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王仙客（4）

建中年间，无双喜欢站在大房子的八楼，看楼下的风景。

从三楼的窗户向外头望去，视线没走多远就碰到了冰凉凉的墙，大房子被不远处的四四方方的墙围了起来，外头的人无法窥视大房子的繁华，大房子里的人无法感受墙外的生机，于是形形色色的流言就这样无中生有的产生了。

从八楼的窗户向外头望去，视线可以轻松的越过高墙，远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在错综复杂的街道上争论不休，还有随处可见的腾腾热气缓缓上窜，不一会儿就消散在风里——白色的热气或许是卖早点的地摊产生的，黑色的热气或者是焚烧废物的黑烟。有一条笔直的街道正对着长安城的东门，一直延伸到围住大房子的墙里，将长安城的杂乱无章清晰的划分成两份，左侧鸡鸣狗跳，右侧烟雾缭绕。

无双眯着眼睛使劲寻找曾经熟悉的建筑群，可惜距离太远，远处的景色混沌的像是掉在地上的烂柿子一般。无双就又开始怀念起王仙客发明的望远镜了。

很多年以前，王仙客从山东骑着白马进城寻找无双的时候，总是无法准确的判断无双的地理位置，经历了很多次漫无目的的寻找之后，王仙客突然意识到无双出现的位置可以用三个未知数来表示，然后可以通过求解一个三元六次方程组来计算无双出现的位置——只要将长安城的天气、温度和云朵高度等参数带入方程组，就可以粗略计算出长安城里每个地摊前出现无双的概率了啊。

然后，王仙客绘制了一份精度极高的长安城地图，并且以白马所在的位置为参考点，建立了一个动态极坐标系，将每次寻找到无双的位置都标记在地图上，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王仙客就会翻开地图，拿出纸和笔罗列一个三元六次的方程组，一次次的通过调整参数值来企图得到更为精确的概率统计，然后根据统计数据再计算得到无双的实时位置。

渐渐的，王仙客对求解方程组着了迷，方程组里出现的参数越来越多，无双的身高，白马的颜色和茶叶蛋的长度和重量也变成了不可或缺的参数。王仙客把自己关在长安城里的一家客栈里，不吃不喝冥想了十天时间，发明了游标卡尺用来精确计算茶叶蛋的长度，精度甚至达到了小数点后三位。

一个月之后，客栈房间里的墙上被涂满了数学公式，桌子上和床上到处都是被写的密密麻麻的草稿纸，王仙客趴在地上颤抖着双手计算出了最终的答案——三个零。然后无双就在一瞬间推门进来了，嘴里吃着冰糖葫芦，对王仙客说：“表哥，彩萍不见了，你快算算她现在在哪里吧！”

后来，王仙客还是恢复正常了。王仙客恢复正常的契机是他无意间发明了望远镜，并且神奇的发现，原来计算坐标值还不如站在高处拿着望远镜搜索目标来的方便。无双和彩萍经常穿的花枝招展，在望远镜下是两个非常明显的存在。从此以后，王仙客经常拿着望远镜来长安城寻找无双，王仙客设计的望远镜又大又笨重，给白马增加了不少负担。

曾经用来计算坐标值的草稿纸被客栈的厨房用来生火了，厨房的伙计发现，沾满了墨水的草稿纸晾干后极其容易点燃，用来生火真是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