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外

故事外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记忆中的她是条不折不扣的书虫，毫不吝惜地将大把的青春交付给一本本或厚或薄的中外名著。她同时钟爱讲故事，一开讲就滔滔不绝。我每天看得最多的就是她和秀手挽手，贴身边走边聊的画面。她好像要把满肚子里的故事全倒出来，一个一个讲给爱听故事的秀听。我常常想：她们趣味相投，难怪好得掏心掏肺。

          她装在肚子里的故事实在太多了，秀一个人听不来。于是她找上了同样爱听故事的我来，没聊上两句，她就开始讲书中的或自编的这样那样的故事。她确实是讲故事的能手！一个小姑娘讲到动情处，手舞足蹈，拍案踢腿，声情并茂，常常把严肃呆板的我逗得捧腹大笑。但我不可能成为她的铁杆粉丝，因为我也是条“书虫”，我啃的是教科书，每天都有解不完的难题。她渐渐察觉出这点，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少，这正合我意。

        她也尝试找班里其他女生听她讲故事，但大家看不惯她夸张的表情，夸张的动作，听不惯她夸动的言辞。在众人眼里，她是个从漫画里跳将出来的异类，对她总是敬而远之。

        幸好她身边有个秀，秀是我见过最爱听故事的女孩。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她讲故事，秀都听得如痴如醉。多少个下自修课的晚上，她们坐在校园大树下的石凳上，细数每个故事的动人之处；多少个留宿校内的周末，坐在简陋的铁架床上，一方讲得娓娓动听，另一方听得津津有味。

        这样细碎的日子一晃过了三年，她们的友情在无数故事的滋养下，越发变得醇厚真挚。

          临近中考，某天，秀有事请假回家，而我又处于心情放松阶段，有足够的闲情听她讲故事。

          那天晚上，月光皎洁，透过窗户，照在简陋的铁架床上。她滔滔不绝地讲着一个又一个动人的故事，我陶醉其中。不知不觉，我进入梦乡。我在梦中紧握她的手，向她连连道歉，请她原谅我没等她把故事讲完就睡着了的无礼。

        秀回来的那天傍晚，宿舍里就我一个。我向秀讲述了那天我听故事不小心睡着的糗事。末了，我满心钦佩地对秀说：“秀，你真厉害！每天晚上听故事听多久都不犯困。”秀意味深长地对我笑了笑，说出一番让我至今难忘的话来。

        原来，秀和我一样，听着故事也会犯困，但是和我不同的是——每晚听她讲得激情澎湃，神采飞扬，秀总不忍心让自己睡着，硬撑着，硬撑，等她讲到尽兴，才敢睡去。

        我想，相比之下，她讲过的那么多动人故事，她和秀的故事最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