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途末路(11)

可是,那身体并不打算听从大脑的支配,每一步都走得颤颤巍巍,像个刚学步的孩童。他迈得那么谨小慎微,生怕一步出错,就不得不对自己说——失败乃成功之母。尽管他认为自己走得无可挑剔,可实际却与猫步无异。

猛地,他感觉身体在摇摆,起初,摇摆还不成气候,后来,竟发展到难以自持。最后,只稍作挣扎,便晃晃悠悠从床上栽倒。扬起的灰尘,迎着阳光,肆意飘荡。

瞬间,它感觉浑身简直要散架,好似触了电。刚要挣扎着坐起来,一阵剧痛穿膛而过,肋骨那里,像是叫人施了缩骨术。他索性躺平,一动不动,两眼无神地盯着房梁。

要是可以一直这样躺平,该多好,他想。

可是,人活着,终究是要回归现实,躺平的生活归根结底不属于他。想到这,不免为自己身为一个知天命的大老爷们却生出此类幼稚念头,感到好笑。他不得不强忍着全身火燎一般的疼痛,重新一点点爬起,以着蹒跚步履来到洗脸架。然而,正当他抄起脸盆里的水将要洗脸的那一霎,却被脸盆里生面孔惊呆,那是一张分布了许多黑毛而又变形得不像人样的脸。严格地说,这张脸,已然更加符合了狗的标准,它上面的嘴突出得厉害,两只耳朵竖起来。

王二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我操!

他努力平复心绪,可任由他如何努力,心中早已万分惊惧。

他连忙取来镜子,明显地感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他战战兢兢地将镜子一点点挪到眼前,到底确诊了水里那幅丑陋皮囊。他怕极了这面孔,不知它还会如何演绎。他奋力地将镜子砸在地上,玻璃碎块溅落了一地。他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同时,心里怒斥着老天爷的不公。

过了一会儿,该怒斥的怒斥完了,该哭的也哭尽了,他擤了擤鼻涕,抹了把眼泪,站起来走到门边,开门的瞬间,刺眼的阳光自屋檐下射了进来。

立在门前的他,呆呆地注视着院子里的那颗槐树,不禁长叹一声: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耍帅了,再也没有付寡妇那样的女人来爱了。

这样想着,不免在心中问候了老天爷的妈妈,不仅如此,还莫名地升腾起无数个想要操老天爷妈妈的念头。

渐渐地,他将自己隐匿起来,大门再也不曾为谁而开,为妞妞开的两次属例外。这时的王二,说起话来开始哼哼,似人非人。生怕妞妞被他的模样吓到,他特地将脸遮在深沿帽下,并动用馆藏的零食,总算将妞妞的迟疑打消。

再之后,怪事接二连三出现。姥姥家的萝卜重新被偷,现场一片狼藉——不曾发现小纸条。我和表弟接连守了三天,不见异常,偷菜现象也戛然而止。可是,好景不长,付寡妇的内裤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重拾遗失的命运。

付寡妇上门,吃了闭门羹。那一阵,王二仿佛人间蒸发,整村的人倾巢出动,也未有任何收获。

我和表弟决定去王二家探个究竟。尽管,他家大门紧闭,但对于我们这些常年混迹于那里的小孩来说,他家院墙的哪一段最容易攀爬,早已了然于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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