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涛|蓝田白马坡

白马坡

李松涛

白马坡是出南关过白马河桥东的一个区域,南关古为官马大道,民国辟建为西荆公路,一度又称长坪公路,是县城到东川及我国东南地区的交通要道,沿主沟是312国道,有条向东北方向支沟通我村,另一条向东南坡下小道通杨岩,皆汇集砖瓦厂门囗附近。半坡有古庙改成的白马坡学校,坡下蓝田县砖瓦厂,县食品公司(屠宰场),电杆厂,村磨坊,桥西是一运司,县玉石厂等商业聚集区。

白马坡在蓝田还是颇有些知名度的。相传,隋未唐初之时,瓦岗军首领李密投奔唐军后,随即又叛离唐军,在瓦岗军王伯党的掩护下,由唐长安城逃离到此,受到李世民的追杀,由于身受重伤,不幸在此落马。所以,这儿便被称为“落马坡”。在坡上平原地带的新庄村头有李密、王伯党墓葬遗迹。后来,也许是嫌落马坡不吉祥,又因李密与王伯党乘的全是白马,人们便将此地改为“白马坡”。

蓝田县城自来水公司水源地在灞河杨岩村段。为保证饮用水安全,对苟家村、新庄、杨岩村进行改造一一改厕和铺设排污管道。因我村和杨岩村合并也在改造之列,工程队只负责主管道建设并给每家留有接囗,各家部分自行施工,所以最近在老家待的时间较长。又因县医院南迁,有座联通南区横垮灞河到新312国道的规划路桥,为看大概位置,同幼时玩伴又进了白马坡。

因312改道,工作单位在县城北边,及城区北移,南关衰败,已很少光顾白马坡,但此地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同时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和美好回忆。

初识白马坡 神秘又恐惑

初次看到白马坡是我家在该崖畔有一块自留地,大人在地里干活将我放在地头,告诉我沟道有白头发老头,不听话的娃就会被拐走。我坐在地椤上,吓的不感乱动,静静的看着神密的沟道,观察周围的动向,随时准备向大人求救。坡口有我村一个罐罐窑洞囗黑黑的有点可怕;对面坡崖下有条弯曲的路,路旁有人们取干土挖出的一层层白骨,也够阴森的;坡上还有小支沟和墓穴,布满枣刺;坡道中种有庄稼的小块耕地;看不到沟底,只能看到远处崖畔的一棵柏树,听说下面就是建有大庙的白马坡学校,大庙的窑洞内有个深不可测的地道,人们传说解放前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特务被部队追的躲在那里不见踪影。沟道晚上有狼出没,跟踪大人,咬小孩,很恐怖,我只看到了上窜下跳的毛老鼠。在恐惧不安和好奇心的相伴下,观察着深密莫测的白马坡沟道。盼望大人快干完活带我回家。晚上以闭眼就是白头发老头、白骨、特务、狼,吓的大气都不敢出,躲在祖母的怀抱。

从次带着揭密的心里爱听人们讲有关白马坡的事。白马坡有厐大的汉墓群,经常出土瓦罐之内东西。又是战争多发区,有万人坑,尸骨成层。人们说除埋战死的人员外,行动不便的伤兵也被活埋,哀嚎遍野,阴魂不散,常勾人魂,此地阴气很重。

走进白马坡 充满悲和乐

第一次进入白马坡,是随着一帮大孩子去报名上学。当时白马坡学校是杨岩村我村共有的,娃们多,坐位少,学校拿村上户口册严格按年龄报名。本身户口册上年龄比实际年龄大,户口册上年龄都不够,上学基本没有希望。一群孩子就我没报上名,又失望又悲伤。那群大孩子欢天喜地在学校玩,充满好奇。我一个人又不敢从白马坡沟道回家,含泪等她们玩够了一起回家。

回家后,我不吃饭要上学。爷爷让我爸找他同学报了名。大人认为全当让学校看娃。也就是满足我的愿望而己,学不学无所谓,年龄小去和别的孩子玩吧,学校有人管。我由悲转喜,通过关糸欢天喜地的上了学。

每天早上祖母把我送到教室,放学不用接,一群大孩子带我一起回家,也挺热闹的。时间长了,也不再那幺恐犋。有时她们也逗我玩,一喊鬼来了,全都跑。剩我一个看见士里的白骨,吓得连爬带滚追她们,浑身的土,手脚都被蹭破。我也总结经验,以发现她们打手势,就抓住最近一个娃的胳膊不放,有人作伴就不怕了。

有时放学和高年级同学遇到一起。他们教我踏坡上滚到路上的人头骨,当皮球踢,逐渐胆子也大了。有次放学看到路边一个人头骨,一脚踢到女同学中也吓她们,逃跑时把我摔倒到路下,腿也拉伤了。我回家第二天发烧腿痛不想起床。她们告诉我家人我踢死人头骨让鬼拿住了,祖母组织人给我叫魂。

每年农历二月二白马坡过庙会也是很热闹繁花的。在砖厂门口,学校门囗有卖小吃、玩俱、给钢笔刻字的。对我印象最深的还是狗娃咪、鸡娃咪,用嘴一吹就响,每个二分钱,我是买不起的,只能分享其它同学的。那个庙会人们也是偷偷摸摸交易,带红袖筒市管会人员以来收东西,人们就四散了,也是短暂的繁花与热闹,那时破四旧和打击投机倒耙。不过二月二有爆玉米花和琪子豆吃,也是很有幸福感的。

白马坡国道路很陡,当时汽车不多,只记得汽车上有两个司机,特别是冬季上坡时,一个司机开车一个用方木块支车轮,车发动机声很大,我们跟后边看热闹。最有趣的事是压马車,当时马车不少,有一匹驾辕马,旁边有几匹拉边套的,下坡时赶车人手拉车刹身顶车辕让马车慢慢下行。有时一到坡底,驾辕马就卧地不起,赶车人赶快招乎周围人帮忙抬辕,不然会压坏驾辕马。大人邦忙抬辕扶马,我们小孩在车尾巴压车,也出把力,让辕马赶快站起。等辕马站起缓口气后,将我们拉到白马河桥头。再折回来上学。

那时唯一的水果就是柿子,秋季常有人担暖熟的柿子在白马坡卖,好藏好躲市管会人员。放学就有学生围着笼买柿子,也有过往的行人买。我没钱买,只能远远的看,等着一起回家。当他们买完散后,那个卖柿子的老爷爷送给我两个,叮咛“一定要坚持上学才能出人头地,一定能当官,你有当官的天赋,学门技术是你最好的归宿,高官有风险”。那时我家成份不好,家人经常接受批斗,那有出头之日。上学也纯粹是家风的事,李家历代出文人,重视教育。还是很感激老爷爷,说的话基本没在心。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人有许多高人说过类似的话。

求学白马坡 方知世险恶

白马坡学校有房屋也有窑洞,庙宇那块是森严的一个院中院,是一个独立的院落,有大殿,还有蓝砖?的窑洞及洞前配房,我很少到那小院去,大殿是五年级教室。我们一年级教室是远离大庙的那栋房,靠近校大门,一间是教师房子两间是教室。

我的班主任就是我父亲的同学,将我安排在第一排中间位置,周围都是女同学。那个教师很认真,给我们教语文。每天下午放学前都要说一个拼音字母或一个汉字,谁会写举手在黑板上写,写正确才能回家,每人都要写一个他说的字。开始写字时,我不敢举手,看同学都走一半了,想着如何结伴回家。当老师说谁会写“学”,赶快举手,从板下钻到排头,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上半部及“了”不知道下一笔是一横还是一竖,“子,阝”,就问老师,当老师示范时,看是一横,立马添加一横,不等老师发话,拉起书包就跑。怕老师让我回座位,再重新念字,再抢写。

我们班除有两个村学生,还有周围工厂单位的子弟,当时和他们没有多少交往。我们村大部分是女生,住的离我家都很近,不是叫姐的就是叫姑的,一群女汉子,她们都把我保护的很严密,不准别的同学动我。但是大部分都有印象。我上班后见到杨岩村的同学,他们都说上学时很喜欢我,女同学想拉手,男同学想抱我,因为搞活动经常同学手拉手,但我们村娃历害,她们不敢动我。他们印象中,我当时特小爱笑,好玩,要不波浪式的卷毛头,要不光头,很有特色。学习也好。小时很喜欢别人抱和手拉手,有安全感。

砖瓦厂经常出安全事故,不是土把人压死了就是推土机翻下崖司机摔死了,有时电把人打死了,他们都埋在崖背上供电房附近。有时也随大同学去看,他们家属哭的嘶心裂肺,让人潸然泪下。听说大部分是河南人。有同学家长在煤矿事故被压死,随母亲改嫁离开了我们班,也有为生活父母远走他乡给人当儿随家远走的。总之班里同学来来走走变化不断。在幼小的心灵打下了厂矿是死年轻人的铬印,人间悲欢离合时有发生,是件痛苦的事情。我的一个后沟村的女同学父亲和叔父因投机倒把盗窃坐牢,第二天将出监,晚上和妹妹陪待产的婶娘睡在窑洞被全部塌死。白天还和我们坐在一个教室,她有一个墨盒是我们同学都羡慕的,一晚上就没人了,让我们很恐惧,感到社会的可怕,生活不易,生死全在一瞬间。

因我家成份问题长大能跳出农门工作简直是天方夜潭。有的老师认为只有成为特殊人才才能混囗官饭吃。安排我和他孩子一起学画画,我画的天安门城楼及庙宇大殿大家认为好,让给他们画,一张画给我一个红苕;也有老师给我教二胡,都随着老师的调离而终止。

上二年级时因学习好,人缘好,当了班长。班主任是个女老师,一次领读课文,我傍边校长的孩子指错行,老师给他更正。我也校仿,希望老师给我指正,没想到老师用课本打的流了鼻血。从此认为有些事是不能学样的,要付出血的代价,人和人不一样。

我加入少先队是二年级的事,那时叫红小兵,四五年级大孩子加入的是红卫兵。因家庭成份问题以前我们是不能加入这个组织的,那年没有正策限制,我也很渴望戴上红领巾。我不但戴上红领巾,六一还在台上发言,很有成功感。当时发言稿是老师写的,同时让我和一个公社革委会主任的儿子做准备。我们都念的结结巴巴。老师让我在操场窑洞前练习,那个革委会主任儿子在老师房子念,老师不停的给删改稿子。到外边看不到字时,进的老师房子,效果都不太好,我基本把原稿能念完。晚上把稿子带回家,在煤油灯下父亲和祖父给我指导,语句也做了调整。第二天老师就决定由我发言。他们认为我发言很有气势,语音带有弹性,一个六一成为名人。

76年毛泽东逝世,学校也设有灵堂,在大庙的窑洞里。每下午上课前都要五人一邦到灵堂举行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默哀三分钟活动,还要佩带小白纸花。我们都学会用白纸做花。同学们谈论毛纪念活动,我说毛睡在玻璃柜子里,这是在砖瓦厂的电视里看到的。有同学告了老师,说攻击诬蔑毛泽东。老师把那个同学和我叫到办公室,批评了那个同学,认为我不可能说那话,那个同学认了错。事后老师告诉我人心叵测,说话要小心,家庭特殊,不要给家人惹麻烦。

随着砖厂的生产,取土离学校越来越近。经常放炮炸土,以听口哨声,老师让我们躲到板或桌下,放炮结束才敢出来继续上课。教室屋顶被飞土打的满是洞眼能透进斑珀的光线,也许课本上讲的万恶的旧社会贫下中农住的能看到数星星的房子就是这样吧。我的一个女同学在上侧所的路上没处躲,被飞土打破了头,后经常头痛。她母亲不停找学校砖厂看病。因安全问题,决定迁校,离开了上两年学的白马坡。

夜行白马坡 心惊家不安

那时农村工厂到冬季农闲都排练节目进行汇演。我同我村演出队到白马坡下砖瓦厂汇演,给他们看行李,演出在厂区的饭堂,布置会场排炼,晚上才演出。笫一次吃了单位食堂的饭——烩菜和馒头,很香。演出已是天黑后的事,坐在笫一排,看的忘乎所以,忘了回家时间。想回家时,他们正忙于演出,一家一个节目轮番上阵,正在热闹处,谁能顾上送我回家。我一个人到厂门口,试了几下没敢一个人走大路,小路更不用说了,希望能碰到熟人一起回家。不知等了多久,天很冷,终于等到磨完面的一家人,跟在他们架子车后沿大路上了白马坡,一路没敢吱声。上坡后休息才发现车后跟了个娃,把我送回家。家人正在满村找我,很是着急。

另一次是队里在场坊出大头菜,送给县副食厂。我扒在一辆拉菜的架子車上,被拉下白马坡,走完了街道,才到北关的县副食厂,下菜时才发现菜车上拉了个娃。我同他们在厂区转,等办完事才拉我回家。在路上他们谝白马坡的鬼故事,虽有月亮,看着有黑影的沟道,还是很害怕。很困,但没敢睡。到家里,家人到处找我,邻居也邦忙,我姑我舅都到家里看寻到我没有。我的贪玩好动,搞的家里四邻亲戚都不安,也认识到自己对家庭的重要性,再没出现过不告诉家人,乱跑的毛病。

依靠白马坡 艰辛解饥渴

白马坡下的单位解决了村里人的大部分经济来源。村里人经常在砖厂、食品公司、电杆厂干临工挣钱。因为他们都占用我村土地。父亲在砖厂上晚班,我陪母亲给送饭。那时食品公司不但杀猪,还孵小鸡,收鸡蛋,也经常随大人去玩。那时有来航鸡、北京白鸡、欧洲黑、芦花鸡。我家是买不起纯种鸡的,找人买里边品种不纯的杂色鸡,抗病力强产蛋也不错。

我最讨厌和憎恨的人是食品公司的验猪员,每天骑个自行车在附近各村乱转,群众见了都给他发烟,只有他满意了才给划个条,才能把猪卖给宰场。特会难为人,群众背过身都骂他。听说他家是原上的,父母双亡,无法生活,队里推荐到食品厂上班,不想那人肥头大耳的心术特坏本质不好。我家几次猪养到百四五十斤,都没验上。那时猪七八十斤就能卖。品种是八眉、内江、荣昌,都不是大型猪,耐粗饲,生长慢。几次邦父亲通过白马坡拉到洩湖等地食品站去卖,卖完猪,凭票在当地粮站买玉米,拉回家,也很麻烦很辛苦。县公司收不上猪,缺肉还得从乡下食品站调运。这事对我影响很大,长大绝不做难为人的事。

在南关有两个国营食堂,食堂的馍一个二两粮票五分钱。很想尝尝食堂馍的味道。终于有了二两粮票,星期天在砖厂垃圾坑挖了好长时间,搞了一小堆废铁,用塑料纸包着到废品收购站卖了5分钱,终于尝到南关食堂馍的味道。

自从老学校拆除后,也经常联伴白天到学校旧址玩,和大同学一起去。跟着大娃的火把钻窑洞里的地道,走到头也没见到特务的痕迹。春天也敢在那里拔野菜,人汉菜我不爱吃,灰灰菜还可以。凉调可填饱肚子。旧址可能土壮,野菜青草特别茂盛。因父亲在砖厂干活,也一人敢在学校旧址拔野菜、割草,关健是能看见大人干活,也不孤独。放工父亲帮我把草带回。一般娃是不到那里去的,我独享。嫩草直接喂猪。老草晒干粉糠喂猪或卖钱。

有年暑假,东街药材收购门司部收刺林构。我在旧校址剪了整个二十多天,手都刺破,晒干后,在碾盘上碾掉刺才能卖。我推不动石碌,祖母邦我推碾,搞了一尿素袋子,他们不收购了。暑期汗水白留了沒有一点收入,很失望,都想骂收购站的人。

有时同母亲沿白马坡国道排水渠割草,草丛里有公路冲下来的石子,经常把镰刀碰坏,有时撞破手。口干舌燥时在砖厂水龙头喝口凉水,汗流夹背,蚊虫叮咬是家常便饭。把割的草卖给食品公司,每斤三分钱。食品公司不收时,拉回村交给村饲养室记工分。最远时从白马坡割到了南河桥头。

在白马坡排水渠扫树叶,我基本上靠近砖厂大门口。看门的不注意就溜进厂办公生活区,那里有他们扫到树下的大堆树叶,大部分是桐树和杨树。再往堆推推就是我的了。他们抓住我,不给我树叶,多叫几个叔,多说几句好话,树叶给我,还有开水喝。每次都是出的力小,收获不少。扫的树叶除烧材外,就粉糠卖钱。

我的零花钱就来自砖厂和食品公司,主要是砖厂。小时同大孩子到食品公司捡肉喂狗,公司用我村的地,大人干活也和食品公司很熟。我们看他们宰猪,把我们抓去扒拔猪头毛的松香或柏油,就可以溜进他们的练油房偷吃油渣和熟猪血解个馋。顺便口袋装两块给家里的其他孩子吃。有时爬窗子看,工人赶我们,跑时还不忘在窗台抓把猪鬃,整理后卖给收购站换两个零钱。从不会空手而归的。

后期上学用品的开支大部分来自砖厂。自从知道废品收购站就成那里的常客。在砖厂捡废铝丝,废铁,以拔草的名义在厂生产区游荡。有时给修理电线、钢丝绳的师父帮忙寄工具,他们把拆除的废铝丝、电线、电缆头全给我,每两铝丝9分钱,铜12分钱,不重好拿。也拿小块的废铁,那是小火车拆下的破损部件,每斤熟铁才5分钱。中午天热管理人员都休息,没人看管,我以乘凉名义躲到轮窑里给装窑工人帮忙寄砖胚。他们给我搬用小火车切割挡抽风道的钢板,每次两三块放在草笼下,大部分工人上班前就撤离。这东西能卖好价钱,农村人用做架子车刮木用,比木头耐磨,每块可卖1块5到2块。自已的花费问题自己解决。

因食品公司用我们村地,他们猪粪血水归我们,那是上庄稼主要的肥料。村三个队在公司墙外每家有一个大沤肥池,将粪担出倒池内,水直接用水渠排进池。8月份在池沿及渠道周边有一种结一堆一堆果实的植物,变黑就可以吃,酸甜酸甜的,我们叫羊粪蛋蛋的野果,听说能治疗气管炎。拉粪是个苦差使。沤好的粪要拉到村大场量方计工分,再上到地里。全家老少齐上,晚上和不等明拉粪,白天大人还要干其他农活。上白马坡沟道比较辛苦,小孩要给大人拽车。大部分都是迷迷糊糊干活。空车走大路,不拉车人走小路下坡路近。一群群人走着谝着,望着天上的星星,啥时是个头,不用拉粪车。梦想着啥时能实现整天宣传的四个现代化,村里分楼房,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不用再干活。想归想,还是得拽车,现实是残苦的。


助人白马坡 不知对与错

在白马坡干了两件与当时正策格格不入的事。不知是对是错,总感觉问心无愧,没做害人的事。

一件事是在校旧址拔草,听到有人喊声,一小孩在土塄上拉东西,拉不动。喊我帮忙,他父母在下推,我们才将一整笼东西拉上来,藏在草坑内。再到椤边就听到那小孩母亲的哭喊声,她们另一笼东西连同架子车被市管会的人拉跑了。孩子父亲劝母亲不要哭了,赶快找人要东西,再给处理了就麻烦了。我一便拔草一便帮忙看东西。从小孩口里知道,给他哥哥说了门亲,订亲要给礼钱,他们家没钱有加工饸饹的工貝与手艺,借钱从黑市买的荞麦,加工成饸饹面,想借白马坡企业下班及县城回家过往人多变成钱,没想到一到地方,就有市管会人追杀。天麻麻黑,孩子父母还没回来,给他作伴。天黑他一个人待那里也害怕。市管会的人真是一群害人精,真让人愤恨,群众真可怜。我不时会到砖厂门囗公路上看他父母回来没有,那里有路灯。在砖厂门口碰见了和我父亲要好的伯伯,要送我回家,免得家里人操心。我告诉了他发生的事,他让等到孩子父母把饸饹送到单位灶上。那个伯伯可能是厂领导。天很黑了,孩子父母拉着他们要回的东西,送到灶房,我才知道饸饹是黄色的细面条。他们用报纸给我包了一包,我没要。他们要换钱办大事。他们顺路把我送到白马坡上村路囗,要送我回家,我不让。他们还要回普化,路还很远。在我记忆里普化离县城很远,那里人会做饸饹,一种黄色细面条。回家路上,我心情很好,给人帮助办了件大事好事,虽然拉抬笼时脚用力过猛登破了布鞋。

另一件事是一个周日下午,在白马坡到我村支沟小路上碰到一个骑翻自行车带猪的人。扶起他躲进窑洞的地道里。在路口支开了带红袖筒抓投机倒把的人。那头猪也争气,躲地道一声没叫。他是洪庆人在庆华上班,媳妇是农村的,家里养头猪多少也能增加点家庭收入。许庙集大,有半大猪便宜,回家好养。不想在白马坡碰到抓投机倒把的人。如果抓住要不没收,要不卖给食品公司连三分之一的本钱都不够。我给帮忙他修好自行車,天黑给指了条避过县城的小路,一瘸一拐的走了,看着远去的背影,让人心酸。感觉这个社会怎幺了,总是和下苦的底层人民过不去。总是有那群干坏事的很猖狂,一直认为别人都是敌人,他们最革命,严重干挠了底层群众的正常生活。

僧捐白马坡 同词不同说

多年后砖厂停办,学校旧址土地归回我村,现民政局又征用建敬老院。管基建的干部说他特别忙,帮台湾慈安佛社主持沿长坪路找了一周也没找到他当年躲难的庙洞。他说有一条沟坡路,有一大庙,庙内窑洞佛像后有一地道,在那里他躲过追杀。干活人都是我村人,告诉他要找的地点就在盖敬老院的地方,原貌已被砖厂取土破坏。因此慈安佛社每年给敬老院捐款。

举行捐款仪式,请我村小学的仪仗队,背大鼓的孩子腰躬成一张弓肚子才能顶起大鼓,孩子头都看不见。一个个面黄饥瘦的。虽然是统一校服,也是长袍马袿,上身合适下身就长了,下身合适上身就短了,就是不配套。主持问你们早点给孩子吃的啥?县领导教师都没名其妙,孩子吃啥跟我们有啥关糸,那是家长的事。主持问:“你们不是普及六年义务教育了吗?你们怎样普及的?”这下领导们有话题了。我们是国家出部分、家长交部分、职工赞助部分、单位捐部分,盖学校,让每个孩子能接受6年全日制学校教肓,很是有骄傲感。但主持告诉我们这叫集资教育,就不是义务教育,世界上能搞起义务教育的就没几个国家。原来国际义务教育的内容是:孩子上学的费用国家统一承担,给社会尽义务,家长不掏钱,吃喝住行用都是统一的,国家全部负担。主持为此给我村学校出资统一供应早点。也就一年多,主持年事过高,行动不便,再没回大陆。学校早点也被教育局叫停,影响其它学校。自从我91年上班后,每年的最后一个月工资只填字不领钱,县财政统一划拔义务教育费了。我们也很骄傲自豪,给义务教育做过贡献。普九时我们再没有普六的激情和自豪感。对我内心刺激很大。同样的名词,內容竞然大相径庭。从此以后同国外同行交往交流再不敢有泱泱天国子民的自豪感,多听他们介绍,搞清概念再说,以免搞成国际笑话。

千载白马坡 兴盛与衰落

白马坡由古汉墓群,佛教盛地,历史古迹,交通要道,经济要地,演变成房地方,也失去昔日的神秘繁花。因砖厂取土古迹原貌已荡然无存,神密感已消失侍尽。砖瓦厂停产后的取土地,也作过射击的耙场和枪毙犯人的刑场,使用了多年。现在只剩下一块石碑告知此地叫白马坡。

县砖瓦厂地盘演变成蓝田县玉石厂和冶炼厂。玉石厂的车间租给私人外,只剩下一个玉石展厅还在经营;冶炼厂已被房地公司开发成了一个住宅小区。食品公司一半给人抵帐也被房产商开发成高层;一运司己变成私人的农资库房。随着312改道,南关黑市消失衰落,白马坡已成为一个发展死角。

在白马坡买家属楼的人大部分是刚上班的年轻人;还有就是家在农村,给娃找媳妇,亲家好面子必须在县城有家属楼,没办法,就在此购买便宜;还有就是为下一代在县城能上学而购房,居住率不高。是一个标准的贫民区。

同白马坡一河之隔的县城南区发展的红红火火,建有高档大型社区天鹅湖小区,房价比白马坡高多了。

近期这里通了两路公交车,一趟906路敬老院到民俗村,另一趟6o3路途径,才给这里带来活气。希望新建大桥将白马坡与南区联成片,借助灞河开发能再次焕发昌盛新机。告别了童年难以再现的白马坡,希望兴盛的新建白马坡能承载起我们的美好回忆:

昔人已乘白马去

千载古迹荡无存

思绪深处尚留痕

石碑苍桑藏精魂

2019年9月


李松涛,网名快乐人生,蓝田陈沟岸村人。生于1968年,毕业於西北农业大学畜牧系畜牧专业,曾在乡镇政府从事行政党务领导工作多年。现在农业糸统技术推广部门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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