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蓝大山
“我们都失去了爱人的能力,而破解的方法,就是与彼此再次相爱。”
那之后,我和蒋思礼在一起了。我沾沾自喜,发现自己总能意外被幸运眷顾。
刚巧仔细看过的题型出现在考试,压着A中的分数线成功被录取,遇见蒋思礼,并且和蒋思礼在一起了。
那段时间的我,像飘在天上的云朵。我以为天空是温床。进而忽略了天空的浩大,云彩聚集是下雨的征兆。
用邹莉的话说,蒋思礼被我拉下了神坛。她从来没想过这种标准的好学生会被我拉着扣上“早恋”的帽子。她也想象不出,蒋思礼谈恋爱的样子。邹莉说,蒋思礼啊,在“恋爱”这方面,像一尊佛。
在那个青黄色的下午之前,我也是那么以为的。他所有的举止皆在礼貌之内。偶尔“亲切”的举动又短暂地像是没来过。
可是那个青黄色的下午。俗套的对白,别扭的脸庞。我和蒋思礼的关系,悄然转变成了唯一匹配的男女关系。
唯一且匹配。对象又是他。他驻足在我的平凡世界,我为他的人生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注脚。原来蒋思礼和大多数青春期的男孩女孩们一样。渴望爱与被爱。
他带我穿梭他奶奶家尚未拆迁老社区。在客厅里蹭他奶奶家的电视机看。他递给我橘子汽水或是碎碎冰。我们就坐在能听见虫鸣、闻到花露水气味的客厅里,看着《乌龙闯情关》。剧情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里面的那句歌词:“太多的借口、太多的理由,为了爱情我也背叛了所有。”
他交我玩手柄游戏机,帮我借香港电影的光盘。无数个周末的下午,蒋思礼奶奶家的客厅,电视剧、电影、游戏机、橘子汽水……以及他奶奶温柔又探寻的笑意。
这些在我与蒋思礼分手后的日子,频繁闯入我的梦境。我在梦里恋恋不舍,醒来之后又辗转悱恻。醒来时,我想,再也不会有蒋思礼这样的人了。26岁的我,处于单身且被催婚的状态。我身边是想撮合我和她侄子的李婶,是想约我到我家他家或是如家的人,是迫切想知道我工作情况,存款数额,家庭状况的人。没有人关心一个青黄色的下午,我突然想看那部老片子,突然想去那个已经拆迁改造完毕的社区看看。我也知道,我同样的。我并没有想了解对方内心深处诉求的心情。我对他们,也同样只在意皮囊与冰冷的数字。
我们都是自私的成年人了。我的生命里,不再有少年了。
和蒋思礼分手的原因,是因为高中毕业。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清晰。一种无形的力量暗示着我,我们终将分道扬镳。他说他想留在A镇附近上大学,他说任荏你不能在混日子了,你也要学习。他说只要我努力,就能留在A镇。
他应该去更远的地方,而不是留在A镇。而我,终究是个白痴,还以为幸运会再一次眷顾我。
一次次模拟考,一次比一次更低。而他呐,他填理想大学是A大时,邹莉同我说,他被班主任叫去做思想工作。
他值得更好的地方。
我自甘堕落也就算了,我不想赖着他。我不想做他人生的罪人。所以我选择做一个恶人,用最恶毒的话,抛弃了蒋思礼,也抛弃了我的青春。
“不要改变我,你不是我爸也不是我妈。”
“谈个对象,你不要太进入角色。我很有负担。”
“我觉得越来越没意思了。蒋思礼,你要是还要自尊的话,及时止损吧。对我们双方都是,别来烦我了。”
一直到高考结束,我们的关联彻底斩断。
而邹莉的婚礼,距离我们分手的日子,已经8年了。我不想让他看见26岁的任荏,亦是不想看见26岁的蒋思礼。
邹莉婚礼当天,我看着朋友圈里的她笑容甜美,顶着精致的新娘妆,迎接她人生的下一阶段。合影只是都没有点开,我怕看到他的样子。
我给她发好了红包,窝在沙发上,屋内的灯没开,一直到天黑。我用力感受窗外马路上的喧嚣,对蒋思礼的回忆就到了这里。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第二天的下午。我拎着垃圾下了楼,不远处停了一辆没见过的私家车。当我准备去便利超市买点吃的时,私家车里走下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26岁的我,依然表情僵硬。只是嘴巴格外老道:“你怎么来了,邹莉有什么事吗?”
他说:“邹莉说你腿断了,叫我来看看。帮你买点日用品。”
我们的目光一起落在了我健康光滑的小腿上。空气变得异常尴尬。
他又说:“你好的挺快,好像不需要我帮忙。”
我硬着头皮笑呵呵地回答他,可不嘛。
莫名其妙地,他真的陪我走到了便利商店门口。他的样貌变化不大。岁月似乎宽待他一些。他好像只是比读书的时候壮了一点。除了腕表,没有别的饰品。
也许我的眼神如那个青黄的下午一样赤裸,我听见久违又熟悉的那句:
“任荏,你在干嘛?”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眼角其实有了些许的变化。
我说:“我想多看看你。”
蒋思礼愣了一下,他张嘴说话的那一刻,我竟然忍不住在便利店门口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他说:“我还没打算原谅你呐。”
夜晚,便利店门前,对面是嘈杂的马路,橙色的路灯光落在我们身上,安抚着两个老矫情的心脏。
我想我和蒋思礼的故事,又开始了…
-END-
蒋思礼:还好,我遇见了任荏,虽然她有时候没有良心。
撒了点狗血。因为一个梦境的故事落下了省略号。最近真的天天做梦,醒来总是遗憾的。梦里能逆转现实,留下好多人。
感谢看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