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氧化碳中毒,俩人双双毙命。她又成了孤儿。当她擦干眼泪,才想自己的弟弟。虽然不是亲弟弟,但还要担当起姐姐的责任。
她让弟弟继续上学,她觉得没学上是一个孩子最大的遗憾。她不能让弟弟的前程毁在自己手里。
她再次背上行囊出去打工了。她听说临近S省有个大农场要招工,就和几个大老爷们一起去了。
在那里她受了很多的苦,庄稼地里的活她都干过。尤其是头几年干旱少雨,她更是没白没夜。
后来的好几年她辗转多省,又做过很多种工作,经历了无数的坎坷。
红花到了X市,来到了七里坡,她打算在这里找个工厂,干个安稳工作。
小柳知道了她的故事后,沉默不语。后来他跟我说,他第一次有一种强烈的同情感。
小柳没过几天辞职了。服务员的工作看起来简单,做起来不容易。他受了好多的委屈,来自老板和顾客。
晚上,我躺在床上,心里想着心事。红花看着老气,实际也就二十一二岁,小柳今年二十岁,都比我小。我是他们的大哥呀。
有时候天晚了还没回家,有时候回家了他们没在,我都有种默默地担心。身在他乡,第一次有了对“陌生人”的牵挂。
日子就这样过着,虽然苦,但是看着春天一步一步的临近,心里还是有丝丝喜悦。然而,让我想不到的是,与接下来要面对的生活相比较,之前受的苦真的算不了什么,那真的是用绝望都形容不了的,好几年没翻过身来。
有一天,我摆摊回来,走在长坡上。或许是天太黑了,也或许是自己太累了,推着小车没注意撞上了旁边的一个石墩上,因为车上有些棱角,把我手划了个大口子。当我取出卫生纸小心的处理伤口时,小推车已经往坡下飞去了。当我看到时,已经跑了好长一段了,我忙冲下去。
坡下有排门头房,小推车径直撞上了其中的一家小超市。小推车散了架,那家的玻璃门也被撞得稀碎。我当时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天呐,闯大祸了。
老板娘当时正好还在店里,受伤了,捂着脸大叫着。我飞奔了过去。
满屋狼藉,有面货架都塌了。我连夜把她送到了附近的卫生所,大夫还没睡,我央求着大夫开开门。大夫不情愿的打开门看到了满脸是血的老板娘,忙把她搀扶了进来。
那一晚我折腾了好几千块钱。医药费、门窗费还有店里损坏的货物等等,老板张口要五万元,我听到后灵魂都颤了一下。
这件事一直没得到很好的解决,后来在派出所的协调下,赔偿店主两万五千元,这还不包括老板娘的后期医药费。我搜刮了全部家当,红花给了我一千,小柳给了我五百,我带着四千块钱去了他家。
我和红花认识时间不长,和小柳认识也不过半月,但是他们却能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主动给我帮助,让我内心感激万千。虽然钱不多,但我知道那已经是他们的所有。
以后的好长一段日子老板见了我就拦住我,逼着我还钱。我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能想到的赚钱方法都想过了。我去卖血,检验了一下说是什么指标不合格没卖成,我又去捐精,人家都已经放年假了,让我明年再来...
快过年了,很多在城里打工的外地人纷纷收拾好收获回家了。看着洋溢在他们脸上的笑容,我又一次泪流满面。
红花在一家涂布厂找到了份工作,过年的时候也回了家。她挂念着自己的弟弟。
当这座城市不再嬉闹,我也闲下来了,有天和小柳去了趟超市,趁着还没关门简简单单买了些吃的,我已身无分文,都是小柳付的钱。
除夕夜,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撒谎说陪领导在春节下乡回不去,让他们不要担心。
打完电话回去,小柳也跟家里拜了年。我们俩人就坐在凳子上发愣。愣了一会儿,我拆开酒,都给倒满了。
过年好!我提起酒碗干了。苦辣的滋味传遍全身,集聚在我的大脑里,让我抽不出空间来品味,只觉得飘飘然心没了念想。
小柳也干了,眼泪在打着转儿。家里虽穷也是个家,这里再荣华也只算是个窝,可是我一直也把这里当成个家,家到底是什么,有间房子,支个摊子就是个家吗?小柳唠叨着不知所云的话,我听了个稀里糊涂。
我又倒满酒,看着白汪汪的酒水,心里愁苦不已。明天我将做什么,我何时才能回家,我如何才能还清债务,我在哪里找到理想。我就像一只迷路了的小鸟,望着无垠的天际,没有了方向。
小柳端着碗,叫了一声哥。我愣了,第一次听别人叫我哥。小柳也愣了,估计刚才脑袋短路了。
你就是我哥呀!小柳擦擦泪,干了。
两个人你一碗我一碗,到口就干,都喝多了。晚上我们没有在意外面的喧嚣,都沉浸在了梦的怀抱。
第二天我们睡到了午后。起了床,随便吃了点东西,出去逛了逛。
说是逛,其实是坐在一处高地上看着这座城市,抚摸着自己的忧伤,憧憬着自己的希望。
过了好久,红花才回来。我知道她应该是要陪着她弟弟到开学。
红花来的第一天就张罗了些面粉要包饺子。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胡乱的想着些什么。
像她这样的年纪,女孩子应该还在上大学。有几个会包水饺的呢,有几个不用别人帮忙自己完成和面、调馅、擀包和下锅呢?红花肯定没有人教过,她是天生的。
我和小柳在旁边等着,就像两只馋嘴的孩子在等待着母亲的美味。
家,这不就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