陉山夜话.52度（十一）

      十年学成秀才，十年学不成生意。做生意是大学问。很多父辈当官的，他的后代潜移默化也学到很多为人处世的方法。对上级怎样？对下级怎样？对平级怎样？这些东西耳闻目染就记住很多。很多当官的人，后代还当官。做生意的，后代还做生意。龙生龙，风生风，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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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总的名字叫田大川，他的爷爷一九四六年前在石固镇开卷烟厂，可以说财大气粗。田家乐善好施，人缘很好。石梁河从镇中穿过，依靠便捷的水上交通，石固镇的商业十分繁华，号称“小上海”，有几十家卷烟厂。抗日战争时期，田大川的大伯在开封上学，投笔从戎，官至上校团长，在许昌保卫战中战死沙场。

      许昌地区气候很适合烟叶种植，英美烟草公司也在石固镇设有分公司。英美烟草公司欺行霸市，故意压低烟价，侵害烟农利益。田家卷烟厂和其他烟厂联合抵制，最终不抵豪强，烟厂破产。也好，五零年土地改革，家里地少，评为贫农成分。那时间，地主富农的子女找对象很难。朝鲜半岛烽火连天，战火烧到鸭绿江边。田大川的二伯报名参军抗美援朝。在朝鲜战场，英勇杀敌，松骨峰战斗中，以身殉国。现在尸骨都没有找到，只留下政府发的烈士证书。

      田大川的父亲，在村里当了十几年支部书记。在农村，能当书记的一定是村里的能人。田大川干工厂，搞批发，开发房地产，都是一步一个脚印，不断进取。现在卖酒，也是步步为营，节节胜利。

      以上的信息是田总喝高了，和几个伙计说的。说到家族的辉煌时，神采飞扬。说到两位伯伯以身殉国，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说到公司未来，田总信心满满，像个稳操胜券的将军。

      曹阳的太爷、爷爷都是农民，父亲当兵转业到颍川县土产公司看仓库，家族就没有经商史，没有商业细胞。对人家一看就懂的事，自己很长时间就转不过来圈。当兵就养成了听话的习惯，实际是愿意听的听，不愿意听的不听。

      在郑州工作离颍川县近，周末一个小时就到家了。工资加提成也不少挣，一年五六万。每年还账后，还是没钱。

      听很多人说炒股发财了，曹阳就买书，上电脑学习。如果能炒股挣钱，谁还整天给人家说好话干啥？证券公司就在金田阳光公司附近，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曹阳抽时间了解学习股票，经常听说谁谁的股票买时间几块钱，现在几十了，坐家不动，翻了十倍。原来投入几万块钱，现在几十万。听来听去，曹阳也心动了。曹阳问田总：“很多人炒股票发财了，咱也炒股吧？”田大川说：“股票是高智商人玩的，我这智商干不了。股票看不见，摸不着。酒，卖了是钱，卖不了是酒，越放越值钱。”

      曹阳看了几本股票方面的书，要摸着石头过河，抓住风口，与时俱进。刷信用卡、又截流部分货款，开始偷偷炒股。

      大形势好，一路飘红。曹阳发财了。原来坐在电脑前，买进卖出，就能赚钱，谁还挤公交跑来跑去，给人家说好话。曹阳暗自庆幸，发现一个挣钱的门。要不了几年，就能还清借款，再也不看妹夫的脸了。去妹夫家，爱搭不理的。不就借你几个钱吗？烧啥嘞烧 ，我有钱了比你会烧。把钱还给你，要不了几年，我比你有钱。曹阳想着想着，笑了。

        田总老婆打来电话，问广州的货款怎么没到？田总老婆是财务总监，对财务管控很紧，前段时间娘家妈有病，回娘家了一段时间。回来就发现了问题。

      这笔钱对方给的承兑汇票，曹阳拿回来没有交给财务，兑换成现金后，直接买成了股票。现在老板娘发现，要立即补上。曹阳卖了股票，把货款转给了公司财务。

      挪用公款可是犯罪，胆子真大。田总不好意思出面说，田总老婆让财务结算了曹阳的工资，一段战友情就此结束。

      在曹阳心里埋怨田大川断了他财路的时候，他已经避开了一个巨大的坑，只是他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