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T叔叔《庄子内七篇》学习笔记32 应帝王(2)

那下面一个故事呢,是字数来很多,故事却很简单。

列子的老师是壶子,有一天列子遇到一个算命先生,那个算命先生非常利害,那他就觉得他老师不够看,然后就想到欺师灭祖,就想要跟随那个算命先生,然后那个老师就叫那个列子带那个算命先生来。结果那个算命先生后来被列子的老师吓跑了。于是列子才认为他老师比较利害。

那这个故事大概是在讲两件事:

就是第一个即使列子跟他老师的所谓的师徒关系,师傅真的能够点化徒弟,其实一生之中只有那一秒两秒而已。人其实大部分,人是没有那么好教的,所以点化那个徒弟要让对方领悟一些事情,其实这个过程是非常难的。

因为非常难,所以我相信道家的老师比较没有这么啰嗦,就是不会那边一直教说你要怎么样啊,你要记得知不知道。因为不太有用,对方他真被他的自己种种碰到,这是一个不容易的机缘。

另外一点就是,在这个故事里面,他在讲的就是,列子的功力既不如那个算命先生,也不如他的老师,所以他也就没有足够心力去搞清楚到底谁比较利害,所以他就觉得迷惑。

那反过来看我们每个人,我们也是这样子,就是我们其实能够批评或者能够评价的东西,都是必须低于我们境界的东西,如果我们遇到了高于我们境界的存在的话,应该是没有那个心力去批评才对的。

相对来讲,我们的生命之中如果要拜谁为师之类的话,其实以道家的立场来讲,就是没这一回事,就是说你怎么知道,他比你利害,就是说他比你利害的话,你基本上感觉不出他是什么东西了,所以在生命之中,有的时候,而且我们人都有一个习惯,就是遇上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常常会以贬低对方为优先。你遇到一个心力很高的人,你会说这个人神经病,这个人怪人,是不是,所以当我们能够承认人是这样的一种东西的时候,承认自己是这样的一种东西之后,那你对待这个世界就会很宽容。

你看到一个所谓的一般人认为的怪人,或者其它什么样的时候,你会有一个新的余地,说不定他其实是一个心境很高的人,只是我认不出来而已。那当有这样一种宽容的时候,你对这个世界就会非常的礼貌,就不要随随便便下批判,因为你不知道是不是比较利害。

比如说,一个我们中国常有的一种状况,就比如说,丈夫是做学问的,太太看起来只是一个家庭主妇,可以他们家庭遇到一些错折的时候,这丈夫是完全崩溃,然后他太太是一直撑住,然后让这个家庭走下去。那你说到底是这个丈夫心境比较高还是这个太太心境比较高,对不对,那这个丈夫一辈子都没办法举证出来太太才是心境上的强者,是不是?我们人生之中常常遇到这样的事情。

小孩子可能一开始小学生教育就比较笨,常常会觉得这个班上那个学生是比较坏学生,但是有很多教育者都说到后来真正有成就就是那些坏学生。好学生他以一个很小的框框去看这个世界,这个不合乎他的标准,这个人就是坏人,那个人不合乎标准,就是坏人,反而那些他以为是坏人的人比较优秀的人。

那我们其实都是有同样的问题,所以就必须借着这个故事来学习,我们在面对人的时候,比如说你会觉得,这个人话这么直,其实直不一定是心境低,这个人怎么这么不会做人,那也不一定是心境低,到最后我们会发现,我们根本搞不清楚,那因为搞不清楚,所以要很小心的面对,不要,随随便便的去贬低一个其实说不定不必贬低的对象。

鄭有神巫曰季咸,知人之死生存亡,禍福夀夭,期以歲月旬日,若神。鄭人見之,皆棄而走。列子見之而心醉,歸,以吿壺子,曰:“始吾以夫子之道為至矣,則又有至焉者矣。”
壺子曰:“吾與汝既其文,未既其實,而固得道與?衆雌而無雄,而又奚卵焉!而以道與世亢,必信,夫故使人得而相汝。嘗試與來,以予示之。“
明日,列子與之見壺子。出而謂列子曰:“嘻!子之先生死矣!弗活矣!不以旬數矣!吾見怪焉,見濕灰焉。”
列子入,泣涕沾襟以吿壺子。壺子曰:“鄉吾示之以地文,萌乎不震不止。是殆見吾杜德機也。嘗又與來。”
明日,又與之見壺子。出而謂列子曰:“幸矣,子之先生遇我也!有瘳,矣全然有生矣!吾見其杜權矣。”
列子入,以吿壺子。壺子曰:“鄉吾示之以天壤,名實不入,而機發於踵。是殆見吾善者機也。嘗又與來。”
明日,又與之見壺子。出而謂列子曰:“子之先生不齊,吾無得而相焉。試齊,且復相之。”
列子入,以吿壺子。壺子曰:“吾鄉示之以太冲莫勝。是殆見吾衡氣機也。鯢桓之審為淵,止水之審為淵,流水之審為淵,淵有九名,此處三焉。嘗又與來。”
明日,又與之見壺子。立未定,自失而走。壺子曰:“追之!”列子追之不及。反,以報壺子曰:“已滅矣,已失矣,吾弗及已。”
壺子曰:“鄉吾示之以未始出吾宗。吾與之虛而委蛇,不知其誰何,因以為弟靡,因以為波流,故逃也。”然後列子自以為未始學而歸,三年不出。為其妻爨,食豕如食人。於事無與親,雕琢復檏,塊然獨以其形立。紛而封哉,一以是終。

In Chen there was a shaman of the spirits called Chi Hsien. He could foretell when people would die and be born; he knew about good fortune and failure as granted by Heaven; he knew about happiness and distress, life and its span, knowing the year, month, week and day, as if he Were a god himself. As soon as the people of Cheng saw him coming, they would run away. Lieh Tzu went to see him and was fascinated by him. Coming back to Hu Tzu, he said, 'I used to believe, Master, that your Tao was perfection. Now I have found something even better.'

Hu Tzu said, 'What I have shown you is the outward text of my teaching, but not what is central. How can you think you have grasped my Tao? If you have hens but no cockerel, how can you have eggs? You flaunt your Tao before the world. This is why this man can read your fortune. Bring this shaman to me and let us meet.'

The next day Lieh Tzu brought the shaman to visit Hu Tzu. And as he left Hu Tzu's house with Lieh Tzu, the shaman said, 'Oh dear! Your Master is dying. There's virtually no life left — he has maybe a week at most. I saw a strange sight — it was like wet ashes!'

Lieh Tzu went in again, weeping so copiously that tears soaked his coat, and told Hu Tzu what had been said. Hu Tzu said, 'I made myself appear like the earth. I was as solid as the mountain, showing nothing to him. He probably perceived me to be a closed book, apparently without virtue. Bring him again if you can
The next day Lieh Tzu came again with the shaman to see Hu Tzu. As they went out, the shaman said to Lieh Tzu, 'How lucky for your Master that he has met me. He is getting better. Indeed he is truly alive. Life is flowing again.’
Lieh Tzu went back in and commented on this to Hu Tzu. Hu Tzu said, 'I made myself appear to him like Heaven, without fame or fortune on my mind. What I am wells up in me naturally. He saw in me the full and natural workings of life. Bring him again if you can."

The next day they came again to see Hu Tzu. As they went out, the shaman said to Lieh Tzu, 'Your Master is never the same. I cannot grasp the fortune shown in his face. If he returns to some constancy then I will come and see him again.'

Lieh Tzu went back in and reported this to Hu Tzu. 'I showed him myself as the great Void where all is equal,' said Hu Tzu. 'He almost certainly saw in me the harmony of my innate forces. When water moves about, there is a whirlpool; where the waters are calm, there is a whirlpool; where the waters gather, there is a whirlpool. There are nine types of whirlpool and I have shown him just three. Bring him back again if you can.'

The next day they both came again to see him. However, before he had even sat down, the shaman panicked and ran off. Hu Tzu said, 'Follow him!'

Lieh Tzu ran after him. But he could not catch up with him. Coming back to Hu Tzu, he said, 'He has gone, I've lost him. I couldn't catch him.'

Hu Tzu said, 'I just appeared to him as hitherto unrevealed potential. I presented myself as not knowing who is who, nor what is what. I came flowing and changing as I willed. That's why he bolted.’

As a result of this, Lieh Tzu realized that he had so far learnt nothing real, so he returned home. For three years he did not go out. He cooked for his wife and tended the pigs as if they were humans. He showed no interest in his studies. He cast aside his desires and sought the truth. In his body he became like the ground itself. In the midst of everything he remained enclosed with the One and that is how he remained until the end.

《庄子内七篇·應帝王第七·五》

原文 翻译
鄭有神巫曰季咸, 郑国有一个算命先生,叫做曰季咸
知人之死生存亡,禍福夀夭,期以歲月旬日,若神。 就是他说你,那年那月那天死,就一定那个时候死,就非常利害
鄭人見之,皆棄而走。 郑国人遇见这个人,一定是调头就跑,因为怕这乌鸦嘴又说了什么明天你爸会上吊的什么的
列子見之而心醉, 列子看到这个通灵人就非常的崇拜
歸,以吿壺子, 于是呢就回来告诉他的老师
曰:“始吾以夫子之道為至矣, 我本来以为老师你的修行是最高了
則又有至焉者矣。 我又发现有人比老师更加利害。

这就是我们一般人的心情,就是有一个小弟子。很喜欢批评东西,就是说,这到底是范古画得比较好,还是这个齐白石画得比较好,其实以我们这种画图的功力根本谁都不能讲,因为不懂只能这样子。

原文 翻译
壺子曰:“吾與汝既其文,未既其實, 这个老师听了这个学生这样吐他槽 ,也很无奈,你搞不清楚,就是你没有能力搞清楚,那我又能说什么呢?
文,就是野兽表面的那个毛皮的颜色,
他说我只给你我的皮毛,还没有给你我的真正的核心
而固得道與? 你就以为什么东西都学会了吗?
衆雌而無雄,而又奚卵焉! 一堆母鸡没有公鸡也是生不出蛋的

就是讲你没有练成我的东西,你要认得出我是多强的人也是没办法。必须一个强者才能认得出另一个强者。所以徒弟看不起老师是理所当然,我也没什么好抱怨。

原文 翻译
而以道與世亢,必信, 你想把你练的东西拿出去这个世界上,好像跟这个世界相抗,出去摆卜出去招摇,那必信,一定会很容易被人骗
夫故使人得而相汝。 你要去得到这个世界的认同,就会让人家看穿你,所以对方把你说得服服贴贴的了
嘗試與來, 不然你把他带来看看
以予示之。 就是把我去给他看一下
明日,列子與之見壺子。 第二天,列子就把他这个新的师傅带来修理这个旧的师傅了
出而謂列子曰:“嘻!子之先生死矣! 新的这个师傅季咸出来子后就跟列子讲,叹,你的老师活不了啦
弗活矣!不以旬數矣! 概不会超过10几天啦,就完蛋了
吾見怪焉,見濕灰焉。 我看到一些不太妙的现象了,
湿灰,道家讲槁木死灰,就是已经烧完的柴还浇一杯水,我感觉不到一点点生命能力,已经没有生命的火焰。
列子入,泣涕沾襟以吿壺子。 壶子虽然被列子瞧不起,可是列子很爱这个师傅,听到老师要死了又很难过,就冲进去哭啊,哭得沾襟,老师死定啦他说
壺子曰:“鄉吾示之以地文, 壶子就说,他说我刚刚,给他看的是地的文路,

那中国人说天地是阴阳的相对,就我只给他看到我阴的部分,不给他看阳的部分,所以他只感觉到我是没有生命的尸体

原文 翻译
萌乎不震不止。 我的生命力是处在:
第一个,不震动,就是我的生命力没有动态,
第二个,不正,正是停止,就是不停止,
又没有动态又没有安稳,所以他就觉得这个生命力已经迷烂垮掉了
是殆見吾杜德機也。 杜,就是塞,
我想他是看到我把自己的生命里生机塞住的状态,就是我憋住一口气,所以他没看到我呼吸的意思,
嘗又與來 你再带他来,
明日,又與之見壺子。出而謂列子曰:“幸矣,子之先生遇我也! 到了第二天,又把这个人带来见壶子,然后这个人第二天看到出来之后就跟列子讲,“幸矣!子之先生遇我也”,你的老师啊幸好是遇到我
有瘳,矣全然有生矣! 已经开始有疗愈的迹象了,这个疗愈系的巫师他说已经展现出有生命的样子了
吾見其杜權矣。 我看到他那个地底下被埋住的那个生命的转动的状态了
列子入,以吿壺子。 那列子再进去跟他老师讲哦
壺子曰:“鄉吾示之以天壤, 我刚刚给他看到的是,天跟泥土阳跟阴开始调合的一个状态
名實不入, 但是因为只有天跟地还没有生长出任何东西,所以还没有具体和具像化的东西,无名无实,就是看见一个生机
而機發於踵。 我让我的生命力从脚底的地方露一丁点出来
是殆見吾善者機也。 所以他就看到我生命力有一个有一个生命的运行,有一个好转的迹象,
嘗又與來。 要不你明天再带他来试试看,就互相玩啦,
明日,又與之見壺子。 列子又把他带来看他的老师,结果这个人看了,就有点疑惑
出而謂列子曰:“子之先生不齊 出来就跟列子说 生命力好像高高低低的,那个还没有一个稳定的状态,我捉不太清楚
吾無得而相焉。 我看不清楚
試齊,且復相之。 等他稳定一点我再来看,现在看不出所以然
列子入,以吿壺子。 那他就进去跟他老师讲
壺子曰:“吾鄉示之以太冲莫勝。 老师说,我刚刚给他看到的是太冲莫胜,就是各种能源都有一点,而彼此没有清楚,明确的清楚那一丁胜过谁,所以他看到的是一个比较是混沌的状态,
是殆見吾衡氣機也。 看到我身上好气坏气,身体之气都还在打平的,没什么东西胜出的状态
鯢桓之審為淵, 鲵桓,应该是水里面的大鲸鱼之类,
审,好像是盘踞,
如果有水底的巨大生物哦,蜷起来睡个觉,他会在水里头睡出一个凹陷的地方
止水之審為淵, 如果有水停留在那里,水能够停留的地方也是比较凹的地方,那是一个凹处,
流水之審為淵, 可是有水在那里流动,在那里转转,也会把这个水底下磨出一个凹洞,就是有各种的凹洞,
淵有九名, 水里有各种的凹洞,总共有九种

中国有一个学者,就是陆九渊,就是这样的一个名字,这样来的。

原文 翻译
此處三焉。 我给他的这种生命力的盘旋状态,我给他看了三种了,还有六种没给他看到过
嘗又與來。 尝又与来 。那明天再带他来试试看看,
明日,又與之見壺子。 第二天又带这个季咸来看他师傅,
立未定,自失而走。 季咸这次来看呢,还没有站稳定就慌掉了,于是就逃走了。

他忽然发现说其实是遇到一个是高人,被对方玩,所以终于有点感觉到不对头了,然后逃走了。

原文 翻译
壺子曰:“追之!”列子追之不及。 然壶子就跟列子讲,你去给我追,结果列子追不到
反, 就回来
以報壺子曰:“已滅矣,已失矣,吾弗及已。” 他讲话也很流里流气,很疲一样,已经不见了,找不到啦,我追不到啦
壺子曰:“鄉吾示之以未始出吾宗。 壶子就说,我刚刚给他表现的是我的生机还没有具像化出任何状态,
吾與之虛而委蛇, 我呢,生命力处在一个好像是一个很松的状态,他要看什么东西,我就给他应的东西,他看什么我就给他看什么,他感知力怎么动,我的生命力怎么给他看,像镜子一样,所以就是吾与之虚而委蛇。
不知其誰何, 他不知道我什么东西,
因以為弟靡, 弟靡就是顺着对方的状态走的那种状态,
因以為波流, 就他走推我就让他推,他就觉得刚刚发现说,根本没办法看,就是他看到的都是就是他想看什么,我就给他看什么,
故逃也。 所以他就逃走了。
然後列子自以為未始學而歸, 列子这个时候才发现说他老师这些本事,他什么都没有学到过,然后很挫折的回家
三年不出。 三年都不在再出来招摇,或者说什么话了。

而这个三年不出呢,发现他不能够感知别人的优秀,因为他自己不够优秀,所以感知不到他别人优秀,于是他在家里面做了什么事呢?

原文 翻译
為其妻爨, 就他在家里面做家庭主妇,为他老婆烧菜。

原来他这个人可能是很大男子,就中国男人都很大男子的,但是他回来家之后,他突然发现说,我已经不知道是不是,到底是我比较高还是我老婆比较高了,但既然都不知道,只好谦虚一点,所以就老婆,菜来我烧了吧。

原文 翻译
食豕如食人。 喂猪呢就好像喂人吃饭一样。

他原来以为动物是低等的,现在他觉得其实动物可能很聪明,说不定海豚和鲸鱼比人类还聪明。说不定这个猪其实很聪明,只是我太笨了,没有发现它很聪明,所以也不敢造次哦,就喂猪也喂得非常客气,还要请人吃饭一样,啊请你吃东西啊,就是对任何东西都很变得非常尊重。

原文 翻译
於事無與親, 再也不敢对什么事情这个事情是比较好的,这个事情是比较坏的,不再有分别心,事非黑白的分别心,就承认自己的感知力不好

我觉得到学道家都是要走到这一点嘛,终于能够承认我的感知力没有强到可以知道一切的真相,那因为不知道真相,所以讲话小声点,对不对,就这样子过日子。

原文 翻译
雕琢復檏, 没有开始多言论或者怎么样,就这样子乖乖的过日子
塊然獨以其形立。 活得像一个土块一样,温吞吞的,就这样就过下去了
紛而封哉,一以是終。 于是外面的世界虽然在扰乱,内在是保护得很好,他再也不会被这些外在的事件所影响,所迷惑了,于是就一直像这样子就,把他的人生走完。

就是道家人,终于臣服于一个老师然后走上修道之路了一个状况,那这个终于要人,在一个很根本的地方承认自己不知道而且不知道自己不知道,对不对,当人能够承认自己时候,面对这个世界会很谦虚也很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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