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到了,人家都忙着采购年货,杀鸡宰羊的准备过年,而哲民又到了催讨债务的时候。
哲民是在粮食饲料批发市场做饲料原料批发的。
他从北方调回玉米,麸皮,次粉等做饲料的原料,批发给各乡镇的经营户和养殖户。
这个生意最大的缺点就是常常遭遇赊账,做了多年了,客户也开始熟了,再加上批发商之间的竞争,给客户垫货成了常态。
碰到年成好,生意好做,养殖户收益也好,那么那年年终的债,也会好结的多。如果碰到年成不好,那你这一年的货款就要欠到下一年了。
这不手头有两个客户,一个叫益峰原来是蛋鸭养殖户,因为当地市政府为了治理环境,要搞“五水共治”,把这些在野外的养鸭场全拆了。益峰的养殖场已经拆了两年了,但是欠哲民的饲料款还有一万多没还。
还有一个是在离市区三十公里的大镇上,开小型饲料厂的志新,这个志新前几年开的饲料厂效益不错,赚了不少钱,结果应了那句“温包思淫欲”,赚了点小钱的志新,搭了个从娱乐场所勾搭来的小三,又赌又嫖,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把个饲料厂搞垮了。
这不哲民连着讨了四五年,才从志新手里讨回三万多块钱,现在还有两万多欠着,而且据说志新带着小三,一直在外面混,电话也联系不上。
今天是大年三十,其他还有生意来往的,该结的结掉,结不清的也有个说法。
唯有这两个一个电话不接,一个已没了联系方法,无奈哲民只能上门去讨要了。
哲民开着买来多年的江铃皮卡,先送了十几包豆粕到离城区较近的一家饲料店,结了5000货款,再前往益峰家去。
开到半路车子就不对劲了,他只能在路边的修理店请修车师傅修了一下,师傅帮他简单修理下说:
“你这车也好淘汰了,大修也没意思了。”
“是的,我知道的,老爷车了,这不是缺钱吗?”
“行了,暂时还能开,注意着点啊。”
“好的,谢谢。”
哲民谢过师傅,开着老爷车继续前行。按理说哲民一个批发粮食的老板,再怎么着换辆车总不难吧!
其实哲民的负担挺重的,他的父亲早逝,母亲是个尿毒症患者,一直靠透析维持生命,因为哲民在乡下的哥哥身体也不好,家里日子不好过。所以老母亲治病的费用,以及保姆的费用全都是哲民一人负担。
哲民自己育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大学马上毕业了,正在实习期。哲民除了现住的老房子,给俩儿子各按揭了一套房子。所以别看哲民是个老板,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
不一会儿,哲民到了益峰家,走进家门哲民觉得奇怪,都年三十了,这一家怎么这么冷清。
“益峰,益峰”哲民喊了两声。
“哎,来了”里面传出了微弱的回应。
哲民循声望去,里间走出一个脸色灰暗,满面浮肿的人,他仔细一看,吓了一跳:
“益峰,你怎么成这样了?”
“唉,一言难尽啊,”说着,益峰流下了眼泪,“鸭棚拆掉不久,我就反复发烧,开始我们当地医院查不出来,后来到上海大医院确诊是白血病”
“啊?”哲民感到一阵难过。
“接下去就是化疗,已经做了六期了,钱化了不少,后面会怎样也不知道,唉……”益峰继续说:“家里用掉不够,还借了不少钱,你那钱我一时真还不了,你看?”
“没事,没事,我今天不是来讨钱的,就是好长时间没联系上你,过来看看。”哲民连忙解释道。
“哎呀,是哲民来了,”益峰的老婆拎了一篮刚从田里拔回来的萝卜,“不好意思啊哲民,你看益峰这个情况,你那钱……”
“哦,我不是来讨钱的……”哲民一边解释,一边从包里掏出刚刚收来的货款,点了三千递给益峰:“这三千你先拿着用,先治病要紧,”
“这怎么好意思,”益峰推搡着不肯收,
“收下,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哲民逃也似的离开了益峰家。
离开益峰家,直接驱车前往志新家。
哲明边开车边想,益峰都成这样了,他家的钱就不指望他还了。志新这个花心大萝卜,钱么不还,自己还这么潇洒,他的钱一分不能少。
到了志新家,一看更惨,志新的老婆因为志新带着小三长年不回家,家里儿子女儿还在上学。没办法,她摆了个做油条的摊,结果不小心,端油锅的时候,一脱手,把热油泼在双腿上,腿烫成了残废。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志新老婆,哲明把剩下的两千货款递给了志新老婆,并教她找妇联申诉,一定要把志新找回来!
看看哲明整的这事,明明去讨债的,结果把自己兜里的钱给捐了出去。
哲明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见不得别人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