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情缘

        又是一个秋季,两旁绿色屏障环绕的小河增添了她的神秘。这是我们村东边界,跨过河上小桥,养育我童年的耕地就出现在眼前,它静静依偎河边,棵棵玉米笔直站立似等待检阅的战士;手握丰硕的果实,又似排队进贡的大臣。站在他们面前记忆的闸瞬间打开。

      儿时,小河就已经从这里流过,长辈说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的,好像爷爷的爷爷那是就有。河堤是泥土绿色低矮植被,每年冬季,大人们总要组织挖河,其实就是清理一年来河底淤泥,以备雨季排水,保护庄稼。大人们扛着铁锹,从河底一锹锹把淤泥送到岸上,河底总是有结冰的水,所以人们总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湿漉漉,黏糊糊的黄泥巴裹满裤腿。清理河底漏在岸上的斑驳泥巴成了茅草等植物的肥料。每年春天,河底存留的少量水经过一个冬季的蒸发,已经干涸,正适合茅芽拔节,他们从松软的棉被探出脑袋,喜迎第一缕春风。小伙伴们也会加入他们队伍,相约来河堤寻找抽出的第一色,佝背低头刨,比冬季的挖河还热火,手指甲里塞满了融化的泥土,鞋、裤腿泥土给上了色,手里的果实随着身上泥土的增多而增多,口袋鼓鼓的要撑破了,手里也攥得满满的。心满意足了,呼朋引伴席地而坐路边,比谁找到的又多又大,欣赏过各自的战果,开吃起来,剥开鹅蛋黄的薄皮,露出柔嫩银白须状果实,一口吞下去,甜丝丝,很是满足。一会看看口袋里还剩多少,随着口袋渐渐干瘪,小脸上色了,扑上一层薄薄黄土粉。

      夏天 ,小河里来满了水,听大人说是政府开闸放的。大人开始忙碌给小麦灌溉,一个硬硬的橡胶制成的黑色水袋会被送进河里,路边是机器带动,当溪水潺潺流淌进麦苗,风的送服向人频频点头。大人说如果河里没水,这么大片地一眼机井不够用,庄稼会减产的。我不懂什么是减产,只管玩自己的,找个缓坡,用脚夯实慢慢接近水,一屁股蹲个坑,抽枝条戏水,大人嘱咐不让下河,我也很听话的只看,水里长长尾巴的蝌蚪成群游过,低矮的水草舞蹈,偶尔有几条小鱼仔划过。我身旁土地上,是排队奔跑的棕色蚂蚁,他们速度比家里的黑蚁快的多,当然头和肚子也大得多,触角也长。大人讲要远离,他们蜇人,很疼,还好我没有遭到袭击,因为我只看不摸。等到麦穗金黄色,麦芒炸开根根成褐色意味着小麦马上成熟,大人们开始为颗粒归仓准备,从小河里用桶担水泼一片空地,而后用石辊来回碾压,泼、压直到平整无洼,大人叫这场。我会随着大人挑水来回奔跑,有时会遭到父亲的呵斥,去一边玩,撞倒你,最后还不忘加一句—碍事。我也不听,比他们还忙。

      收麦打麦是最火热的,经常会听到大人说抢收二字。每到这个时候,地头和场里就成了父亲的家,棍棒稻草搭起三棱锥型窝棚就是父亲的栖身之地。过个麦像脱层皮一点不假,原本瘦弱的父亲经过一个麦天的拼命,皮肤更黑,骨骼更明显了。还好抢收时间不长。我在河边的麦场里玩蚂蚁还没够,棕色麦堆里翻滚未尽兴,就归了仓,麦场留下孤零的一垛黄秸秆和被雨水冲刷破旧的窝棚。不知什么时候,窝棚旁多了一畦畦萝卜白菜,父亲的身影又出现在河和曾经的麦场,高高挽起的裤脚随水桶摇摆。朝阳下暮色里一个瘦小的身躯灌溉棵棵幼苗,不定期挨棵捉虫。我怕绿茸茸肉嘟嘟长满脚的青虫,河边堤岸上朝水里掷土球成为我的最爱。背后是似人扯着一样疯长的玉米。

      我也如玉米一样疯狂长大、变老,此刻,我站在外面,父亲则已静静躺在了里面,回归曾苦心经营的这片土地,密密麻麻的卫队层层护他左右,这是叔叔为他管理。 旁边的小河静静流淌陪伴着父亲,听叔叔说这条小河常年有水,那一定是为辛劳一生的父亲演奏。现在河底已经硬化,河岸种植一色的杨柳,父亲的灵魂一定在上空俯视这片土地,聆听大自然合奏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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