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之为清晰表达

我们平常提起语言的功能，最先想到的就是交流。交流嘛，两个人或者多个人在一起，得把话说清楚，交流才得以进行下去。

这样想的话，内嵌在“语言”或者“说话”中的一个基本要求就是清晰表达，也就是双方都要朝着能把话说清楚的方向努力。但在实际的生活中，人们其实是出于各种各样的意向使用语言，话不见得总是越说越明白。

有学生问你问题，你一时回答不出来，或许你是怕丢了面子，或许你是觉着保留在学生面前的权威很重要，于是你便开始把话题扯开，绕过学生的问题；或者，你特别爱和别人争论，但你喜爱争论的原因却是因为想赢得别人，那么你会竭尽可能地选择对方在话语中的漏洞，给予攻击；再或者，有些时候你其实没什么话要说，但你身处一个特定的角色中，“不得不”说话，比如，公司的领导、比赛的评委等，于是你便挑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说来说去，完成这一角色的任务。

我大抵不太喜欢上面列举的语言使用的种种，因为它们都在用语言来掩盖着点什么。或是掩盖你在某些方面的无知，或是掩盖你内心的不自信（你想通过赢得别人来证明自己），或是掩盖你其实并不能胜任某一角色，或该角色本就是个鸡肋。但只因这些事儿太平常，我几乎可以肯定，不会有人在一生中从未进行过对自己卑微的掩藏。有些人甚至是掩藏的高手，有些人总是争论的赢家。还有很多人发明出一套技巧，教你说话的艺术，教你如何赢得别人。

在所有的这些技巧中，我倒是觉着，把话说得清楚、流畅是最难的。这难就难在没有任何的技巧可以帮你。当你想保留颜面时，当你想赢了别人时，清楚、流畅就离你远去了，因为它们对你是有害的，我会觉着，把话说得模模糊糊的，从而让别人也糊里糊涂的，更会帮助实现你那时的目标。

所以，你得不惧怕在学生面前露怯，削弱战胜别人的欲望，开始真实地生活，你才有可能把话说得清楚、流畅。无奈人生多苦难，活得真实只是众多选择中的一个，你当然不必要求自己时时保持真实、处处留心真性。我挺喜欢真实的，不大喜欢我上面列举的种种，但我仍然愿意和各种性格的人交往。各种各样的人才使这世界有意思。只是我会更渴望与活得真实的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