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背锅·遭祸
前情提要：
北市门楼处！
十几匹战马鱼贯而出！却只有四匹马上有骑士！
尤其是前三骑！
虽然没有战甲，只有普通的步卒皮甲和笠帽，但这三个骑士所显现出的气势，却仿佛是远古蚩尤现世！
长槊在手，背负横刀！
那些空马们跟在身后，仿佛有灵性一般，四蹄飒沓，气势便如千军临阵！
…………
帝陀勒手中握着弯刀冷冷地望着前方门楼中鱼贯排列而出的四骑。
他虽然不认识这些人，但他认识这些马，这些是曼宁所属几个小队的战马！
他心里清楚，曼宁等人必无幸理。同时他更好奇，北市中只有这四个战力么？曼宁可是有整整三个弯刀小队的人手！如何就一个不见回来的？
常二跳下战马，飞奔到场中，扶起了他哥。他将常大的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向己方蹒跚走去。
常大从口中啐了一口血沫：“早知道你们一起来送死，老子自己逃命也好！”
帝陀勒即便残暴，倒也磊落，此时并不阻拦常二救兄。他此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伯、仲、季身上。
对方虽只三人，却能控十数战马，在门楼外一字列开。各马四蹄轻踩，正蓄力待发。
帝陀勒望着燕伯英手中控马的绳套，微微蹙眉，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显然感觉到了危险！
燕伯英待常二将其兄安定下来，朗声道：“诸位回纥同袍，今日北市不在尔等犒军之列，望速速退去！”
帝陀勒笑道：“你们不过一群小小踏白军卒，如何敢妄传军令？”
伯英摇头道：“我等确不过无名军卒，但令公军令不假。队头如若执意不信，我也没办法，只是职司所在，势必拦阻你们，望队头海涵。”
帝陀勒道：“本来我回纥大军下长安时，便准备犒赏三军。是你们广平王对我叶护太子请求，转而到洛阳再行犒军之事。这北市，又是洛阳城中最藏富的所在！如何郭子仪又横出阻挠？”
伯英脸色沉了下去，不再回话，拨马回了自家阵中。
伯、仲、季三人，将马槊平举，直直指向回纥骑军！常二将常大安顿在门楼青石柱边，亦回到马上，抽出短弓，搭上了雕翎箭。
帝陀勒将弯刀举起，身后的回纥铁骑们的嘴里发出了一阵阵的“嗬嗬”声！弯刀闪着寒光，纷纷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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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财坊大街原是洛阳最繁华的大街，也是南北向的主干道，因此道路极长，过喜宁桥便可纵贯南北门。但即便如此，它的路面却不是很宽，并排五匹战马也就能锁住通行要道的咽喉！
伯英等四骑横在路面，再统有十数匹绳套圈住的战马，将北市门楼出口处堵了个严严实实。
……
帝陀勒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乌亦古尔、沙依然，听令！”
帐下两个火头纵马上前，抚胸弯腰。
帝陀勒道：“你二人各率自家骑军小队，斩了当前拦路的这几个唐军！”
那唤作乌亦古尔的小队火头，犹豫道：“大队头，与唐军火并，是否需要请示一下太子？”
帝陀勒大怒：“请示个屁！曼宁等人已被这伙唐军所诛，他们说不定便是安贼余党！你不听令吗？”
话音未落！
只听对面一声劲风响起！
常二手中雕翎已经飞出！
一名擎着回纥战旗的骑军队卒，脖颈中赫然被插入箭支！轰然倒地！
随后，马蹄声先缓后疾，向回纥人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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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外，唐军大营！
中军营帐的大门敞开着，正对着洛阳北城方向。营门外，几十名戍卫顶盔贯甲，拄着陌刀肃立于东西两侧。
城中大火、惨嚎、刀兵、等嚣杂声，不时随着秋风，飘传到帐中！
一位年逾花甲、须发灰白的老者坐在中军营帐中，全身戎装，低头在案上写着什么。
案前，跪着一个中年人，身材极其魁梧，即便双膝着地，亦是不见其矮！
“令公！”那中年人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大唐的百姓遭此屠戮？”
老者不语，仍伏案写字。
“令公……！”中年人又道，“即便是皇上和广平王允了他们，但他们劫了财也就罢了。早上，奴儿手下踏白军回报，这帮畜生非但劫财，尚且在城中杀人！此役过后，洛阳百姓恐将全灭！“
老者终于抬起了头，嘶哑着声音道：“郭凡，你有几个得力手下也陷在了城中，我知你心忧。但是这事儿，我和广平王也已尽力了。皇上请回纥援军答应的便是以长安犒赏！广平王不忍帝都生灵涂炭，却和叶护太子约定以洛阳换之。哎！原本是长安的孽，却让洛阳百姓背了锅，遭了祸！”
老者又道：“想我郭子仪戎马半生，洛阳这场胜仗，却让我比败了更难受！”
郭凡低头道：“令公，奴儿想求你一件事。”
“说”，郭子仪道。
“奴儿想带一队人进城。”郭凡道。
郭子仪盯着他看了许久，叹了口气道：“你是我从小养在军中的，我知你想干什么。”说罢，他伸手将刚刚写的一张纸递给了郭凡，又道：“拿着吧，这是我的亲笔军令，就说让你带人进洛阳接官绅来城外营帐的。”
郭凡大喜叩首：“谢令公！”，双手接过军令，再拜而去。
望着他走出营帐的魁梧背影，郭子仪摇了摇头，忽觉有些沙子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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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英等人，竟然先发动了！
那十余匹空座战马四到五匹一排，分作两队，竟然当先向帝陀勒发起了冲击！伯英等四人手持长槊，控马在后！
回纥人的战场经验极是丰富。
帝陀勒当即挥动弯刀，呼喝下令。乌亦古尔、沙依然等两个骑军小队磕马向前迎击，其余军马，徐徐背向后退，给敌我双方留下互相冲击的空间。
骑兵的冲锋对决，并不似步骑决斗，也不似话本中所描绘的，盘旋斗将。双方的交手，也就是双马交错的那一瞬间。然后跑出一个惯性距离后，再拨马冲击交错。
这称为一个“回合”。
……
乌亦古尔和沙依然二人的战马此时也小跑了起来，两个小队跟着他们的火头，同时在奔跑中蓄势。
原本相间距离就不是很远，根本不足够战马蓄势冲击！因此，二人并没有如对方一般使用马槊这种长兵，而仍然握着弯刀，准备近身作战。
但是，令回纥人惊奇的是，伯英等的那些战马就如四蹄腾空一般，起步即加速，短短的二十余丈距离，他们已经蓄足了势！
十几匹在前的空马，马蹄如雷！
乌亦古尔和沙依然准备错开锋头后，直扑后侧的四骑！回纥爱马，尤其是自己部族中养出来的马。所以他们并不准备对自己的马下狠手。
数息之间，双方马阵已经交错。
……
突然，伯英在自己的马鞍上站了起来！他仍然手持长槊，但脚下使力，从自己的坐骑上窜到了锋线上的空马背上！
长槊挺处，乌亦古尔首当其冲。
他被伯英的长槊贯了个透心凉！
此时，仲、季、常三人作为后队，依然未到，伯英却以锋线空马的马背作为跳跃着脚点，左右分刺，又是两个回纥队卒被挑。
帝陀勒沉着脸，右手死勒住缰绳，不让胯下马匹骚动。
他也有些想起来了，想起来一个传说，只是还不能确认！
……
仲雄、季男、和常二各自在坐骑上，也已和回纥骑军军阵交错。
两条长槊在两翼，一把横刀居中！
他们的任务是位伯英清扫周边的小麻烦，让伯英在前方得以全力突击！
……
沙依然快崩溃了。
刚刚和唐军锋线交错时，差点被伯英的长槊给挑了。而后遇到的仲、季、常三人，又像牛皮糖车轮一般地粘着他和他的骑军们。
尤其是季男和仲雄，他们的风格如话本中张飞一般，两条长槊大开大阖，煞是生猛！在二人的左右二翼，回纥骑军队卒根本靠近不得。
而常二却又是另外一种风格！
这惫懒货阴恻恻地，手中只有一把横刀，却当作斩马刀来使用。碰到力大的，他一沾就走。碰到力弱或受伤的，他便象耗子见了粮食，兴奋不已，刀刀致命！
沙依然决心在第一个回合的上半回，必须留下一个，否则乌亦古尔的战死，必将留给他一个没有回护好同袍的罪名！
于是，他盯上了常二。
因为他觉得常二是最弱的那个。
本已经和常二错身而过，但是沙依然呼啸一声，蓦然间拉回马头，手中弯刀幻成银虹，奔向常二的右肩。
是为“回手刀”！
这招，曾经帮助沙依然在“那楞节”的比武大会上击败过无数回纥好汉！
……
常二正在全力以赴地偷袭仲雄、季男二人漏出的回纥骑军，一个没留神，只觉背上剧痛！
沙依然的刀，未中右肩，却正砍在了后背。幸好有皮甲挡了一下，刀的入口不深，看上去却是鲜血淋漓！
他怪叫一声！立起横刀，亦拉回马头想要再次追击沙依然。
“狗贼使诈！”他怒道。（不知此时常二是否会想起，之前他和利特索他们使的诈）
沙依然默不作声，一击不中，便仍然向前急冲，等待下半个回合的交错战斗！
……
一次冲锋交错。
乌亦古尔阵亡、三名队卒负伤，常二负伤。
双方交换错位后，默默站定调息。
马匹们的身上也沁处了细小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