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司机牛二哥晋东南奇遇之夜宿阴阳河

“妈,我中邪了!”

放下电话,我愁眉紧锁,不知如何是好。

……

时间回到一九九七年夏,此时的修陵(河南修武至山西陵川)公路上,晋煤南运的货运行业发生了许多变化。

“晋”字牌照的拉煤车越来越少,原先“晋庙铺,高平礼义”的煤车被煤管站的车子代替,它们享有许多特权,出境费低,出售的煤价自然也低,许多个人的车子没有了竞争力,不再跑这条线,转向了柳树口、马疙档、陵辉(山西陵川至新乡辉县)等公路。

军寨、庙凹凭空出现了许多煤场,

那里有装有卸、生意兴隆,来来往往的车子有公家的也有私人的,河南的货车不再过煤站去后山煤矿了,当地的车子也很少下山,煤场成了中转站。

其实,建一处煤场很简单,通过关系在公路沿线找片空地,买上一架电子磅,砖头瓦片胡搭乱建一间小房子就算万事大吉了。

我们村的大羯羊也在秦泉岭开了一个煤场,没黑没白的收煤卖煤,赚个差价,其实,光靠这些能挣了钱吗?

答案是两个字:不能。俗话说得好:日七捣八,不愁吃喝。他们那点猫腻连庙凹的郭傻子也知道,公家车嘛,装多、卖多、回去交账报的少,亏了公家肥了自己,这是煤站司机们惯用的伎俩。那些人牛逼哄哄的很,吸的是白皮喝的是汾酒。人们都戏称他们,“脚踏三块铁(刹车、油门、离合器),到哪都是客”!

去年春天的时候,我们家也买了一辆货车,刚跑了一年,生意就不好了,雇的司机们也不干了。无奈之下,我和哥哥分成两班,他跑白班,我跑晚上,每天如此,持续了将近一年,长时间的开夜车,精神有些恍惚,体质越来越差,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是向来行事循规蹈矩的我,竟然遇到了几件怪异之事。


修武方庄,如今更名为七贤镇,是一处交通要道,东可以到新乡,南下到郑州,一路向西直达焦作市区,北上就是连绵起伏的太行山脉,三晋大地的所在。

我们在方庄有一座院子,是出车时吃饭、休息以及修理保养的大本营,房子后面无遮无拦,有很大一片野地,杂草丛生,荒凉得很,远处数公里就是跌沓起伏的太行山。

那几天,山上的螺丝洞塌方,没有出车,就窝在家里喝酒打牌。跟车的小青年是赤庄的一个亲戚,大名不知道,他的哥哥是混社会的,在这一带挺有名气,人称“二吊”,他就借坡下驴起了名字,自称“三吊”!

三吊这个孩子其实挺不错的,勤快有眼色,卸车打门、装车蒙篷布、路上敲轮胎检查车,做的都挺出色,有机会时,我也让他摸摸车,开上三二十公里,慢慢培养呗。不过这个小厮有时候也容易犯迷糊,和他在一起,都要多长个心眼。

有一次,他钻到车底下检查刹车滤水,不一会儿,就喊着“牛哥,往前开!”我挂上档准备起步时,想想不放心,下车一看,好家伙,他的两条腿都在轮胎下面,差点没把我吓死。

那天晚上,话说的有点少,酒喝的有点多,看看窗外,天色已晚,正是鬼蜮出世的时候。

两个人醉醺醺的来到房后撒尿,环顾四周,夜深人静,星月无神,黑黝黝的野地像是隐藏着无数的孤魂野鬼。我正了正胆子,刚解开裤子,就听到草丛中传来几声怪叫,不像人也不像动物,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怪异的声音。

真是酒壮怂人胆,我和三吊不干不净的骂着,还掏出家活儿朝响声处泚了起来。

回到屋里,二人各处一室,我是个挨着枕头就能睡的人。迷迷糊糊之中,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缓缓的推开内锁的房门,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看不清楚脸,只看见枯木枝般的双手,狠狠的扼住了我的喉咙,动又动不了,喊也喊不出声,挣扎了很长时间才突然清醒过来。

自此之后,每夜都是这样,鬼压床将我折磨的几近崩溃,白天跑车累得要死,晚上又睡不成觉,感觉自己马上要疯了。

母亲信佛,皈依于白马寺,她来了之后,默念十遍地藏经,燃香三注,冉冉升起,都飘向房后。

经过打听,才知道房子的附近有一处砖砌的坟墓,里面葬着一位老妇人。在我们豫北,有些地方流传着一种习俗,两位老人之中,如果一位先亡,不土葬,而是用砖块把棺材砌进去,等到另一位百年之后再重新合葬。


方庄镇北行三公里,有一个腾飞加油站,规模不大,来往加油的车子却不少,三吊左手搭着车门,右脚尖点着地,嬉皮笑脸的和加油的小姑娘说着俏皮话,年轻人就是如此,永远没有时闲的时候,

三吊说:你们加油站的积分不合理?

小姑娘眼盯着油枪,说:咋样不合理了。

三吊说:像我们这样老主顾,应该有“加够一万升,送个加油的小姑娘去兜风!”

小姑娘的脸红了,不搭话!

三吊又问:“每天守在这里闷不闷?”

小姑娘抿着嘴笑着,没有回答,点点头又摇摇头。

三吊又说:“跟着我去跑跑,天南海北可比这儿有意思。”

小姑娘说:“你不是跟车的吗?又不会开?”

三吊马上换了一副成熟老道的样子:“我这么聪明,只要想学,马上就会,到时候拉着你兜风。”

……

我看了看加油积分卡,已经快两万分了,马上就可以兑换一台电饭锅,那是孩儿他妈一直渴望得到的礼品,我又打量了一下登记的金额,不由得乐了一下:三吊这小子,没少捋摸小姑娘填虚头。


修陵公路坡度很大,弯道也多,

东风带挂车,首尾相连将近十五米,像一条长龙,驶过五家台就开始上坡,发动机的声音由轻快变为沉重,五个前进档逐次递减。古洞窑的大坡直而且长,去年寒冬腊月的时候,这个地方不知从何处流来一股水,覆盖了整个路面,山里气温低,后半夜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重车不敢下,空车上不去,我在这里冲坡几个小时,车上拉的废煤球都铺在路上用完了,也没有上去,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汽车接近一号洞口时,路面转平,发动机负荷减轻,声音像一只刚刚出门的小蜜蜂,但是我的心情却并你不轻松,一号洞又叫迎宾洞,短而且直,没有任何特色。可是前行一百米的那个弯道,在一九九五年的时候,一辆载客的中巴车,由于速度太快,转弯时操纵不好,从那里翻下了悬崖,遇难者中还有几个外教,当时还没有什么救援队,几百米深的悬崖之下,遗体弄不上来,最后还是雇的当地村民,受伤者一位三百元,遇难者一位五百元,才抬了上来。

经过纸房沟水库,钻过鬼斧天工的螺丝洞,到达县林场在公路上设的检查站,我停下车,三吊提着些萝卜白菜放在看守栏杆的小黄屋里,那家伙在单位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垫脚石,被领导一脚踢到了这个深山老林里来修行,委屈加上憋闷导致自暴自弃,每天都泡在寂寞的酒缸里,他趴在床上,闭着眼睛说:吊,钥匙在门后挂着,自己开球吧……

唉,人生就是一个舞台,有喜剧也有悲剧,可是多数人都觉得自己生活的不易,小黄也是如此,可是他做梦没有想到,自己的苦难还远远没有走到尽头。几天之后,一个电话又把他从看管栏杆的“实权派”,直接调到了茱萸峰顶,住进了残壁断垣的道观,一住就是八年,八年啊,人生有几个八年,项羽起兵用了八年,赶走倭寇用了八年,而小黄呢?将要如墙头草一样,和荆木疙瘩、连翘叶子相依相伴二千九百二十天!

二十多年前的修陵公路,从建造难度来说是一个奇迹,其中的螺丝洞(官名叫做叠彩洞),

更是奇迹中的奇迹,它建造的时间如同“世外高人”小黄的修行,也用了八年,有十九条公路隧道盘旋在崖壁之上,而为了修这条路,有二十三名英雄牺牲于此。

在这条路上跑车,虽然路面崎岖不平,犹如梁山好汉鼓上蚤----蹦着走,每趟车跑下来,人被颠得将要骨肉分离。可是景色却奇美,远看平川,近观悬崖,上觅奇石,下赏沟谷,听鸟语阵阵如琴鸣,闻花香弥散进肺腑。沿途的奇峰异石极多,有“蜗牛爬山”、“军舰巡山”、“茅笋入云”、“下不来”、“赤兔受惊”、“双鹑斗”、“一线天”等等,美不胜收。

不过,此刻的我却没有心情欣赏这绝美的景色。刚才在三号洞与重车下山的韩老二错车时,那厮又是按喇叭又是闪大灯,示意我停下。车子刚刚停稳,一张大嘴两颗大槽牙的笑脸就从驾驶室里探了出来,他问我:“牛二,山上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我靠,该死吊朝上,肯定是先听好的”!我回答!

“中,像是个带把的,不是那盖瓦片的”!韩老二翘起大拇指,说:“分水岭上,得富开的饭店来了两个服务员,长得真是俊,人也特别的骚啊!”

“真的?”三吊刚才还懒洋洋的盯着白皮松上落的一只绿背鸟,听到此话,如同打鸡血般的兴奋,赶紧答话。

“还有一个坏消息,”韩老二忧心忡忡的说,脸色凝重起来,十七号洞塌方了,小车能过,大车都绕洞外面那条便道,太危险,一定得小心啊!

分别后,我的心沉甸甸的,一种即将到来的恐惧弥漫在驾驶室里。

十七号洞的便道我知道,可是却没有开着货车走过。那一次,洞里面有些小塌方,司机们齐心协力挪动掉在路上的乱石。这个洞顶的石层不好,有点拉浆石的成分,经常一块一块的掉下,每次从这个洞里经过,无论空车重车都是加足油门猛冲,快速通过,要是被那些磨盘大的石块砸中,还不变成肉夹馍了。

十七号洞的便道修在隧道右侧,左边紧挨着山体,如斧劈般直上直下,轮胎如果擦到岩石,瞬间就会炸裂,右边是号称“阎王背”的悬崖,深不见底,具体有多高,没有人测量过,据当地放羊的老汉讲,一只大羯羊蹬落了崖顶的一块松动的石头,羊走得没影了,石头还没有落到底呢。

虽说山路十八弯,可是一道又一道,转起来也挺快,不大一会儿就来到了十七号洞的便道前,三吊望着右侧云雾缭绕的崖底,脸上红一块儿白一块儿的。

我想,这小子怯阵了。果不其然,还没等我开口,三吊就故作随意的说:牛哥,停一下吧,我下车去前面看看路况,说罢,没等回答,像一只泥鳅,哧溜一下就从右门滑了出去。

车子缓缓前行,低速挡下,发动机沉闷的吼声,在山谷里回荡,左侧的轮胎紧擦着山体,轮胎周壁留下一圈圈的擦痕,右侧的外轮几次悬空,碎石噗噜噜的掉下悬崖峭壁,它像一位走钢丝的艺人,更像一位脚踩着锋利刀山砥行的艺人,命运之神啊,我又不是狄奥尼修斯二世的朝臣,你为什么一直将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我的头顶呢?

胆战心惊的经过了便道,感觉阴沉的天空也敞亮了很多。公路之上凹凸不平,一个个石块像裂出土地的红薯,以不同的姿势生长在地上,车辙上的被磨的溜光水滑。

在这条路上重车享有特权,这也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它像一个富有的嫖客,无论逆行或者顺向,想开到哪儿就开到哪儿,想骑到哪儿就骑到哪儿,转向灯一开,对面的车子就得让路。

刚出了省界十九号洞洞口,右侧碎石堆上站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他拼命的摆动双手呼救,着急的就要跪下了。

此时容不得半点犹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拉住手刹,跳下车。

那个人擦了一把脸,手上脸上血糊糊的,也分不清是哪里受伤了。他指着陡坡下,一辆老式东风140四脚朝天躺在沟底,虽然称不上支离破碎,可是也已经解体,煤屑炭块洒在青白色的石子上,格外醒目,在车子不远处的荆棘下,还趴着一个人,不知是死是活。

三吊和受伤的人踩着松动的石块杂草,连滚带爬的滑到沟底,将那人用被子捆绑起来,我从车上取下扎车的绳子,一个人拉,两个人连举带推,把伤着弄了上来。

掉头,倒车,返程,啥也不说了,就人要紧。

在路上,求救之人说了事情的缘由:他们两个人是方庄镇平窑村的,抬家(连襟)关系,伤重的是小的,原来是跑会(集市)卖衣服的,生意还可以。后来听别人吹嘘说上山拉煤有多么的赚钱,就心动了,买了一部二手车,去陵川杨村拉煤,这才是第二趟,过了广家镇他就困得不行了,硬是撑到十九号洞,结果,闭着眼睛把车子开下了深沟。

我们两个人正说着话,依靠在他怀里的人,在昏迷中突然说起话来:

妈耶,我再也不敢了,

妈耶,快救救我,它们要带走我

妈,妈,妈

……

听着他的话,我毛骨悚然,油门踏板猛的踩下,车子提速了。

在瞭望台的拐角处,与平窑村的一辆平板依发车相遇,他与受伤的人是朋友,于是,人移到他的车上,继续向山下的医院飞奔。

后来,我听别人说过由于抢救及时,那人拾了一条命,不过却截肢了,也不知是哪条腿。


经过一系列事儿的耽搁,在秦泉岭大羯羊的煤场装好车已是晚上十二点钟。磅房里,装卸工秋生正和煤站的司机瞎扯,你一口我一口的吸着白面儿。那个东西官名叫做咖啡因,在那个年代还不算是毒品。

在当地,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有那个玩意,与之配套的有酒瓶盖做的、能在酒精灯上熏烤的小工具,为了防止干吸时火气太大,“聪明”的人还发明了“水葫芦”,就是在酒瓶接近三分之二的瓶身上钻眼,吸的时候,如同老地主使用的水烟袋,“呼呼噜噜”的响着。经常吸的人很能憋气,左手拿瓶,右手执镶着酒瓶盖儿的小把,火上翻来覆去的燎,嘴里不换气的吸,有时候我真的很担心,担心会把他们憋死。

俗话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一行里的老手也着实厉害,他能够憋着气吸完以后,不吐,和你聊上几句或者十几句之后,再把肺泡里储存的烟从鼻孔冒出来,真的,烟雾缭绕之中,乍一看,还以为是一条会喷烟的怪物。

从大羯羊煤场出来,就是十几公里的下坡,今天装的有点多,坡还没有下去一半,刹车就“唧唧抓抓”的响着,有点刹不住,打开轮毂滤水以后还是不行。

连忙喊醒睡眼惺忪的三吊,让他拿着手电钻到车底检查,排除完故障后,又走了几公里,才发现这小子把手电弄丢了。

下坡,上坡,上坡又下坡,经过琵琶河、广家镇,又过了箭眼山,省界和十九号洞,远远的就看见分水岭饭店的小红灯,在夜色笼罩的大山里面,显得那么的诱惑与暧昧,她们像一个个薄衣轻纱,红衣罩体的女子,玉颈酥胸如凝脂白玉……

我心里想着,嘴里赞着,再看看副驾驶座位上的三吊,那小子早已经睡意全无,两眼发光,像一只觅食的小狼,半蹲半坐在座位上,右手放在门把手上,随时准备下车。

唉,我苦笑一下,到底还是不到二十的小年轻啊,光棍一条,敢想敢说敢做,哪像“老汉”我啊,将近三毛钱的人了,有孩子管着老婆看着,就是有贼心也没有贼胆啊,只能端着碗里的,看着人家锅里的,却始终不敢把那条什么的放进去。

接下来的事儿,我就不写了,就像某位获得什么贝儿奖的大作家写的那样,此处省去一万个字,所有最精彩的篇章都是由读者最丰富最大胆的想像来完成滴。

不过此处得提一下三吊,那小子上车以后就像一条剥了皮的蛇---瘫了,就像一根被浸泡了几十年的黑桑----软了,一副精力散尽,被废了武功的模样。

驶出分水岭,转过十几个弯,就到了阴阳河,

此时的我困的上眼皮与下眼皮直打架。

阴阳河村在大山一侧的沟底,公路蜿蜒而下,从村子右侧穿过,左侧是一座黑乎乎,兀自凸立的山峰,古怪的有点不着调,随着车子的移动,山峰竟然会暗自变化成不同的模样,有时像一位呆板守旧的道士,有时又像模样狰狞的鬼魅,来到跟前,猛一抬头,竟然像极了墓冢的形状。

不过更奇特诡异的还不是这座山峰,而是村里的这条河。我曾经听搭车的当地人说过:阴阳河的源头就来自于那座山峰,水从岩层里汩汩流出,平时清澈透明,像一面明亮的大镜子,能看见河底的小鱼在嘻戏,此时为阳;可是,它也会在某一个晚上突然变脸,河水变得鲜血一样的红,鱼儿虾米的全都不见了,第二天村子里就会有人死去,此时就成了阴,几百年来一直如此,谁也无法解释。

此时已到了午夜,我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凌晨三点。

过了石头砌的一座座院子,就到了村西的那棵老柳树前面,打开车窗,阵阵夜风吹过,寒意甚浓,无数的柳枝挥舞着手臂,像一只千手千臂的怪物。

我将车子驶离老柳,停在距它百米之遥的阴阳河边,三吊把一双臭脚翘在操作台上,哈喇子滴流多长,正在做着又一场春梦。

打开门,下车,疲惫的身子僵硬无比,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肩胛、胳膊的肌肉如同凝固了的水泥块,酸痛胀疼。我摇了摇脑袋,感觉有点发晕,双眼干涩,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站在阴阳河边,河水清澈无比,抬头望天,椭圆的月亮朦朦胧胧,像长了一圈的长毛毛,


我看了一下手机,我靠,今天十四。

在我们豫北农村,流传这样一句话:“毛月亮,猛鬼现。”就是说每当出现毛月亮时,凶灵就会出没,大家都会紧闭门窗,不再出来。

此时的我独自一人身处这荒山老村,头顶悬着一轮长满白毛的月亮,怎么会不心生恐惧啊!可是,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精神困乏,实在也开不下去了,在山区疲劳驾驶,随时都会有灭顶之灾。

想到此,我转身上车,刚想关门,一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量顶了一下,感觉车门特别的重,心里也没有想那么多,胳膊继续发力,门“砰”的一声关住了。

说句听着心酸的话,货车司机是一个最苦的行当,饿的时候,赶不到吃饭的地儿,好不容易到地方了,又饿过了,胃肠火辣辣的难受;困的时候不敢睡,有的路段车多路窄,睡觉时担心被追尾肇事儿;没货时想货,装上货后是想早点到了地方卸车……

就这样,我倚着靠背,胡思乱想着心事,慢慢进入了梦乡,车窗外,山风起,树影婆娑,好似无数的人影在晃动。

睡意朦胧之中,感觉到有人在扳动车门的把手,多年以来,我养成了睡觉锁门的习惯,车门上黑色的保险按钮一直按在下面。

抬起眼帘,朝右边看了看,三吊睡得像头死猪,除非用冷水浇他,否则谁也撼动不了他的美梦。

我缓缓移动目光,投向了左侧窗外。一个矮小的如同侏儒的东西,正在拼命的拉动车门,看不清楚脸庞,只是黑乎乎的一片,不过从它的动作上看,那不是----人!

慌乱之中,我想喊,可是喉咙被一只手死死的扼住,“呜呜叫着”干着急发不出声音,眼见得那个东西松掉了紧紧攥着的手柄,将一双诡异无比的大脸贴在玻璃上:

我的心中一惊,猛然醒了过来,面前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于是,赶紧发动着车,想尽快离开这里,无意之中,扭头看去,毛月亮下,阴阳河水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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