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山路间行来一对青年男女,小伙儿长相清秀、身型矫健;姑娘饱满结实、淳朴自然,俩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
“……这就离开我视线不到两个月,你就干了这么多事,受了这么多伤。这要时间再长点儿,你还不翻了天去?以后快别瞎跑了,来,我快抱抱!”姑娘心疼的说道。
小伙儿哈哈一笑,趁机钻进姑娘怀里一阵使坏,弄的姑娘鼻翼忽扇忽扇的,呼吸急促了不少,赶忙推开他说:“你咋那坏呢?”
“我有吗?哈哈……对了,你是怎么遇到我的来的?”小伙儿问道。
“咋遇到的?没遇啊,我就在家等着你来的,你那天疯疯癫癫跑出门前,就跟我说让我在家等你的,你忘了?你还说了好多你爱我啥的羞人的话?你也忘了?那不管,反正你说了!”姑娘说道。
小伙儿哭笑不得,“是是是,我说了好多羞人的话!别打岔,就说你怎么等到我的?”
“哦,那天我在店里收拾货物,你就进门儿了,光着膀子,又脏又臭,浑身大大小小的刀伤,特别是你肋部的大口子,老长了……好在大多已经愈合了。你进门儿也不招呼人,一声不吭的就跑我里院床上睡开了,我这赶忙烧了水,拿了巾子给你擦洗。一盆一盆的倒脏水啊,哦,对了,你肚子上还有个洞洞,往外淌着血,我打开一看,是颗子弹咧。我就给你取出来了,然后缝了缝……”姑娘回忆着。
“什么?!你打开看看,就给取出来了?你没找医生,自己就弄了?!消毒没消毒?!缝的好不好?”小伙急忙撩开上衣,发现伤口长的整齐,没想象中的歪七扭八这才放心。
“瞧把你娇气的呦!这么点儿小伤,找什么医生?我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兽医,我从小也跟着忙活,处理你这么个小伤口能有什么难的?别打断我,说到哪儿了?……哦,对,给你取出子弹之后你还睡还睡,我也只能依着你,你这一睡就是三天!后来我琢磨你也该醒了,于是就叫你起床,你就醒了,一醒就犯坏,眯缝着眼睛往人家怀里拱,还说怕啊怕…啥的,我一着急就给你屁股来了一巴掌,说‘怕屁!’你就睁开眼问我‘惠惠你干嘛打我?’”姑娘说着。
小伙儿一脸黑线,“我说惠惠,你能不能对生病的人温柔点儿,我那会儿真的还没清醒,是生生被你拍醒的!”
“哦……我还以为你故意使坏逗我呢……”惠惠有点儿不好意思。
“唉,我老爸说我心大,没想到碰到你这么个……真是人外有人啊……”小伙儿感叹到,不过想到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清醒了,可能真就是惠惠的功劳也不一定。
“那你以后还回家吗?”惠惠又问。
“回,一定回,现在老妈指不定怎么担心我呢,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前两天我偷摸回了趟市里,发现我已经成了通缉犯,还是那种精神异常的变态杀人犯,抓到就得坐牢,甚至枪毙!”小伙儿有点儿沮丧。
“对了,惠惠,你不怕我杀过人吗?”小伙儿又问
“那怕啥?自家男人杀的都是坏人,坏人就不叫人,那天你在我家杀了那两个坏蛋,啥都没管就跑了,还是我把那俩人的尸首搬林子里埋了的,亏了我有力气!”说着还撸了撸袖子,露出雪白浑圆的胳膊。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像只是拖了两条死狗去埋了一样。
……
小伙儿一阵沉默,然后说:“惠惠,我觉得你挺彪悍。”
惠惠撅着嘴,半天不吭声。
小伙儿侧头问:“嗯?你怎突然不高兴了?”
惠惠撅着嘴说:“你是坏蛋!你说我彪。”
小伙儿笑道:“是彪悍,不是彪,哈哈……”
“彪悍啥意思?”惠惠问道。
“厉害,就是厉害的意思。”小伙儿道。
“小北,你觉得娜娜姐还活着吗?”惠惠脸色一肃,突然问。
“活着,一定还活着!因为我没见到她的魂!你相信不?我身边的人去世了,只要我心里想着他(她),他(她)就会出现在我身边,就好像这些年一直陪着我的老爸!”小北坚定的说。
“我相信你,小北!”惠惠说。
…………
如果说宋家沟村是“穷乡僻壤”,那眼前的这个小山村就称得上“世外桃源”了。这就是赵惠的姥姥家,为了躲避警方的追捕,也是为了养伤,小北跟随赵惠走进了大山深处的这个小山村。
山脚下,小北看到一处用竹苇编扎成高高围栏的院落,茂盛的牵牛花爬满了篱笆。木质带着飞檐的精致院门,让小北感觉不到北方农村的乡土气息,反倒有种淡淡的江南风情。院门虚掩,轻轻一推,他俩走进小院。
院里不似一般的农家院落,晾晒着谷物、喂养着鸡鸭,而是清清静静种满释放着淡淡幽香的花卉,木结构的房屋修建的整整齐齐。正屋的前廊挺宽大,此时,正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半卧在一张躺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秋日里,上午时分的阳光正是煦暖,老太太眯缝着眼,忽扇着手里的小扇,逍遥、惬意。
“姥姥!”赵惠欢喜的叫道。
老太太睁开眼,脸上瞬间绽放出和煦的笑脸,也开心的应道:“呦!是我的乖孙女!”
和小北想象中不同,赵惠的姥姥并不像一般的乡下老太太:穿着缅裆裤,裹着小脚儿、满脸皱褶、一笑露出少了门牙的黑洞。而是干净利落的出奇。她身量不高,不似赵惠那般人高马大,但同样也如赵惠般的眉眼清秀,年轻的时候想必是人品一流。
老太太抱住扑在怀里的赵惠,满脸喜悦道:“你可是好久没来看姥姥了!……”她俩欢喜的说了几句话,老太太这才注意到站立在不远处的小北,诧异的问:“这是?”
“他是……”赵惠红着脸趴在姥姥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小北几眼,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说道:“真是个帅小伙儿!好,好!”
小北规规矩矩的坐在赵惠搬来的木椅上,围坐在老太太身边唠起了家常。一聊才知道,老太太果真是江南人氏,还是位“女先生”!早年间也在外面的世界求学、工作,经历过时代的变迁、朝代的更替,最终郁郁未能得志,便随夫来到这小山村过起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般的隐士生活。
老太太之前在这小山村里办过学堂,深受当地村民的尊敬与爱戴,年纪大的都称她一声“李先生”,岁数小的则叫“李奶奶”。赵惠的姥爷去的早,儿女除了赵惠的妈妈离的不太远,时常还来看看,赵惠的舅舅虽然功成名就,但却已远在他乡,每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儿女也想过把老人接走,但老人却执意留了下来,老太太几十年栽桃种李,有本地学生、乡亲们的关怀照顾,日子过的很舒心,人老了,也不想再远走了……
老太太拍拍赵惠的屁股,笑着对小北说:“我这丫头,从小就虎头虎脑、长的壮实。20来岁那会儿抽出了条条儿,蛮苗条的姑娘,可这些年不知咋了,一下长出这么个大屁股,身子板也越发壮实,你看这块头儿,快顶我俩了,哈哈……”
“姥姥,哪有这么说你孙女的!”赵惠撅着小嘴儿。
小北听老太太说的有趣,也哈哈大笑起来。赵惠羞恼的狠掐小北的胳膊,小北又一阵龇牙咧嘴……
看他俩笑闹着,老太太又微笑着对小北说:“我看的出来,这丫头是爱煞了你了,你可不要辜负了她。这些年她也吃了不少苦,本想让她搬过来和我一块儿住,但她这倔强的脾气……现在好了……”
“您放心吧,姥姥,我就喜欢惠惠这饱满劲儿,有首诗说的好:‘花满春意浓,月圆撒华庭。雪溢五谷丰,硕人最倾城!’”小北道。
“好一个‘硕人最倾城!’你果然不是一般的俗人,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小伙子。”老太太问道。
“哦……我是个作家……哦,最近在创作小说!”小北胡编道。
“哦?小说作家?什么题材的?”老太太感兴趣的问。
“这个……农村题材的,书名就叫《山村爱情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