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梦十二记

今天是第十二天。

我看见喧闹的蓝房子,里面堆着不知名的爬虫,变形的肢体,扭曲的脸,缠绕着。

角落里的透明轮廓——唯一的异类,理应被排斥,被奚落,被围追堵截。

千夫所指,无可救药。

——总要有人成为异类,你想吗?

——同一片沼泽里,人只能自救。

B说,你的故事真好听。

我笑着告诉她,我也觉得好听,如果,我不透明的话。


死亡是一种极致的愉悦。这是X告诉我的,在她出事以后。

从无到有再到无,一场虚无。

愉悦的气氛里愉悦的人,脸上挂着让别人愉悦的表情。

一切照常,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说说笑笑,心照不宣,没有人提,仿佛从来不存在过。

白色的墙上挂了白色的幡,白色的试卷像白色的讣告。诡谲的眼闪着着幽幽的光,逃不出。

——我怎么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电子眼吗?在墙上。

——不,一双幽幽的眼睛盯着我们。

——看不见。

只有我看得到吗?

万籁俱响,唯我无声。说说的孤独都是矫情,可说不出来的呢,那就永远不必说了。

孤独吗?你。


——如果深海鱼见到阳光,他们是不是很兴奋?

——胡说,深海鱼早就瞎掉了。


B说我简直疯了。疯了吗?买本鬼故事故事而已。我对她笑笑。好像哪个傻瓜说过:“哪怕世界与你为敌,也要微笑迎战。”

扯淡!世界根本不拿我当回事!

第一页,女鬼,第二页,女鬼,第三页……直到最后,仍是女鬼。红的,白的,蓝蓝绿绿,为什么鬼一定是女的呢?无解。

真的不怕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人谁没做过亏心事?

B问,你怕吗?

你觉得呢,我应该怕吗?

那只是女鬼,不是人。


打开一个网页,刷新,打开,刷新,再打开,再刷新,刷新,刷新,乐此不疲。就好像有一种失落感,难以言喻。

头发干涩,眼睛却是湿润的。谈话索然无味,不如睡去。好玩,够好玩,好玩的事情多了,人才有时间做不愿做的事,世界才不至于死水一洼,四稳八平。

你说,握不住的沙,何不扬了它?

为什么要扬了?万一里面有金子呢?应该找个罐子装进去,放火上烤,高温高压,把沙子金子烤成干巴巴的一模一样的木乃伊,然后打包分批销售,在每年特定时间里。

就像周围的人一样,所有的。


日头高照。沉梦or无眠。

仿佛世界被陨石撞了一个缺口,缺口是圆的吗?


肆虐的黑夜将瓶子打碎,又粘好。冰裂纹,神秘的图腾,是召唤还是隐喻?

依然看不到太阳,玻璃的杯子,澄亮亮的水,闪着一团幽幽的光。会扎手吗?会死吗?

纷乱的年代,最好噤声,否则被出卖。

你听到我的话了,对吗?

离开吧,别回来。


开始时我以为这是一个结束,然而,其实,我并不讨厌然而。

岁岁年年,年年岁岁,似乎在进行着一场无休止的轮回。白色的苦涩的圆片,空空的瓶子。我感到空白的墙壁在后退,后退,后退……只留我我孤单一人,似乎有什么从我的身体抽走灵魂。

我看不见白色的墙壁。

奇怪的誓言,古老的咒语,那层薄纱终于要被揭开。然而,如也空空。

她们在低语,密密麻麻的针脚,缝在在我的耳膜里。

你听过人鱼唱歌吗?

她们在唱歌,秋江夜月,离人照花。

没有痛感,沦陷。


冬天蛰伏在夏天里,悲情演绎着幸福里。手指上的苍白谎言,是人为制造的幻觉。

幻觉永在,悲情永在。

我问B,你信吗,我睡觉的时候左眼是睁着的?

——你能看见什么。

——你猜呢?

——可怕,那还是不要看见了。

人总是把不了解的事物想象的可怖又可憎。是病态吗?不是,人管这叫常情。

你是在问我,为什么睁着左眼?

紧闭双眼,眼泪怎么可能流出来?

右眼呢?

左眼睁开了,右眼就会松动了。

其实我们都一样,只是有时候幻觉太过强烈。


暗夜流淌着鲜红的疼痛,无所谓清醒。

假装成眠,像假装做未完的梦。

狂奔在黑夜里,我是魑魅的影子。

魑魅失去了影子,就像潘神弄丢了箫。

于是狂奔。

惊醒,不知所措,嗫嚅呢喃,然后把头埋进母亲的左臂,哭泣。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只是很疏离。头发,乱。

十一

摊开掌心,复杂的纹路刻在命运的肌理上,像一张网,往住一双双眼睛。

昆虫等待蛰伏。

有一步一步入深潭,一点点沉沦,却只能静静地让这一切不可避免地发生的麻木感。就像被割了口鼻,却打了麻药针,感到惶恐,却不妄图自救的麻木。

让一切继续吧。我等待猩红的旗帜。没有黎明。

十二

X说,所谓天堂,不过是人的仰望。

如果夏不成眠,如果日以继夜。来吧,忘记吧,所有,疼痛以及疼痛。

梦一切可梦,梦一切不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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