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像诗酒禅茶一样,书法是一种以笔墨纸砚为媒的修养方式(我觉得其次才是艺术)。诗酒禅茶也是传统文化的媒介,诗、酒有其论,禅、茶也有其道。就茶道而言,在沏、赏、饮之间,俗有俗的茶道,禅有禅的茶道,道家有道家的茶道,不一而足。而书法之道,王羲之说:“夫书者,玄妙之技也。”这也符合老子所说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思想。书法更像是众多人长久的行为艺术。
称其玄妙,是说如果每一个点画都囿于固定的技法,就不会出现神奇的、无法预想的玄妙境界。作为形式暨内容的一种艺术追求,在表象与表意之间,书法确实构筑了自己独有的审美体系。而初学者,决然不可急功近利。兰亭有墨池,而成就二王。
喜欢书法、欣赏书法就像享受诗酒茶一样,本身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欣赏者以什么样的心态对待歆慕的事物。所以真不要怕形不成自己的“个性”,刘勰说: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虽文无定法、书无定势,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先建立起审美体系最为重要。一毫、一砚、一页宣,不急不躁,磨洗之间,红泥扣款。喜书、习书,何必非成书法家,在笔笔画画、水墨韵律之间,那一丝不苟的状态可能才是书写者最受用的过程。其实,书法本就是一种坚持、一种习惯。
论山水,则循声而得貌;言节候,则披文而见时。根植传统,研习经典;汲取精华,借古开今;发挥特长,形成风格。没有长期的坚持与历练,难以有历久弥新的艺术生命。几千年的延续传承,让书法的点画艺术有了无限的可能。比如魏体行书,以碑入草,篆隶、章草、汉简结体,行楷书法等等。是故前人经验:与古人之合先求法合,得其形似为先;继而貌似神合,以求形神兼备;其后以貌离神合,推陈出新,自称风格。而我们临摹,既为了学,也为了改,所谓扬弃,既是革故推新。优秀是一种习惯,生活是这样,学书也是如此。
在心摹、临摹之间,我们讲求知行合一。学习审美与实践审美,这也是推广普及书法的应有之义。在书法的天地中,我见到了太极图,就看到了黑白世界,就想到了阴阳哲学,也就想到了书法艺术。书法其实就是黑白世界,就是阴阳哲学。黑白互为依存。
往往不是书法本身成就了书法家,而是人文精神和自身品格真正成就了书法家。试看《兰亭序》、《祭侄文稿》和《寒食诗帖》这前三甲行书经典作品,哪一件不是这样。所以有人说:人生其实是一个不断突围的过程。跟自己突围,与环境突围。突围成功,获得新生;突围失败,依然我在;突围过程,其乐无穷。若不突围,终为所困。想起一句诗:“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如同诗酒禅茶,书法的气息是一种难能的释怀淡定、是一种闲看山水的宠辱不惊、是一种回望自我的精神沉淀。
让我们静下来,移灯就坐,铺纸提笔,忘记悲愁;让我们停下来,笃定微笑,磨洗青砚,挥洒从容;让我们慢下来,洞观物我,察其所以,静悟玄黄。其实,我们只是在与每一个曾经的自己对话。
10、江南朔北,往事早已在迢迢塞外斑驳。只身立在江头,渡口几纹鸿雁啸过的流云,就此老了,飏为尘埃。时过境迁,舟上楚歌,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故人都随江山枯荣,他还在渡来客的前世今生。
11、每当来到江畔,望着浩淼的江水,就不禁怀念起“懒载”船来。
“懒载”船是一种机动的木客船,可搭坐五、六十乘客。或许是船行得慢,且沿途有许多小站,走走停停,这种客船就被我们取了这么个通俗的名称。
在我的印象中,江津境内有两段江面是“懒载”船的航程。一段是上至石门,下到白沙;另一段起自白沙,终于江津。20世纪八、九十年代,“懒载”船是重要的交通工具,江津人探亲访友、逢场赶集、出门求学,大多乘坐它;即便是现在,石门至白沙段的“懒载”客船依然存在。只是白沙到江津,因为公路发达,“懒载”船才于21世纪初被取消。
我的家乡在油溪,从就读位于白沙的江津师范学校的第一天起,我就与“懒载”船结下了不解之缘。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怀着高兴的心情,走过闪悠悠的甲板,坐在船舱内长长的木凳上,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看水鸟掠波而飞,青山踊跃而退,清凉的江风拂在脸上,那漫长的行程就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后来,因为恋人在白沙,于是在这道风景上,又镌刻了一条甜蜜的爱情线。
很多时候我在想,现代文明让我们丢失了许多纯朴的记忆。从仗剑出游的李白豪情高歌“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到秋夜羁旅的张继惆怅低吟“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从白居易“身外都无事,舟中只有琴”的洒脱不羁,到柳宗元“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的自遣自歌,无不让我们在纷繁嘈杂的红尘中,汗颜于江水的沉静深邃。
“懒载”船的消失,宣告一个牧歌时代的终结。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的徐志摩,他那彩虹似的梦,早已揉碎在浮藻间;在薄霭和微漪里渐入美梦的朱自清,随着历史长河的流淌,何处寻找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静下心来,捡起些许惆怅。其实,结束意味着重新开始,失去意味着重新拥有。“懒载”船的消失,也只是让我们少了一种古老的生活方式,而更多更好的生活,将以其它的形式呈现。就让我们怀揣那份湿漉漉的感情,把眷恋和追怀,埋在记忆的深处,让“懒载”船漾起的碧波,成为我们过去的一首歌。(大山)
12、我爱水。
雪芹先生借贾宝玉之口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将女儿比作水,是因为水是日月山川美秀之气所在。
最能体现中国文人性情的,莫过于山水画。山水山水,水必不可少。那林间淙淙的清泉,那峰顶汇聚的细流,那石缝间涌出的地下水,都是山石流动的魂。画轴上,缭绕山间的雾气,顺山势而泻的白练,都是最轻盈的灵动,是山的生命。缺了它们,山也就没了灵气。江南的山一向以灵秀著称,也正因为江南多水,可“从流漂荡,任意东西”。在诗人眼中与水同行便是与自然的亲近,于是屈原笔下隐于世的渔父,也成了历代文人吟咏追慕的智慧、大悟之人,与世无争,心境开阔。是不是水的灵秀洗涤了他们心上的尘污,让他们眼明如水?“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这便是渔父的境界,也是水给人的一种韵味享受。
但是水之美不仅仅在于灵秀。《河伯》一篇中“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日将暮兮忘归,惟极浦兮寤怀”,便是诗人面对磅礴的黄河水的联想。“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涛颠簸自天涯。”“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在高耸入云的峰顶,积雪一滴一滴地融塌,最终汇成湍流,一泻千里,何等气魄!何等壮观!
然而最美的水,不在山上不在河中,而在海里。在这儿,水显出了它最令人赞叹的一面:博大。俞伯牙的师傅是了解海的,他让俞伯牙一个人面海三天,海天间那浑然天成的壮阔气象,终于让他奏出了千古绝音《水仙操》。作为一个渺小的生物,有谁会不慨叹海之大、海之阔?但只有真正地去品读海的意蕴,才会真正回味出那份朴实无华那份豁然开阔那份浑厚深沉。
水是美的,它的意蕴让我陶醉。而我爱水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水,是大自然给我们的恩赐,是最应珍惜的资源。这世上因为有了水才有了我们人,人是无法离开水的。传说中夸父追日,一口饮尽大江大河,最终由于口渴而累死,抱憾千古。可见古人早已明白了水的重要性。然而如今,人们却逐渐忘却了这个道理,不再珍惜水。难道因为水的宽容大度么?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这歌声曾回响不绝的地方,如今已成黄土高坡。难道只有当我们身处一望无垠的沙漠中,用手颤颤地捧起干瘪的皮囊,才终于领悟水的珍贵么?
不!水是人间至美的风景,是人类不可或缺的朋友。我爱水,更希望所有人都与我一样爱水!(选自《语文天地网》)
13、群山之侧,沅江之畔。这是一座被时光遗忘的小城。没有喧嚣,没有嘈杂,“烟销日出不 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 应和着柔情的河流,这座古朴的小城--凤凰,向我们款款而来。
电视散文边城印象《歌者默然》中,以著名学者,作家沈从文先生的事迹及成就为线索,向我们展示了这座美到了极致的小城。沈从文先生就像一位寂寞的歌者,他的一生都在歌唱, 不同的它的前半生,歌声优美而绵长,后半生没有歌词,他在周围的声音中沉默,但湘西这 片神秘的土体就通过这样一位默然的歌者,而大白于天下。 片中多次用画面向我们表现这湘西的水,诚然,从文先生以及凤凰,正如这柔情的沅江, 他们从这清澈平静的河水中,认识了美,感悟了美。沈先生的智慧也来自这温情的水,沅水, 维系了他们的人生理想和生命的寄托。 《萧萧》、《长河》、《丈夫》、《三三》,以及那美到了 极致的《边城》。沈从文先生的成就,就如这绵长的沅江一般涓涓流淌。 镜头在向我们展示 这灵动的江水之时,采用了生化并行的方式,深化了这动人的意境。 片子开头便给我们展现了凤凰的全貌,这是如此美丽的小城。这种平铺直叙的手法,让我 们对这座古城的第一印象确立下来,也给这个电视散文确认了一个很好的感情基调。画面一直暗色调的,像极了凤凰古城的悠久与沉静。随着悠扬的背景音乐《莎花》的插入,声画结合,镜头慢慢摇向了沿河的古桥,俯拍的小城,一片青山绿水映入眼帘,如仙境般的景色伴 随着这直击人心的曲子,让人的心灵似乎都为之震颤。
镜头带领我们来到沈从文先生的故居。对笔墨、旧照、书本等物的特写向我们展现了文人特 有的书卷气。从文先生那宁静的笑容,大概也是受了这古朴小城的熏陶吧! 沿沅江驶入凤凰城,我们看到了那古老的吊脚楼,镜头从一块块青石板上划过,这百年的石板,汇集了这芸芸众生与小城的精华。从熊希龄,到沈从文,再到黄永玉,他们,都成长于这小城寻常的阡陌之中。 城内,一组近景的镜头--念《三字经》的孩子,走动的妇人,叫卖的商贩……无一不给我们带来小城的淳朴之感。镜头又一次切换到对机杼、纸花的特写, 这些古老的手艺,正是代表了这古老的凤凰。是的,边城的主角,不但是如画的风景,还是 这些淳朴的芸芸众生。 片中的结尾于开头相呼应,又一次回到了沈从文先生的故居、墓地。是的,沈先生永远沉睡 的时候,又回到了这片故土。正如片中所说,一个士兵,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回到故乡。
一个人,不管他走了多少路,看了多少风景,爱过多少人,他们的根,始终会深深地扎在故土, 他们的魂,依然飘荡在小城的街上。 镜头再次摇向小城,依旧是茂林修竹,依旧是水流潺潺。月光下的吊脚楼,是一片熟睡的梦乡。宁静的变成,是老人在小船上滑动船桨;是姑娘在雨巷独自撑伞而行;是男人一曲嘹亮 的山歌;是妇人手中精巧的刺绣;是回来,和永不回来的惆怅与馨香……
14、喜欢一种生活,一种很遥远很遥远的生活。
依然是做老师,但喜欢别人叫我先生,“先生”这个词很好,至少我的学生不会总和我提那个“老”字,有一天,我即使真的老了,我也想保存那颗未泯的童心。
我依然有许多学生,其中几个应该是我最得意的门生,我会和他们在溪边的崖石上谈诗,谈世风,谈人生。累了,我们便躺在崖石上小憩,让潺潺的流水声进入浅浅的梦境。大热的天,我还可以和他们一起在溪谷中沐浴,再到山梁处吹吹风。他们一定可以临风而舞,我却在一旁,敲着一节青竹,大声地歌唱。
我必须有几个朋友,一个是山里的樵夫,一个是村里的农夫,一个是湖边的渔夫。樵夫累了,总会到我敲我的柴门,进来喝一碗清甜的水,走得时候,也许会留下一捆干干的柴火,让我不胜感谢。秋收的季节,我会到农夫家去,他一定备好了鸡黍,还有香醇的菊花酒,我会和他彻夜地聊天,他一定会开心地诉说今年的收成。我也会找来一根细长的渔杆,潇湘竹的那种,和渔夫一起出湖钓鱼,我的目的不是为了钓鱼,我喜欢那种景致和心情,“烟消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我也成了你的画中人。
我还有你这样的朋友,也许会踏月而来,带来了桂花酿,让我备好粗菜,我们一起到中庭举杯对饮。你还可能伴着池塘的蛙声而来,和我下一盘棋,我们会为了一招棋而争得面红而赤。我们也许会在高楼相遇,摆上新丰美酒,散尽千金,酩酊大醉而归。我也许会在烟花三月的时候,送你登上渡船,送你去江南,你一定要记得给我寄来江南的风月。
我还会骑着乌黑透亮的骏马,带上一壶好酒,带上一把长剑,去云游四海,“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我会独立船头,迎着苍茫的秋水,走过一程又一程,等穷尽山水的时候,我也可以在山水之间慢慢地老去。我游山水决不是为了隐世逸俗,也不是仗剑去国,而是真心地喜爱山水,喜爱自然,从我呱呱落地来到这个世界,我就愿意把美丽的世界看遍。
如果我够健壮,我必要闻鸡起舞,我要做一个纵马驰骋的军士,听角声满天,把阑干拍遍。“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我不惧马革裹尸,我也想青史留名。每个人都有一个英雄梦,“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我也可以出使西域,我也可以马踏南关。
如果我已经厌倦江湖,那么我将会抛弃所有一切,当垆卖酒,所求的不过是那一点简单的幸福,等我老了,我会建一草堂,在草堂在放一些书,放一把琴,还得有一把锄头,我会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即耕亦已种,时还读我书”。草堂的门前,我得挖一个池塘,让天光云影都进来,在池塘里我会种一些莲花,会养几尾鱼。我会坐在池塘的边上看云影徘徊,看鱼戏莲叶,看花开花谢。我还会等你来,我们还有一盘没有下完的棋,等你来时,山花一定开了,我也一定醉了,那个在山花中含笑的老者一定就是我了。
喜欢一种生活,一种很惬意很惬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