,我们每每说给亲朋好友听,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个夏天真是个神奇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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