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冬天,又到取暖季。
住进城里的楼房已经是第六个年头了。早在2010年,我们几乎倾尽所有,终于买了这套预售房。可是工期一拖再拖,迟迟不能交工。眼看着儿子进城上学,只得借住亲戚家,我们是何等的焦急!于是,几乎每一个周末,我们都要来工地转转,看看进展如何,甚至踏过坑坑洼洼的路面,绕过钢筋林立的框架,摸索着进入印象中的“家”。我一遍遍地祈祷:快些交房吧!
终于,在2013年春夏之交,在儿子即将升入初三时,我们搬进了城里的楼房!我不禁欣欣然,因为我们终于能够给孩子一个家,每天陪伴孩子了;因为我终于能拥有一个温暖的冬天了!
我从小怕冷,一到冬天手脚冰凉,冬天留给我的记忆就是,穿上棉衣棉裤笨拙的像北极熊的我,瑟缩在床头发抖的我,躲在炉子旁烤火把袖子烤焦把鞋子烤破的我,洗衣后出门洒水功夫就能把手冻了的我……而今搬进楼房,这种种尴尬与窘迫都会结束了吧?想到这,做梦都会笑出声,我甚至有些期盼冬天早点到来!
冬天终于来了。我们早早交了取暖费,坐等“暖冬”的登场。可是,供暖之后,我家的暖气管一直“温”而不“暖”,室内温度持续低迷,连向阳的客厅温度才15、16度!于是不断地给地热井打电话、给物业、开发商打电话,各路人等走马灯似的来了,调放气阀,洗过滤网,清洗管道,放水,各种本领用尽,温度却不见上升。我几乎每天都要请假回家,接待预约的维修师傅,然后再赶回单位上班。群里有不少户也反应不热,有说开发商铺得管子太次的,有说地热井离小区太远的,有说地热公司供暖温度低的……甚至,人们组织去政府反映情况。
一个月后,群里似乎安静下来。下班后我逐层逐户敲开门,打听人家的温度,打开门的瞬间,热气扑来,我的心里就更凉了:该怎么办呢?穿着棉服待在屋子里,心里默念着:不需太热,18度就好!
在各方人员表示无能为力之后,人们把原因归到了我家的木地板——隔热。天!这岂不是为我家取暖判了死刑?我们真的要交了取暖费生活在“洞房”之中吗?
在我们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准备默默接受寒冷时,发现,温度似乎在上升:17度,18度,19度——原来,春天,在窗外!
又是一年冬来到。供暖时室内温度好像还可以,我们满心欢喜交了取暖费,几天后就看到温度逐日下降。给开发商兰总打电话。他问明情况,热情地说,怎么,还不热吗?我让刘工给你改一下,没问题。
我犹豫着说:“我家是木地板……”
“没事,11号楼有一家,也是木地板,改造后20度,放心吧。”
听着他坚定的语气,我们信心倍增。刘工,一个和善谦逊的小伙子,他带来了各种工具,凿墙、切管,忙得不亦乐乎,看着改造力度之大,我们对结果深信不疑。
进水管由一根变成了两根;管子温度似乎增高了;温暖,正在路上吧?果真,一天后,室内居然上升了两度!打电话给刘工,发自内心的感谢。
然而喜悦并未持续多久,随着严寒的来临,室内又退回了15、16度。修,再修,刘工来了几次,修了几次,遗憾地说,那个,木地板……
第三年,找地热井。工人师傅一次比一次不耐烦,抱怨楼上无住户;抱怨木地板;抱怨是楼头;抱怨我们打扰……我直接给地热井打电话,想举报工人态度的恶劣。哪知,那头的态度更为粗暴:我们没法!不行你就退钱吧!怒火中烧。我说,你们这都是啥态度?每年的暖气都不热,但我们还一如既往的给你们交钱,有问题不给想办法解决,还这样的态度!
我们悲哀,我们气愤。在凄冷的夜里,我们相对无言。明年不交取暖费了!气愤之下,先生跑到楼上,把楼上管道打开,谁知,温度似乎上升了1、2度!
第四年试暖,偶尔象征性地找地暖师傅,内心已不抱任何希望;师傅也赶场似的地过来,鼓捣一通扬长而去,结果,和我们预料的一样。朋友圈看到有专业清洗地热,能使温度提升云云。打电话联系。师傅很温和,向我们讲着不清理地热的危害,以及因为清理之后温度迅猛提高的案例,并且把我们管子清出来的污物给我们看,我的心随着污浊的排出而透亮,竟又充满着期待。尽管200元的价格有些小贵,但为了冬天的温暖, 我丝毫没有犹豫。但温度丝毫没有改变。我挨个找到街头水暖店,祥林嫂一样地述说,想寻求解决方案,结果惊人一致:,装循环泵!
我默然而退:这不是损人利己吗?
楼上装修完毕,终于有人搬来居住。这下,冬天该暖和了吧?我不禁狡黠地笑了,甚至期盼冬天的到来。
交了取暖费,期待久违的暖冬。岂料温度骤降之时,我们在清冷的客厅抱团取暖时,楼上突然发出机器的轰鸣,不禁抬头思忖:这是什么情况?“噔噔”跑上楼,一摸入户管道——冰的!敲门询问——原来是租房入住,没交取暖费,每晚用空调取暖!
一种被骗的恼怒,一种梦碎的绝望。与我们相熟了的地暖师傅竟也偶尔走了来,问问、看看、摸摸,然后摇头、叹息,不无同情地说:木地板啊……
在轰轰烈烈的环保形势下,学校推倒了锅炉房,改成电暖气取暖,感觉效果不错。可是,烧电就是烧钱啊!牙一咬心一横,只要能暖和起来,咱也认了!上网认购一台,放到卧室还可以,放在客厅,应该面积有点大吧,升温较慢,两三个小时才能提高一两度,还是不能解决问题。
我们能想到的,只剩华山一条路——循环泵!
——行吗?我在犹豫。
温度肯定能升,只是——先生也在犹豫。
那咱就试试!
说干就干,以打烂电暖箱为代价,循环泵安上了。
我说,只要温度升上来,哪怕18度呢,绝不多开一分钟,尽量不妨碍他人。先生不仅口头答应着,立马出门买了定时器,从行动上予以声援。可是可是,鼓起勇气开了一夜,热的只是循环泵本身,室内温度竟然岿然不动!
最后一根稻草也被压弯了。
我们反倒淡定了。等吧,再过几年,重新装修,把木地板换掉;要不,咱就改成天然气!
今年取暖季,我们不再提交取暖费的事。小区供暖的前两周,依旧是供一天坏两天,我们室内的温度也曾到达20度,我们心里竟也流淌着小喜悦。或许是今年天气暖和吧,或许是因为楼上真正的主人入住吧,管他呢,我们终于可以和同事平等地交流家的温度了!
然而,来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再次夺走了室内的暖意,客厅15度,阴面卧室13度,我们的心——冰点。地暖师傅找上门来,看了看我们清冷的房间,看了看努力工作着的电暖气,和颜悦色地说,物业费交上吧,怎么也暖和点……
如果你要问,如今家里温度如何?我告诉你:电暖气有了新功能,下班前40分钟预约,到家竟有暖气扑面,温度竟也升至20度。
如果你还问,你家取暖方式?我会说,地暖加电暖,土豪级的方式!
如果你再问,明年你家如何取暖?我要说,应该是天然气了!
明年,取暖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