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畏时间,但不惧怕

摄影/文字:诺尘

古镇

时间总是不饶人的。滴答作响中,太阳东升西落,四季年年兜转。荏苒时光压缩出我的热闹的旅程中,总会有些节点布满龟裂的痕迹,如嵌在命里的蛛网般丑陋,任千方百计也无法踏回去抚平。对过往的无法逾越,许是时间于人而言最不公平的一点,难免抱有缺失,遗憾就总归结于遗憾,而这却也许是最公平的一点,于谁都是一样。

时间轴上,生命起始于某一点,又终结于延续后的某一点,自来而去,任凭世事更迭,亘古不变的只有时间的流淌。

幼年咿呀学语时,许是最无力承担时间的流淌的时候,只能被动的去接受所被给予的一切。但也许是最不惧怕时间的流淌的时候,无知总是无畏。再者,生命伊始,总还有大把的时光等待着我去宠幸也或挥霍。

随着生命的舒展,我开始能渐渐的触碰到时间的脉络,渐渐的从花开的明媚到花败的颓唐中学会用眼睛看待时间;渐渐的从春来燕归到秋至雁走的鸣叫中学会用耳朵来感受时间;渐渐的从笔画寥寥到落笔成章的墨迹中学会用手指来感受时间。时间总是呈现一种别样的迎来送往、循环往复,而于其间的我,只能累加、堆砌着这圈圈年轮。

在与时间并肩行进中,年轻的我苦苦挣扎,挣扎着想摆脱她的束缚,无稽之谈,也自无济于事。我虽然可以任性的拗断时钟的指针,抛洒沙漏的星痕,甚至焚尽周遭的轮转,但她仍会面无表情,但却温柔的裹挟着我,不急不缓的前行,从不慌乱。哪怕我最终结束于己的命,以死相争,也终难抵过。腐朽、枯败、风化,最终只会沦为一抹“黄沙”,印痕寥寥。

秋树的线条

迟早都会学会与时间相妥协,来放弃无谓的挣扎。我要让自己懂得在时间的轨迹里,要坚韧、要身着甲胄、要悲喜尽兴不枉此生、要顺境逆境均有余地悠然自得。许如此,我才不会再挣扎的那么难堪;许如此,我才不会再计较的那么疲惫;许如此,我才会博她会嫣然一笑,虽不能放我一马,但说不准花藤绕时钟,春燕衔星痕,绿洲满沙海,于心存日月。时间留不住,总有些印记却终是要在的。

我也终要懂得从容,也许某天眼睛会变的模糊、耳朵也显露疲态、手指糙的不再有许多感觉。开始淡化了时间的画面、声音、感觉。我盼着自己千万不要去祈求她,就这么从容的混淆下花开花谢,混淆下季节流转,再从容的从落笔成章回到笔画寥寥,最后再回到生命伊始般被动的去接受所被给予的一切。开始的时候不惧怕时间的流转,那最后就也不要惧怕,宠幸过了大把的时间,或也挥霍了大把的时间。该是要知足的。

匆匆数十载,时间就这样带着生命来再带着生命走,两端之外都是无比的冗长,只有这中间短短的一瞬来证明我曾存在,总不能就如此无意义的落在这无尽的冗长中,要留下些什么,去证明还与时间曾同行,哪怕一线光亮,如恰好亮了某艘航船的归途,或恰好亮了某位迷失旅人的前路,想来也应能被值得祭奠。

时间总是不公平的,总有些人抱有一时的缺失,也总有些人抱有一世的缺憾。但想来时间也总是公平的,任谁都只有这短短的不可逆的路程。是愿在路上耕耘,还是在路上焚烧,我想总该要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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