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篇】我爱你,与你无关

犹记得少年初识。我是风光无限的风族少主,天下少女无不为我倾倒,唯独一个你。

你我初识那日,黎府门前,你霸气威武,小小的身躯好像有着无限的力量和威严,你以绝对的气势,震慑住了门口所有的人,其中有你的父亲,你父亲的妻妾,和他们的儿女。

你那张樱桃小口中,一桩桩,一件件,叙述的都是过往种种的悲惨,令人不免有些心惊,心生同情和爱怜,色厉内荏,云淡风轻又掷地有声。这些复杂的过去和现在鲜活美丽的你,交织在一起,让我深深为之着迷。

当然,不只有我,当天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你的光芒吸引了。你就像一个发光体一样,瞬间掩盖了其他任何人的光芒。

他们可能被你冠绝天下的容颜吸引,为你着迷,想要据为己有;可能被你周身威仪的姿态吸引,欣赏你的能力,想要与你并肩;也可能是存着征服,愧疚,等等想法。

我看着他们被你迷恋,我知道,我只单纯的为了你那身清冷而倾倒。就好像累世的孤独,终于找到了解脱,如你如我。

在你面前,我低到尘埃,这样的我令所有人惊讶,无数爱慕我的女子都纷纷怀疑、嫉妒、甚至憎恨,也开始针对你。

于是,你好像更讨厌我了。第一次见面时我那嬉笑无度的姿态,令你心生厌烦,而之后,种种的麻烦上门,让你对我生气。

但我依旧每天,每天缠着你。我承认我很无耻,甚至变得不像我。

我的洁癖在你这里变得免疫,我可以任由你伸出带血的手,来抓我从来都干净的纤尘不染的白衣,而忍住不洗澡;

我可以在蹭上你的马车后,被你毫不留情的“暗算”,然后撇下,都甘之如饴,下一次依旧笑脸相陪,再次贴上去;

我可以躺在你门外的石头上睡一整晚,只是做一个寻常护卫一样的事情,守着你,就很甜蜜;

我甚至可以成为那个,只要你开口,就去救敌人的人,实际上,我也这么做了,即使这后来导致我差点殒命,却如同陷入魔咒一般,不能自拔。

也是从那起,我做事开始不经思考,一旦和你有关,我就不计后果和代价。

为了能够呆在你身边,就那样看着你,我默默容忍其他人也出现在你身边,即使他们都是他国皇帝,太子,尽管他们也缠着你,尽管我有办法动他们,但为了你的处境,我也容忍,我毕生的容忍都给了你。

因为我知道,你是那么的灿烂,这光辉,除非你自己愿意,否则无人能相伴左右。

不为别的,我只希望,你在作出最后决定之前,能不那么快的遗失了心,能哪怕到最后都认真的看看我。

尽管我不知道你的心藏得多深,就像当初我的心一样。我都希望,你在看到我的目光里,不再是无休无止的拒绝和不屑,让我别即使是在回忆,都充满了落寞和凄凉。

结果,在这之前,我还是被迫离开了。

风族的少主,我怎么可能是真的自由的?

族里有指定的未婚妻,为了摆脱族长的控制,我需要她的灵力来打通生死符咒,让自己的实力更上一层楼。但是,我不想娶她,即使在认识你之前也没有想过,认识你之后,我就更加抗拒了。

为了能够为我们之间争取到哪怕一点的希望,哪怕只是不受外力干扰的可能。我甘愿接受任何考验,是的,我把四大炼狱的惩罚,当作考验。

也是在这里,我确定,今生今世,我只怕是再也无法将你从心头抹去。

无边无际的火海,摧毁我原本坚韧的身体;

深不可探的黑暗,时刻侵袭着我的意识;

即使是无数次窒息的海水,都不能让你从我的脑海中离开;

撕扯灵魂的诅咒又算的了什么……

我走过炼狱,躺在那里,我的身体如同垃圾堆里破败不堪,漏洞百出的娃娃,不断地感觉到生命力的流逝;而我的灵魂也如同秋风中的残烛,好像随时都能被吹灭。

但是,我依旧在等消息。

来自我师妹的消息,即使我连睁眼都困难,但是我的手一直在紧紧的攥着,那是你“送”给我的东西,几根绣花针和一根断了的簪子,它们被我当作“定情信物”,即使对你来说只是你用来攻击我的武器……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人活着真的只要有信念就可以,这是风族的说法,但是之前我不信。

我的消息你都知道,而你是在被人绑着送来我这里的路上,杀了很多人,然后头也不回的去了别国。

我等到的消息很多,有黎府被灭门,有你被宫里的人囚禁,有你成为公主,也有你要和亲的消息。但是最终的消息是,你去了别国,成了那个国家的太子妃。

那个国家正在和你所在的国家开战,而你真的如当初自己所说的那样,从来没有亲人,没有家国,也不在乎自己在哪儿。

我记得那个即将,或者已经成为你丈夫的男人,他是当初我容忍的众多人之一。也是这些人中,心思最深沉,表面也最平静的一个。

他就是那个欣赏你的才能,想与你并肩,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搅混天下的那个人。但我不能说他不爱你,只是,在他的心里,一定没有我爱你爱的纯粹,他有太多东西,你只能保证他可能直到最后才抛弃你,但是不能保证他永不抛弃你。

当然,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他,这是我唯一的安慰。

因为从我见到你时起就知道,你从来不期待爱情,甚至不会去爱别人,你们之间可能只是一场合作,真是佩服自己可以在这种时候,都想到这么多的东西。

是为了给你开脱,而后可悲的给自己留有一丝希望吗?可能吧!

我的心总是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你爱一个人,一定是只因为最纯粹的爱情,所以我一直想给你那样的爱情,可是,你并没有想等我。

即使我有再大的能力,却依旧还是难以左右自己,依旧还是凡夫俗子!

我恨!就在这时,师妹告诉我,我不是普通人,我是人灵——人间百年一遇的灵气血脉,其实这也是我成为风族少主的原因。

就像师妹在风族超凡脱俗的地位,正是因为她是人仙,天生就比普通人更接近神仙。那人灵是不是也会更容易一些?我想如果我强大了,是不是就能再尝试一下,尝试把你留在身边呢?

我跟着师妹,来到了冰封千里的祁山,这是族群唯一允许我到的地方,在最高的山顶上,一个洞中开始漫长的修炼。

是的,我必须这样,我的身体和灵魂都亟待修复,不然我要怎么去找她,我可还没有放弃呢。

为了缩短时间,我们选择了最难的十八门修炼,让身体进入自行修复,然后让灵魂陷入虚无中轮回。这也是在后来我醒来后发现,原来师妹虽自小闭关18年,却仿佛看穿世间一切是如何来的?

第八十一天,我开始了第一世的轮回,一个乞丐,在乱世中讨生活,小的时候就被路人打瞎了一只眼,还在一次抢夺食物的过程中失去了一只手,被官府勾搭陷害,残了一双腿,然后……

此后的三年里,虚无世界的一天就是一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相当于千年的修行。

我当过短命鬼,饿死鬼,也曾封侯拜相,偷鸡摸狗,杀人越货,平凡普通的人生有,轰轰烈烈的沙场有,其中也有长情的爱,和海誓山盟,还有求而不得……

千年时间,十八次轮回,每一世都是新的开始,每一次又都为灵魂增强了生机。这是修复灵魂的办法,师妹想出来的,是陷阱,却能绝处逢生。如果我深陷其中,那么我将永世活在虚无,如果我能出来,我就能脱胎换骨。

当三年后,再一次睁开眼睛,我的心头一片空洞,但是眼睛里却五味杂陈。一切的记忆都在,虚无的一千年,最后留下的都是记忆,好像是千年的一场大梦。

但是,我还记得她,只是不敢去想,她,如今如何了?

我的身体已经修复完成,灵魂也得到了升华,只待三道天雷淬炼,就可以彻底成为人仙。我想,我马上就能去见她了。

三年后,重新掌握自己的身体,皮肤在长久的冰洞中呈现出透明的白,然后,我发现,好像我那一头乌黑顺滑的头发,不知何时也变得雪白,万千烦恼丝。

淡淡的看着满手的晶莹,我心头竟觉得恍若隔世,仿佛以前从来没有那般爱惜过这头乌发,只当它是无关紧要的摆件。却想起你那如锻似的瀑布,仿佛在眼前划过。

调息三日,我终于站了起来。

师妹说,4天之后是第一道天雷,让我可以下山走走,但是要尽快回来。

我迈着不甚熟悉的双腿,步履轻盈的走下山。

白衣,白发,走在路上,远远的在下山的山道上,看到了一辆马车,我的心中一阵摇曳,仿佛平静了千年的心第一次跳动,是人?

来人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厮,她向我问路,问我这是不是祁山,我也问她为何会千里迢迢西行找祁山,就在这时,马车打开了,里面坐着她,三年不见,十八世轮回,那是我绝对不会忘记的那张脸,还有那种心动的感觉。就这么猝不及防,又仿佛天定般出现在我面前,我相信着是缘分,也是我的机会,在这一刻,我已然忘了自己本该做什么。

她看向我,带着些陌生又奇怪的打量,她没有认出我来,后来她解释,我变了很多,性格变了,容貌变了,头发也变了,所以她没有认出来。

“我是风起,月鸢,不认识我了?”我说。她很惊讶,可能还带着些动容,我不知道,然后一闪而过恢复了平静。

我们相顾无言,她几次想开口,可能想问我为什么不来找她,可能想问我怎么在这里,也可能想问我祁山,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她没有开口。

我继续问她为什么会来这里,千里迢迢,这里距离她去的国家是南辕北辙。她说是来这里找一种雪山上特有的药材,只有这里有,她的寒毒需要药物压制。

我从前知道有寒毒这一回事,但是因为有武功压制,所以一直没有问题,但是后来她为了很多事情,多次动用武功,所以寒毒加重了,需要药物压制。

我说我陪她去找。

祁山过去二十多年都是云雾闭山,近期她收到消息说是云雾竟然罕见的散了,这才赶来。

我想,可能是师妹常年在此修炼,所以才召来云雾,但是这没有必要说。

我们一路往山上走,她的‘小厮’也在后面跟着,她没问什么,我也罕见的什么也没说。我再也不是那个嚣张肆意,出类拔萃的少年了,其实我原本就不是,只是面对她时我无从下手,往往又慌又忙,这些年这些事都经历过后,我总算能保持那份淡定,却不知是好是坏。如今,我二十一,她十九。

在山上走了一天,到了晚上我们也没有找到奇药,只能找个冰洞落脚。我虽在山上呆了三年,但是从未闲逛过,也只能找了能吃的冻果子给她们,幸亏她们带了干粮。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馒头了,或者说,很久没有吃东西了。

吃过饭,我将冰洞封起来,生了火堆给她们取暖,然后给她们盖上衣服和厚厚的貂裘,她们相继睡去。我却站在冰洞前彻夜不眠。

清冷的月光洒在我的身上,部分被我消化吸收,算是汲取日月精华。只是我的心思难平,再见她,惶恐,惊喜,失措都在我的心头晃荡,但是她没发现,我掩藏的很好,毕竟有了千年的时间。

第二日,我们继续往前走,总算在断崖出找到了冰涧下的药材,但是很快她发现,药材还要两日才能成熟,于是我们只能在冰涧前挖了雪洞住起来。

晚上,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我不能忍受她再住一晚,她的寒毒也不允许这样,但是我的身体还未淬炼,此时全身上下与冰块的温度无异,不能给她取暖,甚至不能像以前一样拉她的手,会凉着她。

我只能坐在冰涧边上,吸收月光,然后催化药材早日成熟,又是一晚无眠。

隔天早上,她惊讶的发现药材已经可以采摘,于是用特有的武器下到冰涧,取出了那株植物,她没有请我帮忙,虽然我很乐意,但是她从来不需要我帮忙,她就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自己做,而我此时面对她的拒绝,再也做不出一厢情愿的举动,我怕这两天的平静就此会烟消云散,我知道,她讨厌那样的我。

然后她要下山了,看着她一步步的往山下走,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要这样看着,幸好,天助我也,下雪了,没法走了。

于是她只能暂时停留,而我也能有多一点时间,看着她。

但是,我忘了,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师妹的传音过来时,她刚睡下。看着她的睡颜,我一步步离去。

于是我趁夜回到了山顶冰洞,第一道天雷有三次,三次过后我会昏迷一个月,然后醒来,第二道天雷在醒来后的第三十五天,第三道天雷在第六十三天。

是夜,山顶积起了厚厚的紫色的云,下雪天打雷很罕见,闪电的亮光能瞬间将整个祁山都照的通亮,然后被冰雪反射,就像整座山都在发光,她被吵醒了。

我在冰洞门前的平台上等着雷电,她借着雷电的光芒看到了我的身影。然后我被雷点吞噬了,我想她当时是吃惊的。

因为,在一个月后醒来的时候,我没有看到师妹,看到了她。

师妹留了符字,离开了,而她在这里呆了一个月,照顾我。

据说是当天晚上看到我‘被雷劈’,冲了上来,然后发现我没有死,就留下来照顾我。

我很感激,其实她是善良的,虽然我知道,她这样做可能只是感谢我陪她找药,她一向这样。我曾经救过她想救的人,即使那人是我的敌人,但是我救了,她就许了我一个诺言,尽管到现在我都没有用,但是我知道,只要我提她就答应。

但我不能,答应和真心是不一样的,那不是我要的,我也从不需要她的回报。

我醒来那天,她的小厮来了,说她的太子在山下等她,她要走了。

是的,我忘了,她是太子妃,她独自出来这么久,那人也该来寻了。我不能留下她,目前也没有资格留下她。

我送她下山,在山下看到了那个人,那个以前我就知道,想和她并肩而立的人,他们之间应该有合作,但是谁又能说没有其他呢?毕竟三年过去了,时间的陪伴才是无敌的,我挫败。

我送她离开,看着那个男人,他还记得我,正如我记得他,点头过后,我将师妹偶尔提炼的驻颜丹当做美容养颜的药丸送给了她。

这是师妹一时兴起做的,除了些名贵草药唯独日月精华和时间凝练最难融合,所以它有驻颜的效果,不费事但是也是世间难得,她送给我时,我就想着给她。

送她离开后,我又回到山上,本想等到第二次天雷,但是我发现,自从见过她,和她相处后,我就再也不能平静,面对她,其实我的内心和当初那个少年一样,火热心动。

我从没想过不爱她,但是我知道就算有缘,也一定要去追寻,才能在一起。我下山了,在距离第二次天雷还有一个月的时候。

然后,真的遇到她了,在别国都城。

她在郊外被追杀,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当我看到她目光冷然,浑身浴血的时候,依旧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战斗结束,她受伤了。

我启用了灵力帮她治疗,我的灵力其实不能轻易动用,否则第二次天雷我就危险了。

但是,为了她我把那些忘了。当天晚上,她的寒毒发作了。听到她在隔壁翻滚的声音,本就没睡的我几乎脚不沾地的奔了过来。

寒毒充斥着她的经脉,她痛苦万分,看着她皱紧的眉头,冰冷的汗滴,紧握出血的手,却咬的死死的唇,我的心比她痛了百倍,那么清晰明显的疼痛,比当初四大炼狱,撕魂裂魄的感觉更加不能忍受,于是我不经大脑的将所有的灵力输了出去。

用尽一切,我想,我应该可以压制,甚至解了她的寒毒,我赌成功了。

第二日,她醒了,寒毒解了,她知道是我,只是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灵力全无,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第二道天雷就来了,我的身体可以受损,天雷一过就可以自行恢复,这是淬体,但是灵力一旦损失,我会失去迎接天雷的条件,我会……

但是一切都值得,剩下的这些天,我们竟然难得的过起了二人世界。这是以前我死缠烂打,求而不得的。

每天早上她喜欢睡到自然醒,然后在晨光中练武,不喜欢有人伺候,所以我们临时落脚的地方没有找人来,一直是我亲力亲为。

烧水,做饭,她会和我一起打扫,我知道她是担心我的身体,所以停下来陪我。

我渐渐通过观察,知道了她虽然什么都吃,但是最喜欢颜色鲜艳的蔬菜,知道她不喜欢吃肉,但是喜欢吃鸡蛋,知道她睡前有个小习惯就是必须泡脚,知道……

很多她不知道的小细节,我都知道了,并为此开心。

以前我只知道她喜欢凡事独立独行,不喜欢他人强求和插手,把恩怨分的很清楚,而且不喜欢与人亲近,但是现在除了性格,我知道了更多关于她的东西。这都让我如同浸泡在蜜里,过得充实而安逸。

平淡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白天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她练武我就会弹琴,我的琴弹得不错,虽然她弹得也非常好;下午我们会给院子里种的一些常见蔬菜浇水,平时如果不出去买的话我们就自己摘来吃。我开始喜欢“我们”这个词。

晚上也会吃完饭,躺在躺椅上,我偶尔会说一些故事,或者星星之类的传说给她听,我知道她喜欢星星。

这段时间,我不知道她开不开心,但是我很开心,甚至贪心的希望就这样过下去。我不像以前一样聒噪了,这是她的原话,原来以前在她看来,围在她身边纠缠不清的我是聒噪的。

但是他不知道,那时候的我很着急,不得不想以最快的方式,最直接的得到她的认可,那时候的我没有现在自由,没有现在平静,而且没有千年的历练。

现在,风族还在,不过已经没落了,师妹和我的离开,不需要我做任何报复就没落了,而我现在再也不着急了。

就这样,我没有过多解释,对于她的话只是一笑置之,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笑的很好看,但是她看着我,专注的看着,这使我忽略了她眼底的那些许的不解。

时间到了我该走的时候,是的,一个月过了,我得离开,我渡天雷必须回到祁山,但是我想和她暂时告个别,我不知道她会不会等我。

走的当天,我想和她说,结果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我们住的地方。虽然偶尔她也会出门,于是我等到了晚上,却依旧不见她的身影,明天是第二道天雷的时间,午夜凌晨,师妹已经传音过来了。

我的灵力也在休养中恢复了一些,此时我只想等她回来。

[if !supportLists]第二天,[endif]等到日暮,最后,她还是没有回来。

去哪了?遇到危险了吗?我放在她身上的紫金符并没有预警,那是我的血画的,只要她有危险我就能感知,但是没有。

最后,我不得不承认,她走了,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我。

我在午夜来临前,用瞬移符回到了祁山。第二道天雷,击打六次,我的灵力在师妹的帮助下得到补充,于是,我又躺了一个月……

醒来后,我是心有不甘的,虽然这么多次的离开和认命,但是没有得到的时候,和得到后的落差,永远都是那么的令人难以接受。

我醒来后直接去找她了,在别国都城,我看到她和她的太子并肩走在街上,但是我没有离开,就那样站着,看着她走进,她也发现我了。

其实,我不知道那时候我的心情是如何的,冰冷,痛到麻木,可能都有。

她眼里闪过一道光,然后和她的太子告别,那人走了,她来到我面前,先是告诉我她的寒毒被我治好之前一直是太子帮忙压制,那天太子来了,结果发现她的寒毒好了,于是为了感谢,她答应太子和他一起去寻找一处宝藏,那个可以助他培养一批精兵,为以后打算。

于是两人走了半个月,回来后,她发现我不见了……

我听着,然后听到自己说:嗯,我相信你!我当时一定带着微笑,那是自从我们再次相见后最常见的微笑,因为看到我微笑,她总能放心,然后感觉到我的温柔和包容,这是我后来知道的。

后来的些天,我们就不再避世隐居了,她没有回太子府,太子来过几次,也派人来过几次,但是谁也不能左右她的决定,我们开始一起游山玩水。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可能是把握当作是可以相伴的同伴,因为她的眼里依旧无爱。

我渐渐习惯她在身边,并总会用追逐的目光凝视她,此时我看的更加平静,不再是容忍,而是包容;我会尝尝用那种微笑注视她,然后为她擦拭额角的汗珠和整理凌乱的碎发。

我不常和她碰触,那种牵手式的,因为我的手总是冰凉,她曾经有过寒毒,她一定讨厌冰冷,所以看到我温暖的微笑她才会开心。

所以,她不知道我的手一直是冰凉的。

[if !supportLists]一天,[endif]我们到京郊的后山赏花,亭子里的风景很美,我们喝了酒,她一时兴起为我跳舞,我全当是只为我,因为除了她的小厮,就只有我一个人,当然,她也可能只是想跳舞。

回去的路上,我们坐在马车里,我问她,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呢?天知道,我带着半分漫不经心的态度,半分镇定自若的姿势,九分战战兢兢的心情,问她的。

她罕见的严肃了起来,然后摇头,不知道,我很难喜欢别人,但是和你相处很舒服,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的,我们是朋友,毕竟,能得到她承认的朋友也很难得,我是唯一一个。她可能曾经被伤的太严重了,以至于不相信爱情,不会爱人。

但是,那时我还想,我一定会成为那个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人。

然后,我忘了第三道天雷,忘了三天后要回祁山,忘了其它的,在她身边,其实我一直都只关注她。但是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我不再像以前一样缠着她,是不是不爱她了,她不知道,我把那份爱,化作了所有的目光,化作了最温暖的气息,在纠缠着她,所以她只说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们错过了。

当天晚上回程的路上,又有刺杀,这次要来杀的却是我。人很多,个个是高手,我打倒一片,还有一片,她也在帮忙,但是,显然围着她的人很少,而且不下死手。

我让她先走,然后我自己就更容易脱身,杀手们也有意放她离开。她眼见帮不了我,于是决定去找人帮忙。我看着她的背影在我眼中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他走后,杀手们没了顾及,对我下手越来越死,我不能用灵力,只能用内力,我的肩胛骨碎了,内力散了不少,然后额头被划了一道,血流下来挡住了眼睛,再然后,就像是曾经在虚无世界里一样,一条腿断了,手脱臼了,胸口也是一剑……

但是,最后我还是活着的,脚下是一地的尸体,铺满了整条街,血留的到处都是,一片殷红发臭,我踏着血,拖着一条腿,走回了客栈。

我一直是白衣,她说白衣就像是我的象征,所以我从不换,此时,白衣已经变成红衣,献血染红了一切,包括我雪白的发梢。

我的身体没事,度过天雷就会好,我知道,所以我回到我们住的客栈等她,等她回来。

师妹的传音又来了。而我,正在等她……

回到客栈后我就没有出过门,我其实可以不吃东西,那天小二一直看着我走进房间,我想,如果不是我一直隐隐的咳嗽着,他一定会以为我死了。

是的,内伤,所以我一直在咳,每一声都是一口血,我躺在床上,昼夜不眠,身下的枕头和被褥都已经被我自己的血染红,但是我还在咳。

两天,我等了两天,咳了两天,期间客栈的人想进来打扫,我拒绝了,其他的,就无人问津了。

我的眼睛一直睁开着,神智一直很清楚,甚至嘴角依旧保持着她喜欢的微笑,但是我的血衣已经没有力气换掉了,整个屋子里已经一片血腥气,我等到了晚上。

师妹来了,她看着我,居高临下,眼睛里没有半点情绪,只是淡淡的说,她去太子府找人,结果太子把她留在了府里。

我听后闭上眼睛,总算可以休息了。

师妹带我回了祁山,第三道天雷之下,我的身体被重塑,灵魂也被锤炼,九次的雷电,流窜在身体里的感觉,竟然不是难受,而是熟悉。

是的,毕竟有几次了,也该熟了,为什么有些东西就是不熟呢?

一个月沉睡,我无悲无喜,不想,睁开眼睛,竟然又看到了她。

那一瞬间我以为是一场梦,一场环境,一场师妹的玩笑,一场时光倒流……

但是,真的是她。

她是三天前找来的,据她说,她回到太子府,想让自己的人来帮忙,结果太子说可以派人来,但是需要和她下一局棋,保证棋下完人就回来了。

两人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也是因为下棋,于是她信了,结果被一盏茶迷倒,太子善医,防不胜防。

直到半月前醒来,她去了他们住的客栈,去了他们去过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他,所以才想到了这里。

我听着,然后听到自己说:嗯,我相信你!这次,我依然面带微笑,那种她喜欢的,包容的,温暖的微笑。

结果她生气了,罕见的生气,说我怎么一直这样要死不活,为什么和以前差别那么大,到底是在想什么?

她说了一堆,我听得不太明白,只能附和。其实我能感觉到,她希望我更坦率些,她希望我直说,但是她不知道,她自己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心,我说出来,除了增加困扰,还可能重蹈覆辙。

毕竟,以前的我被拒绝的都习惯了,但是现在,我经历的越多,越是害怕被拒绝,那会让我绝望的,我再也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于是,我只是在她说完后,伸手抱了抱她。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温暖,她从来不知道我曾经如何冰冷过。

出了冰洞,我看到了师妹留在洞口的符字,上面告诉我的是一个早就知道的消息:三天后是周山开启结界的时候,如果,我想来,就过来。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决定,看我,看她。

剩下的两天,我们没有下山,就在山上,我给她做饭,给她弹琴,看她练武,好像我们又回到了那个很久以前的临时住所。

我们的第二次相识好像就在眼前,也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但是在我看来好像过了很久。但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我们都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固定居所的地方,更别说是家了。我们不是住在客栈,就是其他临时落脚的地方,都是临时的。甚至还不如太子府,起码那是她名义上的家。

我已经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她和太子的事情,可能他们亦友亦亲,所以我不想问她,在知道太子要杀我后,你怎么想的?

我们在冰洞是住在一起的,但是我从没有想和她发生什么,我们的感情,如果不是因为爱情,如果不是因为纯粹的我爱她而掺杂了别的,让她误解,我想就不是我最初想给她的那个了。

两天后,她说她想下山走走,我看着她,心中想的却是,留不住了。

我点头答应,并告诉她明天下山。

当晚,看着她沉睡的平静的容颜,我走出了冰洞。记得,月亮很大,月光很亮,微风拂过,拢了拢衣衫,我的身影消失在了山顶。

这次,是我先走了。我在洞口加了结界,给了她一颗用瞬移符做的石头,然后离开了。

其实,从她当初头也不回的选择和我背道而行,我们就没有机会了,后面的时间都是我偷来的,其实她不在意,在意的一直是我吧?

我走到周山的时候,师妹已经在开启的结界门口等我,而我在等,直到看到手中的石子碎裂,我才挥了挥衣袖,踏进了另一个世界。

这颗石子和我留给她的那颗是相互感应的,一旦她用了瞬移符,离开了冰洞,这颗就碎了。我算到她醒来的时间,也从这颗石头知道她不愿为我等待,哪怕片刻。

其实,她可能是醒来后出不去又找不到我,所以着急想出去,毕竟她从不喜欢坐以待毙,但是不信任确实从头到尾都有的。

我从那以后,守在了周山的弱水河畔,弱水河很神奇,根据水的流速控制周边的运转时间,这十年,它留的很快。

因为若水被困在周山,它隔段时间就会泛滥发怒,我奉命守护,十年里我却过成了两万年,在我的安抚下,弱水河平静了下来。

我受到嘉奖,迎来了难得的两万年一次修习,1天,是人间的一年。

周山很大,但是神仙很少,走在这里除非拜访是遇不到人的。师妹前几天离开了这里,于是,我十年之久,第一次踏出了周山。

这里总是一样,日月星辰一样,给我的感觉一样,每每在这片星空下,我想到的就是她。她在哪里?在干嘛?

心中所想,眼前一画,就出现了她的场景。十年不见,她的容貌未变多少,但是成熟了不少,倒是她身边的那个‘小厮’,竟然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掐指一算,我苦笑。原来两颗驻颜丹,一颗拿去做研究,磨成粉,失了日月精华和时间凝练只是成了普通的美容养颜之物,另一颗,就在这个小厮身体。

原来她不信我,所以从未吃过。

收起镜面,闪身出现在她所在的那条街道。她应该是出来买东西的,还是别国,还是太子府所在的地方,她还是太子妃。

依旧美丽,依旧出众,人群中走过,让人侧目不已,我远远地看着她,定定的看着。

她也看到了我,她愣了愣,朝我走来,然后喊了我的名字:“风起?”

我却没有回应,我错身而过,留了她在身后!我感觉到她跟了上来,我感觉到她的疑问,毕竟我也十年未变。

直到走到巷子的尽头,我回头:“夫人,为何跟着在下?”

“夫人?”她吃惊,是了,我以前,最早的以前叫她鸢儿,后来是月鸢,现在成了夫人。

“夫人,为何跟着在下?”我重复着这句话。只见她摇头,然后说了句: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我看着她疑惑的带着小厮离开,看到小厮眼里熟悉的眼神,我知道,别人都认识,只有她,我敢这么说,不是怕相认,而是相认又如何,徒增她的疑虑,我的不忍。

其实,无论我还笑不笑,无论我说什么,我的眼睛,从头到尾都在告诉她,我爱她,但她从来不看,看不见,感觉不到。

以前张扬的,热烈的爱引来厌烦,如今深沉的爱,包容的爱引来的是无感,其实无论何种的爱,都是最纯粹最直接的,只是,我好想估算错了,她从来都不需要,无论什么样,我都是在爱她,而她不知道。

我又回到了周山弱水河畔,这一次,再也不离开,我成了弱水河畔的守护者。我还爱着她,我会用余生都记得她,但是再也不会想要涉足她的生活。

她会和她的太子,她的合作者共度她所需要的余生,而我,只是那个记忆里都模糊不清的人。

我爱她,从来都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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