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旁,是我到不了的远方

图片源自花瓣网

“你……真的决定好了?”趁着十一去洗手间的功夫,杜余生一改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样子,盯着眼前的简非,慢吞吞的问出了他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火锅里冒起来的气,让简非变得有些模糊。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杜余生心中早就有了答案的。简非北上帝都,她就能结束她一年多的异地恋,这是她一直期望的,此番断没有更改的可能。

“嗯,决定好了,后天的机票。”简非带着几分笑意,随手拿起旁边的啤酒瓶子,给自己和杜余生的杯子满上。

“诶,姑奶奶,你悠着点,我怕待会扛着你回去会被叔叔阿姨揍。”简非不会喝酒,杜余生认识简非这些年,几乎从未见过简非碰酒这个东西。

“虽说现在网络、交通都发达。但此别到底是山长水阔,像这般聚起来也是不容易的,所以一定要喝一杯。”

杜余生听得简非如此说,也就不再阻止。“你都有理,那我就祝咱们简非大小姐一路顺风,万事胜意。”说完就一口干,让简非这个不会喝酒的人看得无比畅快。

“也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生哥。”简非并没有一口干,这不是她不懂得礼节,也并非不耿直,只是酒这个东西对简非来说实在算不上好东西。

杜余生默默地没有再讲话,只是再次将杯子满上。

十一从洗手间回来,简非和杜余生已经喝空了三个瓶,当然简非加起来也就喝了那么一杯,显然其余的都是杜余生喝的。

“你们不够意思,喝酒也不等我。”十一坐下,顺便把杜余生手里的瓶子抢了过来,给自己的杯子满上。

“怎么说咱们仨也应该干一杯,这么些年感谢陪伴。如今你为了自己的幸福,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不管在哪里,我都祝你幸福。也祝咱们友谊万岁。”十一举着杯子,望着简非难得说了这么一翻话。

其实,三人也是老朋友了,但像这般矫情的话基本没说过,因为有些东西,大家都明白,心照不宣。如今简非就要离开这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到也是一个适合煽情的时间。

这是简非头一次在人前喝酒,不过还好,也并没有实打实真喝多少,但也有些微醺。

十一虽是女孩子,但酒量是老早就练出来的。就算喝得有些多,但也还算得上稳着的。

这一次也是简非第一次见到杜余生喝醉的样子,醉了的杜余生用灵台最后意思清明保持着清醒。走出火锅店,冷风一吹,又更加清醒了几分。

“后天,我送你吧。”在简非家楼下,杜余生道。

“好。”简非想也没想就回了他的话。

杜余生得到回答,转身消失在昏黄不定的路灯下,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也不管简非能不能看见。

简非走的那天,杜余生早早的就到了简非家,那时简非刚刚起床洗漱完毕。

简非妈妈做了早餐,两人吃了早餐才出发前往机场。

“简非,”在简非过安检之前,杜余生突然喊了一声。

简非回头,问他怎么了。

“有时间就回来走一走吧。”

“会的。”

“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来接你。”

“好。”

杜余生目送简非离开,直到简非的身影渐渐淹没在茫茫人海,最后消失在转角处。

简非并非第一次到帝都,但并没有长时间停留过,想来以后大概就要在那生活了。

简非既充满期待,又带着几分惶恐。

飞机终于降落了,接机区人潮汹涌,但简非还是轻而易举的就看见了路岩,恰好路岩也看见了她。

“饿了吧,咱们先吃点东西再回家。”路岩自然而然的牵过简非的手,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拿过箱子。

“嗯,这里是你的地方,听你的。”简非笑意款款,很是乖巧。

十月份的帝都已经透着些许凉意,街上落叶满地,刚掉落的叶子,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是重庆的十月份不曾有的景象。

吃过饭后,路岩带着简非到了住的地方,两室一厅的房子,里面日常用具一应俱全,而且是双份。

“我一个月前从家里搬出来了,你一个人住我不大放心。”路岩解释道,“左边那间留给你的。”

之前决定要来帝都的时候,就让路岩帮着租房子了。虽说来了帝都,并不意味着会住到路岩家里去,只是没想到路岩自己搬出来了。

“你先躺一会,我得去一趟公司,晚上我回来做晚饭。”路岩吻了吻简非的额头,转身出了房间。

简非醒来的时候,路岩的晚饭也快好了。

第二天简非去公司报道,公司是简非之前所在公司的总公司,简非算是公司内部人员调动,所以并不麻烦。

简非和从前一样,过起了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只是换了一座城市。

路岩公司事务多,除开简非刚到那会能准时下班,后来几乎都是大半夜才回家。

最开始简非都是等着路岩回来才去睡,后来路岩坚持不让简非等,简非也就不再等了。

后来,简非正式见了路岩的父母,很和气的长辈。简非以为,她和路岩这样按部就班,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

他们第一次矛盾爆发是在一个星期一的晚上,路岩难得的没有加班,准时回家。吃晚饭的当口,他告诉简非,公司要外派负责人去澳洲,最后的人选是他。

“去多久?”简非的眉头皱成川字。

路岩轻轻的抚上简非的额头,想把她眉间抚平,却是徒劳。

“少则三五年,多则……”路岩没有说完,但是简非是懂的。

简非沉默,路岩轻轻将简非拢在怀里。

“路岩,我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只是因为这里有你。”

“我知道,我知道。”

他知道简非不喜欢奔波,不喜欢舟车劳顿,所以就连读大学都没有想过读市外的。

他知道简非放不下她的父母,她特别恋家,来帝都已经是她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他知道简非想要一个稳定的家,想要亲人朋友都在身边。

他都知道。

多年感情,他们早已互相了解。所以路岩不会问简非要不要跟他去澳洲,简非不会央求路岩留在帝都。

“叔叔阿姨会一起去吧。”路岩有一个亲姐姐,几年前嫁到了澳洲,路岩去澳洲工作,对于他的一家来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路岩默认。

简非冷笑,“路岩,这么多年,我不及你的家人,甚至不及你的工作。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到底在你心里占了几分,又或者说我可入过你的心?”

“简非,这么些年,我唯一牵挂的女孩是你。”

在早前,简非就知道,路岩是一个极度有事业心的人,所以她从未奢求过路岩去她的城市定居。路岩说她是他唯一牵挂的女孩,简非不觉得路岩是在敷衍,但她却很明白,自己这个牵挂不敌他心中那一份开疆扩土的事业。

路岩的行程在一周后,在这期间公司没有给路岩安排工作,所以他每晚做好晚饭等简非回家,那晚的事情两人默契的闭口不提。

路岩走的那天,简非去送机。路岩的妈妈嘱咐简非照顾好自己,有时间就去澳洲走走。

简非笑着点点头,然后看着他们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简非没有挽留,路岩也没有留下承诺。因为他无比的清楚,对于简非来说,什么样的承诺都显得苍白无力。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可是简非却觉得整个城市只剩下了自己。

两年后。

这两年简非一个人在北京,还是住在曾经和路岩一起住的那个房子里。

“简非,咱们公司在澳洲设立了分公司,有没有兴趣去试一下?”总经理边说边将一沓资料递给简非。

简非的总经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四十了也没打算结婚。简非拿过公司总经理递过来的资料,大概浏览一下,将资料还了回去。

“你去了,以后在那就是元老级的人物,身份可不一样,而且,我听说你男朋友在澳洲,这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啊,我希望你仔细考虑考虑。”

简非没怎么考虑,就拒绝了。至于她说的男朋友,简非已经不知道路岩还算不算她的男朋友。

回家后,简非打电话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十一,十一骂她笨蛋,这么好的机会不抓住,还问简非是不是铁了心要守在无情无味的帝都。

简非安抚了一下十一有些急躁的心,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简非没有告诉十一的是,当初她抛下一切从南方到北方,从一座城到另一座城,只是为了追寻路岩的脚步。可是路岩又离开了,简非不知道去了澳洲,路岩会不会在某一天离开澳洲又去到下一个地方。正如他毫不犹豫的离开帝都一样。

曾经为着那一股子热情,为着心中那一份牵挂,毫不犹豫的选择追寻。如今,既然明白有些事情是无力更改,她便不愿意再做那个亦步亦趋的人。

十一月,简非回了一趟重庆,和十一、杜余生一起坐在长江边上,从江上吹来的晚风有些冷,简非觉得像极了帝都那冰冷的秋风。

“诶,杜余生,你咋还不娶媳妇?”十一搭着杜余生的肩,问得没心没肺。

杜余生拍开十一的手,颇有些嫌弃,“咱谁也不说谁,你不也没嫁?”

“难道我不嫁,你就不娶?”十一少见多怪的看着杜余生,江风吹起发丝,一下又一下,在十一眼前晃着。

“想得美。”

简非对于他们之间的打趣见怪不怪,这么些年他们从未变过。

杜余生和简非送十一回家,然后杜余生又陪着简非回家。

走在黄桷树下,路灯的灯光透过黄桷树叶子忽明忽暗。

“简非,你要等他到什么时候?”杜余生在一棵黄桷树下站定,简非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认为我在等他,我只是……”简非欲辩无言。

“唉,走吧。”杜余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便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简非跟在杜余生身后,第一次觉得杜余生的背影带着些许落寞。

杜余生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放慢了脚步。简非只知道路岩是她追寻的远方,可她不知道,她于他而言,近在咫尺,却远隔山海,连追寻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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