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振国:漫说我心目中的启明星——导师永明印象

漫说我心目中的启明星

——导师永明印象


郑振国


承蒙著名诗人、作家与学者胡永明老师厚爱,邀我给舒爱萍老师编著的《启明星在闪耀——胡永明诗书评论集》续编撰稿。受命之后,我踌躇旬日,才写下这篇文章的题目,心里不禁又有些犹豫起来,暗想:我,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长年诗歌爱好者与习作者;而永明呢,乃是光耀诗坛、赫赫有名的金星启明!按常理说,我们是两个层面、档次的人啊,何以会彼此结缘、相识相知,乃至微信往还,互动至今,一道切磋诗艺,一道探讨诗学,成为诗缘情深的莫逆之交?他诚邀我撰稿,这是只有“术业有专攻”的行家里手方能胜任的工作,我何德何能得其信任、受此殊荣?不仅如此,为了给我写作上的帮助,他还主动热情提供有关资料,积极认真回答咨询问题:其动因,我以为盖在一个“诗为媒”上。

这诗媒的“鹊桥”是这样搭成的:2018年初,我加入了《紫藤》文学沙龙。那年春天,《出海口》文学社举行集会,我作为《紫藤》文学沙龙成员应邀与会,躬逢其盛,初次远远见到了胡永明老师。他那温雅敦厚的诗人气质及“联合国签约诗人”的异常称谓,使我产生了莫大兴趣和向往。我暗自思忖,倘能师从这样一位“诗人行家”,对我突破写诗瓶颈,取得长足进步,定能有所裨益。在这种思想推动下,我通过好友孙琴安研究员的介绍、知会,得到了永明的同意,我们建立了微信联系,并由此开始了诗歌创作与理论的教学互动。

在微信教学诗歌的互动中,永明给我的第一印象,首先是一位热诚的诗歌导师。他待人诚恳、谦虚随和,非常尊重他人,我们之间互以“老师”相称。每有所问,必及时回复,倘因忙一时难以回复,也必事先告之。久后,留给我深刻印象的,是他又是一位高明的诗歌导师。他在诗歌创作实践和理论研究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和很大的成就。因此,教学有方、游刃有余。我每把一组诗歌发给他后,他都仔细看过,先给以综合评述,然后细加分析,扬长指短,非常到位。

我觉得他在诗歌指导教育上,有三个方面做得非常好:一是尊重指导对象,善用激励方法;二是就近取譬,现身说法;三是大处着眼,小处着手。

前面说过我是一个年长的诗歌爱好者与习作者,这不是自谦,确是实情。我起步早,18岁学写诗,20岁就有诗作在报上发表;但进步慢,至今还是一个诗门“白丁”。用力尚勤,虽是敲敲边鼓,还是不辍写诗;但收效不大,在报上发表的诗作不足百篇。究其原因,我以为是单干独学所致。自参加文社诗会,结交文朋诗友,视野渐广,脑洞大开,遂生“老夫聊发少年狂”之心,立下“三年写诗一千首,练思练笔复练脑”宏愿。永明听后,劝勉有加,说:倘若您想“练思练笔练脑”,多写诗是可以的。一般情况下,写诗不在“多”,贵在“精”。并举唐朝张若虚以一首《春江花月夜》“孤篇盖全唐”、宋代李清照虽写词不多也成大家为例,提议我开始时可先“量中求质”,慢慢可过渡到“质中求量”。并希望我精选自己比较满意的诗作发给他拜读。

有永明老师的支持和助推,我写诗的动力就更大了。几乎是见事成诗,每日一首,兴来时,甚至写上几首。往往每有所思所感、所见所闻、乃至所怀所忆,都可入诗,我把写诗,差不多当作日课了。不多久,就写了几十首,我选择了其中的若干首发给永明,很快就得到了他的回音。首先,他对我鼓励有加,觉得我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精神和毅力,认为我文字基础好,善于形象思维和表达,且有家国情怀,诗写得有诗意和诗味。开局良好,相信我在传承传统优秀文化、弘扬时代新风正气方面,定能不断取得新进步、作出新成绩。同时,他用“建议”这样的谦词,为我指出存在的不足和努力的方向,要我在诗歌创作中再注意运用一些修辞手法,尤其可适当使用对仗来增加诗歌的美感和表现力。

我写诗往往率性命笔,不分“有我之境”“无我之境”;且据永明看多为“有我之境”诗。为拓宽诗路,永明要我尝试写写“无我之境”诗,并提示我说:“有我之境”的写法,写什么都是写自己;“无我之境”的写法,写什么就是写什么。没了自己,就写一花一景。怎么写?要我写写看。他很想看看一首诗中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我应该怎么构思和表现。接下来,他就以自己17岁时写的一首七绝《中学毕业前夕与同学涉海滩》:“迎霞挽手下粼滩,沙厚风狂作笑谈。晃晃相搀一步步,齐观乳燕逐征帆”的“有我之境”诗,与24岁时写的一首五绝《太湖晚景》:“远山衔落日,湖水吐余晖。渔火芦边闪,潮声月下回”的“无我之境”诗示例,以己作譬,现身说法,非常亲切,学有榜样,于是我又发了一组诗去,永明又作了精彩点评!他说道:“我觉得您的《荷花》《蜡梅》《普陀顶》《观海》,都系‘有我之境’,诗中的‘抱朴安素乐守真’‘铁骨铮’‘月吻脸’‘踏落天山千堆雪’等都是‘以我观物’的反映;《松江归舟作》中的‘作’字可以不放,全诗不露我的痕迹,乃佳作也。”

并进而说:“也许,您写的一千首诗中,真正的佳作,多数会出于‘无我之境’的诗。‘有我之境’也能出好诗,但要避免‘平淡’‘入俗’‘露刀工斧迹’,尤其要注意‘出警句’,如‘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等。您可继续写‘有我’诗,尽量从这方面努力吧;并可多写‘无我’诗,这可成为您主攻的方向。”他还赞赏备至地鼓励我说:“我很喜欢《松江归舟》,这首诗写得自然天成,形象生动,节奏完美(前2句是2-1-2的节奏,后2句是2-2-1的节奏)韵律和谐,用词精妙,留有余味。希望郑老师今后多从这方面下功夫,您的诗很快就会又上一个台阶了。”拳拳勉励之情,溢于言表!这首《松江归舟》诗,乃是我在永明的启发鼓励下,把旧作《夏暮自松江返沪归舟作》化写成《松江归舟》:“江头悬落日,锦波驮晚舟。风平帆影正,浪静橹声柔。”这首诗,我后来投给《中国宝武报》副刊《晚霞满天》版,果然很快录用了。永明师真是妙手点石成金、慧眼能识骊珠啊!

为了窥一斑以观全豹,我试以2018年4月6日互动为例,做一回文抄公:

胡致郑:

谢谢郑老师的鼓励!我们相互探讨,共同提高。

您这4首诗,都是古风的写法。前2首是无我诗,都写得挺好的。只是《普陀夏夜》偶句中的“顶”是仄声字,“星”是平声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在同一首诗中,押平声韵还是仄声韵统一更好些。《夕照》偶句中的“上”“降”都是仄声韵,而且都是仄声韵中的去声韵,这叫押韵又押调,韵效是最好的。后2首是有我诗,其中《扫墓》写得深情感人;《清明》写得缺乏形象,有点像说教。缺乏形象的诗,一目了然,未给读者“留白”(即未给读者“留下想象的空间”),也就没了诗味和余味,读者也就不必玩味和回味了,也不会令人有‘常读常新’之感了。在我看来,这可能是您以后写诗中要注意克服的一个容易出现的问题。

我看了您陆续发来的这些诗,大体印象是,从诗歌艺术性来讲,您的诗歌大体可以分为三类:

一、艺术性好的,是全部用形象绘成的诗;

二、艺术性中的,是用形象和直白混成的诗;

三、艺术性弱的,是完全用直白说成的诗。

建议您更多地用形象写诗,减少夹杂写诗,避免直白写诗。这样,您就会从量变到质变,在诗歌质量上不断取得新飞跃。

其实,写诗贵在掌握三条标准:一是技术性标准。包括节奏、声调、押韵和形象(即用形象说话)等;二是艺术性标准。主要是意境(即做到形神兼备)等;三是思想性标准。主要是境界要高(如体现家国情怀甚至宇宙意识等)。唐代大诗人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之所以被誉为“孤篇盖全唐”“顶峰中的顶峰”,其中有宇宙意识是一个重要原因。您可多读像《春江花月夜》这样的传世佳作、精品力作,相信会对您写诗有重要作用的。您每次写诗,都可从“有我”“无我”和“三条标准”等方面来思考。我的想法不一定都对,仅供参考。

郑致胡:

胡老师早!这么快就得到您回复的微信,真使我非常感动,您真是我生命中梦寐以求的贵人和高人啊!您的指导高屋建瓴,您的指点具体而微,使人学有方向,做有方法,心中有数,手上有法,事半而功倍,立竿而见影。您循循善诱,娓娓动人,己学不厌,诲人不倦,真是一位谦虚热诚、当行出色的好老师!这是我出自内心的肺腑之言,而不是媚人取悦的客套之言。相信在您的悉心培育下,我的习作会取得长足的进步。诚然,在三年内写一千首诗,肯定会有滥竽充数的平庸之作的;我的想法是:仿古人作文先写大胆文、后写小心文的做派,把想写的题材乃至素材先写出来,然后再慢慢磨。人说好文章是改出来的,我想好诗也一样。我将遵循您近日给我指出的“有我”“无我”两种写法,技术、艺术、思想三条标准去做,全神贯注,身体力行,坚持数年,必有进步!老师您可以这样相信和期待。因手机直书,不当之处,望师海涵。专此奉复,顺颂时安!郑振国敬上

微信发出当天,永明就回音首肯:郑老师的想法很好!相信您坚持下去定会实现从“量中求质”到“质中求量”的飞跃。接下来,发诗评点,频繁互动,而这一切都是在手机微信上进行的。为了弘扬祖国诗歌事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如此尽心竭力、无私付出,永明师的精神真是感人至深!直到4月10日金秋文学社活动那天,才不期而遇胡师伉俪,接谈中知道他俩都对我写诗很关切,我甚感荣幸!晤面时,蒙赐两位名片,知其一门三代四文人,父子作家、夫妇诗人、女儿诗文画俱佳,真可传为文坛佳话,令人称羡。因在会上,匆匆不及多讲,只能待至他日了。写诗一首,以通款曲。诗原题《赠胡永明老师》。老师谦称“过奖了,标题能改为《赠永明》更好些”,并说“您若同意,我也可适时将此诗用用。”我欣然同意。后此诗果然刋登在《浦江文学》2018年夏季版《启明星空》上。现录之如下:

赠永明

神交已累月,蒙君多关照。

为我指迷津,竭诚不怕劳。

不期今日遇,握手相问好。

匆匆未尽意,寸心投诗表。

以此见证和纪念永明与我的诗歌情缘,表达我对永明的感谢与敬意。


此文原载舒爱萍编著《闪光的启明星——胡永明诗歌评论集》(上海科学普及出版社2019年版)。

作者简介:郑振国,男,1939年4月生,今年82岁。中共党员。退休语文教师。现为中国老年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词学会会员,上海民间文学社团《紫藤》文学沙龙、《金秋》文学社、《出海口》文学社、《诗词之友》上海站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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