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5-27

                                                                  挣      扎


夜已深,一切完全陷入黑暗。柳怡涵仰躺在床头,薄被子随意搭在身上,举着书,看一阵,呆一阵,渐渐地,目光开始迷离,灯光开始模糊,头慢慢歪向一边,手中的书“啪嗒”掉到地上。

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一阵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柳怡涵疑惑着下来床去开门。门开之际,他全身僵住,面前站着的,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日思夜念的那个人儿吗?只见慧怡正妩媚地撇着小嘴,一双大眼微含笑意地看着他。他惊喜得小心脏几乎弹出嗓子眼儿。他忘情地捉住慧怡的小手,由于过于激动而结结巴巴:“是、是你?你怎么……你终于回来了。”他控制不住地将慧怡揽入怀中,双手抱得紧紧地,生怕她再次飞走了似的。

“你……让我想得好苦啊。”喃喃自语中居然带着哽咽。

“我也想你呀,可是我还要上学啊,不能随便回来的,我这不刚回来就来见你了吗?”

慧怡任柳怡涵把自己搂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挣扎出右手,去抚摸他的面颊,微笑着柔声道:“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等我高考完了,我天天陪着你好不好?”言谈举止间,少女慧怡尽展母性的善良、慈爱和温柔。

柳怡涵依然紧紧地抱着慧怡不肯放手。慧怡娇笑道:“你打算把我勒晕吗?”

柳怡涵才急忙松开双手,不好意思地笑道:“忘了、忘了。我哪舍得把你勒晕?”

慧怡仰起头,看着天上说:“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好,如果我们回去睡大觉,岂不辜负了这嫦娥仙子的一片好意,咱们去走走吧?”

为之牵肠挂肚的佳人儿如愿来到了自己身边,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令心情舒爽的?柳怡涵畅快答应:“是啊,今夜的月亮一定被嫦娥擦拭了N遍,那么晶莹、那么剔透。一定是专门为我们布置的。”

二人手牵手,浸润在皎洁的月光里漫步,缓缓踱向原野。

夜,清凉可人;风,轻柔温润,月色银辉,朦胧轻盈,如烟似雾,庄稼在月色下起伏招手,昆虫儿在草丛里欢歌,树影婆娑,树上的鸟儿正在做梦,偶尔在睡梦中啾啾呓语……月朗星稀,偶有顽皮的云朵如轻纱,似薄练,一忽儿轻掩月亮的笑靥,一忽儿又被风儿赶走。好一个浪漫宜人的春夜!

二人携手并进,不知不觉,愈走愈远。

“今晚月色真好,我都不想回家了。”慧怡说。

“其实,每一个月圆之夜都是那么美,只是今晚的月夜最美。”

“为什么?”

“因为有你。”柳怡涵深情地看了慧怡一眼。

慧怡抿嘴一笑:“原来你也会油嘴滑舌、甜言蜜语。”心里却十分受用。

柳怡涵畅快地哈哈大笑,用力揽过慧怡的纤纤细腰,继续前行。

月亮不知何时已经隐去,一忽儿已是拂晓,天上铺起炫丽的朝霞。柳怡涵发现自己和慧怡已不知身处何处,只是身边已没有了熟悉的村庄、树木、庄稼,包围二人的已换成了无边无际的旷野,向哪边都望不到尽头。旷野上各种形状、颜色的野花连缀成片,白的如练,粉的像霞,红的似火,黄的若缎,蓝的堪比碧空,紫的媲美水晶……五彩缤纷,色泽斑斓,应有尽有,宛如仙宫的彩霞飘落大地,好像织女的锦缎遗失人间,恰似仙子们的妆盒翻落尘世……各种野花吐蕊竞艳,芬芳馥郁,沁人心脾,野花随着微风摇曳招手,花儿上的露珠折射着七彩光辉。野花丛中,一只只蜜蜂往来穿梭,从这朵花儿转到那朵花儿,在奔忙劳碌;一对对彩蝶翩翩起舞,在花丛中流连、嬉戏。右前方不远处,逡巡着数头小鹿,或三五成群,或两两打闹,或独自觅食,或优雅漫步,或低头啃草,或昂首四顾,看到二人,只稍微发愣片刻,并不惊走,依然优游自得。

柳怡涵二人徜徉花草间,慧怡惊奇地不住地环顾四周,近看远眺,惊叹不已:“哇,这是哪里呀,我们到了仙境吗?真是太美啦!”

慧怡不禁童心大起,挣开柳怡涵拥着自己的臂弯,去追逐花丛中的蝴蝶。柳怡涵也十分惊异这是什么去处,却无暇去想,只是跟在慧怡后面跑。

不知多久,终于到了花海的尽头,迎面出现一座山来。令柳怡涵惊喜连连:这就是我渴望的大山吗?这就是时时出现在我梦中的那座山吗?今天终于见到了!山里的景色,山里的幽静,常常令他神往,只是苦于他出生、生活的地方是平原,别说大山,连个小小的山包或者丘陵也没有。而现在,着实让他喜出望外。仰首望去,此山重峦叠嶂,随山就势,争雄斗险,互为呼应。奇峰异壑,互相轩邈,攀绝比秀,皆不相让。山罅间树木丛生,百草丰茂,苍苍翠翠、郁郁葱葱。

他携着慧怡的小手找了一条小径拾级而上,一路往山间深处行来,愈见山径两旁怪石巉岩,其上杂树茂密,横柯上蔽,枝条交错,偶有阳光透过微隙溜进来几丝金色的光丝,偶闻得鸟雀在密林间或呼朋引伴,或呢喃情语,婉转啼鸣,更显得清静幽深、阴凉寂然,莫不正是那“鸟鸣山更幽”的诗意?树木的间隙,生满了琼花瑞草,芭蕾初露的、笑靥初绽的、芬芳尽展的……赛娇竞艳,比美争俏,摇曳多姿。山径上苍苔斑斑,落英缤纷。不远处,传来不甘寂寞的潺潺的溪水声,泠泠作响,叮咚有声,让人听了,有一种湿漉漉、水淋淋、清凉凉的感觉在心头。

慧怡和柳怡涵一边拾级而上,一边左右环顾,口中啧啧有声,惊叹连连。

一路行来,慧怡已吁吁娇喘,粉腮泛红,如熟透的苹果。如瀑的长发被山风吹得蓬乱飘拂,在眼前撩动,若风中的丝丝垂柳丝,遮住了半张俏面,愈发显得妩媚诱人。柳怡涵看得迷了,慧怡扭头相视,抿嘴而笑。

“这里,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啊。蓬莱仙境、上仙洞府、瑶台紫阁也不过如此吧?”柳怡涵啧啧赞道,“将来,我们要能在这里结庐安家,那真是美不胜收、妙不可言呢!”

慧怡甩脱柳怡涵的手,嗔道:“去,谁要跟你在这里安家!”

柳怡涵放声大笑,道:“我们不但要在这里安家,还要生几个孩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夫唱妇随,孩子们打闹游戏,膝前承欢,那可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神仙日子,岂不妙哉?呵呵。”

慧怡大羞,佯怒啐道:“我呸!谁要跟你生孩子?看你再胡说!”遂用手猛推了他一下。

柳怡涵被推得站立不稳,往旁一个趔趄,一脚踏空,从山上坠落,吓得他“哎呀”一声大叫——猛地坐起身来,急睁双眼,原来仍在床上,书掉到了地上,卧室的灯还亮着。吁——又是梦!柳怡涵长呼一口气,叹道。

不知这已经是第几次做类似的美梦了,不由地细细回忆着迷人的梦境,不敢遗忘丝毫,柳怡涵的脸上不禁现出会心的微笑。只是不知这样的梦,将来能否成真?柳怡涵思忖着,看看表,夜里两点多,离天亮尚早,探身拾起书扔到桌上,盖被,熄灯,不知还能否回到刚才的梦境中?


气温越来越高,天气愈来愈暖和。各种花草树木似乎从这热烈的气氛中获得了巨大的动力和能量,一个个疯长得枝繁叶茂,轰轰烈烈。然而,有时过度的热情也让人接受不了,这不,为了对付天公的过分热情,人们一个个不得不甩脱长袍大褂,换成了短衣短裤。

不知何时,布谷鸟已经悄然飞临上空,在空中往来巡游着悲啼:“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就在布谷鸟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催促声中,小麦完成了它们由生到熟、由青翠到金黄的蜕变过程——麦收的季节到了,因而,此地的人们就把布谷鸟的吟唱作了另一种翻译和解读——“打场垛垛,麦罢好过”。人们认为布谷鸟的啼叫预示着小麦的大丰收。阳历6月初,正是麦收季节。

布谷鸟的吟唱,不仅催来了小麦的收获季,也同时催来了高三学子的收获季——高考的日子也来临了——它恰好与麦收的日子重叠。据说城里有孩子参加高考的人家,绝大多数家长都会宁愿暂时放下手中的任何活计,再忙也要陪孩子一起远赴考场,虽然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但有家长陪着,至少能给孩子以精神支持和鼓励。然而,本地的农村人家绝大部分家长却对孩子的高考相当漠然,很无所谓,并非是为了培养孩子的独立性,他们还没有如此深刻的认识,实在是因为他们从骨子里就不重视,不支持孩子的学业,当然也就毫不在乎孩子能上到何种程度。这也是为什么本地的孩子绝大多数最多只上到初中毕业,而罕有上到高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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