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王宏泰】中篇小说连载(8)

        八

爷爷是个性情钢直的人,对不公平的事,爱打抱不平。

唐庄的村头,住着两户人家。一户姓唐是本地人,叫唐开源。另一户姓陈是后搬来的,叫陈双林。唐开源的老婆叫赵翠,性格霸道,好要面子,凡事都要占上风。陈双林的女人叫刘桂芳,性格软弱,怕惹事。两家是邻居,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吵吵闹闹,但无论有理无理,都是赵翠占上风。

八月初的一天,这俩个女人又吵起来了。赵翠的鸡到刘桂芳的鸡食盆里去抢食。刘桂芳拿着扫帚驱赶,被赵翠看到了,说刘桂芳把她的鸡打坏了,不下蛋了。上去就抓着刘桂芳的头发,把她按倒在地,骑在她身上就一顿暴打。本来刘桂芳比赵翠就矮,又是小脚,人已到中年。赵翠正值青春年盛,个头大,力气也大,又泼辣,打起架来又狠,刘桂方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赵翠抓着她的头发,狠狠的对着地上砸,在她的身上又是捶打,又是脚踢。没多长时间,刘桂芳就不动了,赵翠还骂骂咧咧:“装死么,我让你装。”说着对她的胸口,又猛踢几脚。然后回家烧早饭去了。

有吃已经结婚了,就入赘在唐庄村。婚后还在爷爷家打长工,晚上经常回家住。早上他下地干活路过刘桂芳的家门口,看她大清早的睡在地上。就喊了几声,见没应声。他走到她身边,又大声叫她,可她也没有动。他感到有些不对劲,把手指放在她鼻孔前,但没有呼吸的感觉,脸色也非常地难看,有吃觉得不好,就大声地呼救。

他的喊声惊动了周围所有在田地里劳动的人,他们都放下手里的活,赶到刘桂芳的家,看看人已经死了。

早上在田地里干活时,都看到了刘桂芳和赵翠在吵架。因为都忙着干活,也没有人来劝阻,没想到怎么就把人给打死了?

刘桂芳的丈夫陈双林和大儿子,清早就下地干活去了。听有人喊,说他家里出事了,才慌慌忙忙的赶了回来。两个小一点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都已围坐在他母亲身边哭。

陈双林见这种情形痛苦万分,想抱起他的老婆。被人制止了,说:人命大是天。尸体不能动。拿床单盖着,等上头来人。叫他赶快派人去报案。

上午十一点多钟,县长带着仵作等一行人,坐在躺椅上,四个人抬着,向唐庄方向来了。

爷爷就在对面不远的田里割稻,能看到刘桂芳的家门口。

看到县长来了,大家都想知道县长怎么判这个件案子。都纷纷的放下手里的农活,来到现场。

爷爷说:“有吃,你也去看看。有什么情况,回来跟我说。”

仵作掀掉盖在刘桂芳身上的被单。解开衣裳,发现死者的胳膊,腿,胸口身体的各个地方,多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脸上和胸前还有许多抓痕,头脑壳的伤处还有许多的血污。

仵作,站起来向县长报告:“此人身上有多去青紫伤痕,头上的伤口有大片的血污。根据伤情来看,分明是锤伤,踢伤,拉伤,抓伤,打伤,砸伤。”

县长听了正待点头,唐开源一把抓住县长的胳膊:“县长大人,这外面太热,到我家坐坐,倒点水喝。”

八月初,又正当太阳正烈,实在热得有点难耐。县长见有人请他家去坐坐,也不知道此人就是唐开源,就随他进屋了。

有吃听仵作这么说,就回来跟爷爷报了信。爷爷听后点了点头,继续干他的农活。

其他的人还在等着县长的判决。

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县长坐着躺椅走了。所有观看的人也都陆续地离开。爷爷问那些路过他身边的人,案子的结果是怎样?

有个叫大发的告诉爷爷,说:“县长到唐开源家坐了半顿饭的功夫,就叫人把仵作喊了进去。县长问仵作:‘你说死者全身的伤都是乌色?’但县长不等仵作说话,接着又说:‘听说早晨刘桂芳跟唐翠因为两家的鸡抢食,发生过口角。吵过之后因为唐翠急着回来烧早饭,没有再理刘桂芳。这个刘桂芳生来脾气就很暴躁,本来想撵上门再跟她吵,但看唐翠关着门不理她,她是又气又急,这大热天的,结果得了乌痧。当时又没有人及时给她治疗——你看她身上都是乌色。这分明就是发乌痧死的。’仵作不便再说什么,这个案子就这么定了。”

爷爷又问:“陈双林就这样的放县长走了?”

旁边一个小伙子接着又说:“他那个怂样,能把县长怎么?现在全家人都围着桂芳在哭。唉,分明是县长收了唐开源家的好处,这个贪官,不得好死。”

此时,县长已经走远。爷爷拿着镰刀,向县长走的方向大喊:“狗官,站住!狗官,站住!……”边喊边追。

这一行人,听后面有人大喊狗官站住。心里有事心里惊,不但不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

正好对面来了一个赶牙猪的,手上拿着一个两米多长的猪兜嘴。

爷爷朝那人大喊:“拦住狗官,拦住狗官。”

那人听爷爷在后面喊,好像是说“打死狗官”。听得不太真切,又看爷爷向这边跑的急。

看过来的这一行人,也在跑。也不多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猪兜嘴就朝县长头上打下去。

(猪兜嘴,是用竹子破的篾编的一个篾兜兜。防止猪在路上吃庄稼时兜嘴巴用的。兜子用铁丝和洋钉固定在一根结实的两米多长的木棍上。)

一兜子打下去,用力过猛,县长的额头立刻就张了一个大口子,伤口里的鲜血顺着眼睛直流下来,县长用手在眼晴上揩了一把,眼前立刻血红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正好旁边有户人家,随从叫县长去搞点水洗洗。刚到门口,门里出来一个30几岁的妇女,手上端着一盆猪食水,朝县长头上泼来。县长的全身上下都是猪水。

过去都说县长是白虎星下界,不能随便出入民宅。否则会带来灾难。

刚才泼猪水的那个女人,是个寡妇。丈夫死了没几年。听说县长要到她家打水洗脸,怕又给她家带来不幸。就端了一盆猪水倒在县长的头上——解晦气。

县长大发雷霆,压着赶牙猪的回到县城。

爷爷想:祸事闯大了,县长是不会轻饶他的。肯定会派人下乡来抓他,须得按排一下了。

爷爷拿了几块银元交给有吃。叫他把牙猪和钱交给赶牙猪的老婆。就说她男人出远门了,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后来爷爷才听说这两口子脑子都有点问题。家里还有个小孩。爷爷不放心,给他邻居一些钱,拜托照应一下。

八月初,家家户户的秋收秋种才开始。爷爷家的田地虽说部分给了别人租种,但还有四五十亩田地,自己耕种。孩子还小,这些事都要他亲自安排。家里只顾有吃一个长工,有吃也只是一个闷头做事的伙计,大小事的安排,全靠爷爷一人。如果他被抓走了,家里什么事就都瘫痪了。他必须在进去之前把这些事都做好,他知道,这一进去,也不是一两天一两个月就能出来的。说什么,现在也不能让他们逮着。

当天下午,公文就下到了乡里,命令立刻抓捕王宏泰。

接到公文,乡长口头上答复的很积极,但行动却是拖拖拉拉。这个案子,爷爷的为人,乡长心里都是清楚的。再说,这又是抢收抢种的季节,能拖一天是一天。

到了第三天,县长看乡里还没有把人抓到。县长把乡长狠狠的批评了一顿,说乡长没有派人下去抓。

“县长大人,你这可冤枉死我了,你的公文一下来,第二天一早,我就带人下去了。可王宏泰头天晚上就走了,这几天,我一直都派人守在那里。”乡长委屈的说着。

县长问:“他家的稻子就不要了吗?”

乡长说:“都是他本家亲戚帮他在收。”

“那就一起抓,我就不相信他能躲到哪里去。”

“县长大人,这不好吧?”

“怎么不好啦?他们是在包庇罪犯。明天我派些人下去,你们要好好配合。”

“是。”乡长觉得事情严重了,糊不过去了。

回到乡里后,把这件事情宣布了下去。当天晚上就有人把消息通知了爷爷。

这几天,得到过爷爷帮助的村民,都放下手头上的事,帮爷爷抢收。得到消息以后,爷爷叫这些帮忙的就不要来了,免得被抓进去。

第二天,县里和乡里一共派下七八个人,先是到爷爷家里,然后凡是爷爷的田地,都搜了一遍,都不见爷爷的人影。

这几天,爷爷晚上乘着月光干活。白天就在山上睡觉。

又是几天过去了,县长看还没抓到人。就下令:凡是在田里干活的,统统都抓起来。

接连抓了几天,搞得人心慌慌。后来,没有人再敢下地干活,几百亩的庄稼田,看不到一个人。

爷爷觉得这样躲着不是办法,为了秋收秋种,为了大家过一份安定的日子,为了被抓进去的村民。他要提前去“自首”。他把家里的事情交代给了有吃。叫他把这个家照顾好。

第二天,他派人送一封信到乡里,叫乡长把这封信转交给县长。上面写着:给死者家里一个公道。把抓进来的人全都放了,我王宏泰就自首,否则我就上告到省城。

县长看了这封信,沉思很久。叫来人带一封信给乡长。

上面写道:就那件命案,约王宏泰明天上午九点,在乡里见面。请乡里妥安排。

乡长把这件事告诉了爷爷,爷爷答应了。

爷爷在到乡里之前,把一些事交代给了他的一位好友。这位好友叫贺应知。是一个私塾先生,为人正直。乡亲们有什么冤情要申诉的,都来找他写状子,他从不推辞,对别人的需求,总是认认真真,尽心尽力。是一位很受尊敬的教书先生。

爷爷来到乡里,不大一会儿,县上来人了。

县长本人没有来,说是公务繁忙,派了一个姓程的秘书做代表。他们来到乡长办公室里,秘书,乡长,爷爷三个人。没有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我想知道这件命案,县长作何新的定论和判决?”爷爷问。

“死者家里有什么要求?”程秘书问。

“杀人偿命,按国家的法律来办。”爷爷说。

秘书懂得爷爷这句官话的意思。也不绕湾子,说:“这对死者家里没有好处。”

爷爷没有吱声,等待他的下文。

程秘书接着说:“你看这个命案,能不能用赔偿来解决?”

赔偿。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恐怕也只能用赔偿来解决了。

安法律公判,对县长,对赵翠都是不利的。

赔偿,这对陈双林这个家,是很需要的。再说,人已经死了,就是判赵翠的死刑,刘桂芳也不能再活。弄得两家都是家破人亡,这不是爷爷想要的结果。还是用赔偿来解决最好。虽然不能给死者公道,给活着的人一条生路,也是对死者的一份安慰。

在来乡里之前,爷爷已跟陈双林商量过了。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唐开源能赔一笔钱。

“既然你说用赔偿来解决,那就依你吧。”爷爷说。

“那需要多少大洋?”程秘书问。

爷爷说:“不瞒你说,昨天晚上我已让他们两家达成了协议。赔大洋25块,虽然少了点,但唐开源也拿不出更多了。”

秘书听说他们私下里已达成了协议,连说三个:“好!好  !好!”给他省下了多少的口舌。

“你是怎么做到的?”程秘书问。

“这样做也是为了解决后顾之忧。”爷爷说。

“怎么说?”程秘书问。

爷爷说:“你想:这个案子,唐开源现在不给陈双林家一个交代。几年以后,陈双林家的几个儿子长大了,肯定会为他们的母亲报仇,到那个时候,死的可就不止一个人了,会给两家代来很大的灾难。所以仇恨还是要尽早的解决。我把这个厉害关系讲给唐开源听。他听了之后,也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他表示愿意赔偿。但25块大洋,他表示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的。”

“那怎么办?”程秘书问。

爷爷又说:“自从赵翠打死了刘桂芳以后,不管白天和晚上都不敢一个人呆在家里。尤其不能看到刘桂芳死的那个地方,一看到那个地方,她就浑身痉挛,精神压力很大。她没有想到会把人给打死,心里是既愧疚又害怕,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煎熬。现在一心只想搬离那个地方,想到她公公婆婆那里住。她公婆家离她家有四五里路。搬到那里,再到这边来耕种田地就不方便了。唐开源家有五亩水田。我跟唐开源说:‘把你的三间茅草屋折价五块大洋,五亩水田算十块大洋,给陈双林700斤稻子算五块大洋,你再给陈双林五块大洋的安葬费,这事就算了结了。虽说以后要苦几年,但避免了后患,良心也安稳些。’他夫妻二人都表示同意。”

程秘书点点头。

爷爷接着又说:“陈双林虽然觉得老婆死得冤枉,但他也没有那个能力为老婆伸冤昭雪。能得到这些赔偿,他是想也不敢想的。这些赔偿,对他这个家庭是多大的帮助。有了房子,有了田地,大儿子以后成家就不愁了。这些赔偿虽然不多,可唐开源家已经是倾家荡产了,还能怎样呢?”

程秘书听了,心里对爷爷很敬佩。为了不相干的人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不怨,不气,不恨。心里却还想着如何把这件事办得更妥贴,还为他们想的那么远。想想这个人的胸怀和气魄,在他认识的人当中,是少有的。

办完了这件事,爷爷跟着程秘书来到县里。县长见爷爷到了,就把人质全放了,但赶牙猪的没有放。

下午县长在他的办公室里,审讯爷爷。他看着爷爷很长时间,秘书已把上午的事都汇报给了他。他心里很敬佩爷爷,但被打的这口恶气不能不出。

爷爷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看着他。

“你就是王宏泰?”县长问。

“是。”

“你指使郑毛毛殴打本县长,知道是什么罪吗?”

“我不认识郑毛毛。”爷爷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不认识他。

“就是那个赶牙猪的。”县长说。

“请问县长,郑毛毛我都不认识,他怎么会听我的指使?”爷爷问。

其实郑毛毛早就认识爷爷,至那年谷凼村的事,爷爷就成了他心中崇拜的大好人。

那天他听爷爷大喊:“拦住他”。

他也听不真,是拦住他,还是打死他。就不顾一切地举起猪兜兜就朝县长头上打去。

他知道爷爷是个行善仗义的人,打出事来不会不管他。万一放跑了县长,他就对不起爷爷了。

“不是你在后面大喊大叫,他会打吗?”县长又说。

其实,县长那天听得很真切,爷爷并没有说,“打死他”而是说“拦住他”。但他却被打了。这个罪就得有人来顶。要不然他的尊严,他的面子搁在哪?他的气怎么能消?再说,殴打县长在法律上是重罪。他不会轻易放过爷爷。

“你为什么要跑?作为父母官,你是怎么办案的?老百姓有难,你不主持公道,你却目无王法,你说你该不该打?”爷爷义正词严地说。

“好,你承认是你指使郑毛毛、殴打本官的。”

“我承认什么了?如果你非要说是我指使的,那你就把郑毛毛放了,他的罪过,我来承担。”

爷爷此次来,一是为了那些被押的村民。二是救郑毛毛。虽说县长是郑毛毛打的,不是他喊“难住他”郑毛毛也不敢打县长。既然事情出来了,他就不能当个缩头乌龟,丢下郑毛毛不管,再说县长也不会罢休。

爷爷想:过几次堂,县长就知道郑毛毛是什么样的人,拎起来一大挂,放在地上一大摊,智力还有点问题的人,留着他,在他身上搞不出什么名堂。关着他不放,就是找自己来替换。

皮肉之苦,爷爷不怕,他能扛得住。事情得解决,他相信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果然,当天下午县长提审郑毛毛,打了十几板子之后,就放他回家了。

于是县长就以王宏泰指使他人殴打命官的罪名,把爷爷关押起来了。

爷爷被关押以后,没有吃多少皮肉之苦。乡长有意想保护他,他把爷爷为老百姓所做的好事,都一一细说给县长听了。再说,县长被打主要怪郑毛毛这个蠢货。

县长心里敬佩爷爷的,但他也不会轻饶爷爷。他忘不了那次污辱,怎么样也要让爷爷坐几年大牢,殴打命官至少要判三年以上的牢狱。

                                               

爷爷进了大牢以后,贺应知老先生开始到处走动,想办法救爷爷。他有两个方案:第一个方案是动员群众到县衙门口,列举爷爷为老百姓所做的好事,将功折罪放出爷爷。万一不行,写诉状上告。但事情还没有到万一的地步时,还不能真告。只是做一个筹码,逼迫县长放爷爷。如果真上告,县长要倒霉,案子要翻过来重审,爷爷也许没事。唐翠肯定要判死形,陈双林也许也得不到赔偿,郑毛毛还要重回大牢,这是爷爷不想要的结果。

贺应知老先生按排老百姓到县衙门保爷爷,也是给县长找台阶。县长可以这样宣布:放王宏泰是因为考虑到民意,考虑到王宏泰为民做的这些好事。本县长的荣辱比起王宏泰做的好事,算不了什么,所以本县长不打算再追纠。

这样县长不但体面收场,还落得一个:胸怀大度,心系百姓的好名声。

腊月初的一天,贺应知扛着一把在本镇伞厂里定制的一把大伞。让这次参加营救的老百姓,在伞上签上自己的名子。这些签名有谷凼村全体村民,还有爷爷所住的方圆几里路的老百姓。伞上签不下,他们就在被单上签名。

寒冬腊月,天寒地冻,这些为营救爷爷的百姓,天还没亮就跟着贺应知老先生向县城走去,一两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走了四五个小时,五十多里路。来到县衙门口,他们撑开大伞,展开床单,高喊:“放了王宏泰!他是好人!放了王宏泰!他是好人………………”

在这之前,乡长代着民意到县里去过几次,县长没有明确的答复,也不定案。快要过年了,贺应知老先生怎么样也要把这件事情了结了,也是对朋友和他家人的一个交代。

他头天到乡里,请乡长帮着周旋,如果县长还不打算放人,就决定上告。案子重审,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县长应该清楚。

爷爷被放出来了。身上头上长满了虱子。虎死不倒威,他在乡长的陪同下,精神抖擞地走出了县衙门。

可惜了陪伴他几十年的大辨子,由于长了虱子,不得不剪。还记得曹操马踏青苗,削发如削首的故事吗?

头发受之父母,没能保护好它,是大不孝,爷爷为此流泪了。

                                           

他在澡堂里洗去了污垢,泡掉晦气。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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