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苍凉

喜欢我家落地窗户正对的那片苗圃,如今已是绿意葱茏,可能由于经济效益的问题主人懒于修剪,故而里面的树苗高低参差,花朵零零落落,但我还是喜欢它的存在,每每视线所对,它总用自己的颜色给我季节的提醒。春的绚烂,夏的繁盛,秋的收获,冬的含蓄,总是它最先告知我,贴心得很。然而,面对周围次第隆起的高楼和厂房(城市就像地球的毒瘤,所以请原谅,我用了一个“隆”字),我真不知道它还能存在多久,喜欢自是喜欢,可我无法掌握它的命运,关于这点,我清楚得要命。

        记得曾拥有一双红色的单跟皮鞋,玲珑秀气,有三个春天和两个秋天,最喜欢蹬着它四处游走,也许从小就渴望一双红舞鞋的梦想才是我最喜欢它的理由,那些经历过长久等待才得到的东西总是让人倍加珍惜。等我发觉它已经无法上脚的时候,心疼得不行。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最终也不得不扔掉。

          比起鞋子,我觉得留着的书就好多了,很多时候,如果无聊可以去翻翻,重温的不仅是书中的故事和人物,知识和哲理,甚至还包括与书相连的时光和记忆。哪一本是在哪一年存了多久的钱买的,哪一本是谁在什么状况下送的,哪一本是经过哪些辗转又找回来的,哪一本曾在怎样无助的时候给过自己鼓励和安慰,哪一本曾在如何张狂的当口给过自己警醒、、、、、、只是啊,一切都只能在回忆里重现。

          回忆里,最喜欢拉着外婆的手,那双为全家人揽尽家务的手虽然粗糙却总有一种迷人的温暖,拉着她的手去集市,拉着她的手上山割草,下地做活,从她的手里接过喷香的青菜饭,拿过诱人的烤红薯,童年就完全没了忧愁。外婆村里的小学也就是我的启蒙学校在山上,因为不属于那个村,一年级入学报名时外婆费了好多口舌才让校长同意我就读。学校离外婆家大概两三里地,冬天里天气突然变冷时外婆的手就为我送来了暖和的衣服,夏天里炎热得难受时外婆的手又给我送来了解渴的凉水,她总说离干活的地方近,所以顺便。于我而言,那却是无法表达的熨帖。从两岁到十三岁,我在拥有外婆的天堂里度过。外婆是2008年正月初六辞世的,享年84岁,那时候我刚刚赶完九十二岁爷爷的葬礼。

          最近很少打电话了,也少有和朋友们QQ了,总觉得每一次的寒暄两句,互相通报一会情况之后有些尴尬,觉得少了点什么。世事无常,很多事情也就这样过去,无论你是如何反抗,就像那掌心的水,不管是摊开还是紧握,都会消失殆尽。谁愿意丢失心爱玩具?谁不曾疯狂追寻走失的爱情?谁愿意让成功和鲜花与自己擦肩而过?

         有些人们传说中的苍凉的远方,你我的手总是不能到达。

         于是,珍惜那些曾经的拥有,在每一个寂寥寒冷的日子,再把它翻出来,暖和暖和冰凉的手脚,也许就又会有了往后攀爬的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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