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

      每次回家都特别艰难，来回倒几趟车，盘盘绕绕，才能到山窝窝里头。有时候在想，为什么？为的是离开这里吗？望见这片壮阔的林海雪原之时，我明白，为的是回家，回这样美丽的故乡。

        昨日早起，感觉较平日冷了许多，往窗户外一看，见着大雪纷纷扬扬，别人家的屋顶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想必那山林的雪景更为壮观，便收拾收拾出门了。

        平日里不近人的竹子，覆上一层雪后，俯身在路旁。风轻轻一吹，成团的雪花飞落下来，落在了一旁的矮松上。松叶刺剌平展开，正好盛住了雪，带上了厚厚的白色手套。还有那些枝干疏朗的桃树、梨树们，正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美好极了。雪还在静静地落着，这些“愣头青”们也温柔了许多。

      路上弥漫着雾气，前后不见来人，听得见流水潺潺，恍若在仙境中，把玩这些琼枝玉树。也许是太过静穆了，起了玩心，晃动细树干，摇落一树的雪花，扑哧扑哧打下来，赶忙跑开。看着这洁白无瑕的世界，企图留下一个个雪地脚印，走远了，又消失了；握住一捧雪，团在手心，化开了。最自得其乐的，要属乱灌木丛里的小生命，好几只麻雀钻来钻去，叽叽喳喳地玩闹个不停。难怪蒋勋说“美是一种心灵自由的状态”，在这苍茫的雪色里走着，想或者不想，都觉得自由得很。

        记得前不久在城里，下班回家时，也下了一场雪，缠着光共舞。未来得及落地就化了，想象也藏到了黑暗里。四四方方的世界里，人在匆匆忙忙走着，瞥了一眼雪，又躲到了格子间里。

        雪落没有声音，雪融化倒是听得见。雪水从树叶上，“滴”的一声滑落下来。不出一日，近处路边的雪化得差不多了，松树叶上还惨留着些许，显得有点孤零零的。山上可不缺少它的朋友，成片成片地排列开来，林海雪原蔚为壮观。越往上看，山色浅了，雪色越深，望之令人心旷神怡。也唯有”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才能描摹得出此等景态。

      回家的路上，爸爸冷不丁说，今夜没有月光。是了，月与雪色最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