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苦命的乡下老人

K的姑姑，年纪不到55岁，在福建的一家香水厂打工，因为对原料中的某些不明物质过敏而全身肿胀。没有签合同，老板也因此不负责任，姑姑只好回到老家治疗。县城的医院技术有限，十来天的治疗也没有任何起色，于是不得已转到省会南昌。二十多天过去了，钱也花了几万，由于引起了肺炎，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

姑姑有三个孩子，大儿女已结婚生子，夫家经济条件一般；二女儿去年大学毕业，考研失败后还在家里二战，家里人为了不影响她的情绪暂时还瞒着她；小儿子读的是乡村免费师范，今年20岁，在一个偏僻的只有十来个孩子的学校当小学老师，工资情况可想而知。照顾姑姑的是姑父，上半年在工地上班时突发脑梗，恢复后去当了保安，如今也选择了辞职。

初见姑姑是在一个春雨绵绵的季节，她在隔壁镇帮一户做生意的人家带小孩。其时只有八个月的女婴，被年过半百的姑姑照顾得白白胖胖。她把姑姑当成了自己的妈妈，姑姑也把她视为自己的后代，细心和爱意是遮不住的，想必也因此那户人家很是信任姑姑，还允许她抽空带着孩子回到自己家。那天，姑姑就是冒着雨抱着小婴儿坐公交车回来看K的奶奶——她的妈妈。

 姑姑个子不高，人也是瘦黑型的，但目光闪烁，说话中气十足，最难得的是脸上不曾间断的笑容。这笑容和K的奶奶很像，不是生活有多么幸福，而是她们在无情的岁月中练就了乐观的品质。她们眉宇间的善良也让我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生出了浓浓的安全感和熟悉感，因为我也有一个这样坚强朴实的姑姑。姑父个子倒是挺高，虽为农村人，但留着干净的板寸头，性子沉稳，一起吃席的时候安安静静，不像有些人喜欢喝酒吹牛，弄得烟熏缭绕。

 才一年多不见，我无法想象在这寒冷的冬天，两个年过半百又没有任何收入的农村老人在医院里是如何艰难度日的。医药费不菲，姑姑身边离不开人，可是姑父不会用手机下单点外卖。为了不让儿女担忧，他们都没有把病危的消息告诉他们。听K说，姑父半年来头发全白了。而姑姑，在得知噩耗时痛哭流涕。与爱惜生命相比，她一定是不舍得尚未成家的孩子们。如果没有治好，以后不能帮小儿子买房结婚带孙子，他未来的路必定会很艰难。可怜年近八十的奶奶，目前还被蒙在鼓里，真不忍心看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祈求姑姑早日康复，让这个家庭虽然穷苦但还是齐齐整整的。

 2022年11月28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