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旅程都是一次成长!

四月,天气渐暖,三月的最后一天,大风彻底地吹走了寒气。阳光慢慢洒了下来,落在枝条上,阵阵地传递着新生的暖意,道路两旁干巴巴的枝条长出嫩绿色的芽苞。四月,风也温柔,轻轻地抚摸这新生的春天。


四月也是春耕的开始,农户将田里的干草垛一捆一捆的运走,赶着牛羊群最后踏上这片即将耕种的土地。农户家的大院里,大人们将一袋一袋的玉米搬出来,脱壳剥籽。红色的芯和黄色叶堆在墙边足足有半个围墙高。玉米籽被丢进大型研磨机里打碎。往日宁静、闲适的小镇热闹了起来,拖拉机与蹦蹦车“哐吃哐吃”的行驶在小道上,各种机器也发出绵延不绝的声响;唯一的油柏路两旁也渐渐冒出来了开车拉着橘子来售卖的商贩。热闹、平凡。


一片一片的土地上,铺满了一层一层的黄色麦秸,在无风的天气里,一把火将这土地烧的熏黑,阵阵的烟一吸溜的上了天。天上的云一坨一坨的飘着,它们肥大的身躯像是大海里畅游的货轮,黑色的烟到是应了景。颠倒的大海上,货轮缓缓向前,烟囱里喷涌出的黑烟正是它们气力的象征。


熏黑的黄土地上,火苗一点点蚕食麦秸,人们在后面紧紧跟着,拿着扫帚铁楸生怕失控,时刻准备给它致命一击。火苗掠过,点点麦秸发挥它最后的余热,黑色的草木灰顷刻间便涂在了这片即将充满生机的土地上。


我独自站在窗前,看着渐行渐远的货轮,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看着逐渐热闹的小镇,我在想:我究竟为何而来?我究竟为何而来?我不止一次的思考着这个问题,但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说一说生活的另一面。


此时已经是六点半了,我一同往常开始准备洗漱。我端起脸盆,放在饮水机下,接完水之后,它便发出“嗡嗡”的声响,洗手台只有我二分之一高,窗台紧紧挨着,高出半个头。天气正好,落日的余温将一条条长云涂抹上了紫色、橙色、红色,彩色的云映在黄昏的天幕上,好似一张张皮影。它们一层层排列,渐渐落下天边;天气正好,夕阳的橘光,照在橘色的墙上,墙像是镜子一样将橘光一缕缕射映进洗手房内,不断折射、射映进狭长的楼道内,不断折射、射映进我的眼里,我的眼里,淡蓝色的墙体变成了橘色、银白色的铁门变成了橘色、白色的瓷砖也变成了橘色。这是一片橘色的海洋。


晚七点半,正是学生下晚自习时。铃声响过两分钟后,一整栋楼便活了起来。宿管老师拿起扫帚棍,挨个敲打在银白色的门上,沉重的响声在楼道内蔓延,欲盖过这孩子们的嬉皮笑语。水房里,几个孩子趴在窗前,看着外面落单的萤火虫。萤火虫的点点星光映在孩子们的眼睛里,顿时神气了不少。我想,它只是在此停歇,稍做片刻也便就飞走了。孩子们都被赶上了床铺,他们的一天就此结束了。口渴的孩子张口就在饮水机下大口大口的喝水,毫无意外,它“嗡嗡~~”的响个不停。


稍晚之时,调皮的孩子和老师玩着“捉迷藏”,穿着睡衣的他们轻盈的像是森林里暗夜的精灵,他们趴在地上,从门的一角望出头去,左边一个,右边一个。老师的手电筒像是监狱楼上明晃晃的摇摆灯,精灵们乘狱警的不注意便偷偷的溜出了号子,在厕所和宿舍来回串客,享受着紧张刺激的快感来发泄体内剩余的旺盛精力。被抓住的他们不再是精灵了,而是被秃鹫带上天的老鼠,眼神中充满恐惧和后悔。


在这栋宿舍楼内,在这小小的宿舍里,曾充斥着我的无奈。第一次进学生公寓时,走上二楼的男生宿舍,一股浓浓的牛羊膻味直扑面庞,下意识的我眨眨眼睛,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我跟着进了宿舍,这是一间八人宿舍,两个四开八格的铁皮柜,开门右手边的下铺上铺好了床单被褥,电热毯的插线垂在一侧。瓷砖上,床板上,支架上,柜子里都铺上了一层薄灰,看得出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人住过了;这是我休息的宿舍。旁边的另一间,一走进,呼吸间一股厚重的泥土气息填满口腔,原来是窗台上放着的用塑料盆制做的花盆,花盆里的植物干扁,一捏就碎,窗台上、地上满是干涸的泥土。值得一提的是,宿舍内竟然有冰箱。尽管它不是很干净,但稍作清洗却仍然可以使用;这便是我的厨房。


做饭。我不会做饭,我只会添柴烧火。过去的这么多年里,烧火的我看会了烧菜,炒菜要先放油、葱姜蒜要先爆香、豆腐大都要勾芡、切肉要按纹理、顿肉要先焯水等等。理论的尺规衡量在现实的刻度上,虽稍有偏差,却也回味无穷。渐渐地我学会了这新本领,不难但是繁琐。


三月的风毫不客气的压弯了树枝,卷起地上的落叶不知道飘向了哪里。这晚的风“呼哧呼哧”的吹,窗户明明已经关的严严实实,但风就像是在窗户外不断玩弄着帆布,帆布被它扬起,卷成一团又舒展成卷,声声贯耳,难以入眠。不知多少个无眠的夜里,

万家灯火眠,孤影罗帐前。

声声咒风鸣,声声念家乡。

是雨吗?不,是泪。原来天也会流泪。


周末的难题不止于吃饭,还有洗澡。毫不夸张地说,这个学校、这座小镇没有洗澡的地方。正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困难总比办法多。脸盆、脚盆便是我的澡盆,在阳光明媚的中午,在洗衣间听着饮水机的“嗡嗡~”声,我解决了又一个题难。简陋而且简单。


我到底为何而来?我一开始便知道,会有距离、语言、环境等等的障碍,但是我还是一如既往的远赴而来。因为,我还很弱小、我还很年轻。在学校或者是家庭里,都不能让我有独当一面的机会,趁着年轻,去感受生活的不如意,去体验无依靠的日子。我们的身上都肩负着不一样的使命,我们都有着一生中要去完成的任务。这也将会是我的新生。


这也是小石子的新生。勇敢地面对自己的内心,正式的接纳曾经的错误。坦然且沉稳。很久很久之前,小石子失去了很多很多。小石子两颗,大石子两颗。小石子大石子共两颗,小石子大石子共两颗。小石子不见小石子,大石子不见大石子。小石子长成大石子,大石子变成老石子。大石子要见老石子,老石子要见大石子。两颗小小的石子再见便是大大的石子。辛福简单且美好,幸福简单且奢望。


中班的孩子“咕噜咕噜”的滚着轮胎向前,小小的手儿拍在大大的轮胎上,走起路来就像是小鸭子在水里游啊游。风儿推着土操场上的碎石子,它们撞在一起,没头般的四散而去。风儿风儿你别乱跑?风儿风儿你慢慢些,不要让那碎石子把你磕、风儿风儿你好样的!风儿风儿我把你来夸。


从这节课起,我就只属于中班了。我接任了学校会计的全部中班课程,至此,我与跳脱的小班和热情的大班便断了这缘分的红线、至此,乖巧的中班和我便系紧了这缘分的红线。

“老师,你看我折的小猪像不像?。”

“折的真像,画上眼睛鼻子比老师的都要好看,真棒!”

“老师,我能带回家给妈妈看吗?”

“当然可以呀!”

“老师,我想学折小青蛙。”

“好,老师下节课教你们折。”

“老师,送给你。”小手手软乎乎的给我递上了一副画。

“哇,冰墩墩和雪容融啊!真好看,老师很喜欢,谢谢你。”轻轻地摸摸她的头。

“不客气。老师,我好喜欢你啊!”她一下就把我抱住,他们一下就上来把我抱住。

不知是天作安排还是冥冥自有天意,这副象征着友谊的画作,最终成了我在大班落下时的帷幕。小朋友们,老师还没有教你们折小青蛙,老师失约了,对不起。


“陈老师,我们学校的会计太忙了,总是耽误了上课,你以后上他的课就行了,大班、小班的课都不用上了。”

“啊?好!”失落又开心。

这节课,本是我给大班教折小青蛙的课;这节课,我推开了大班的门,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走进了中班的教室。

“陈老师,你的课啊!正好带着中班的孩子和大班一起出去推轮胎吧。”

我和大班的老师带着他们推轮胎,小小的搬运工晃晃悠悠,大大的轮胎推着他们一路向前;我推着小小的轮胎们一路向前。


课程的改变很好!我终于不用给小班上课了、课程的改变很孬!我再也不能给大班上课了。杨树长出了淡淡的新叶,地上落下了褐灰的杨絮,暖风轻轻吹,吹在新生的绿叶上,慢慢滋长;暖风轻轻吹,吹在落去的杨絮上,慢慢消散。


最后,再一次回答这个问题,我究竟为何而来?


起初的起初,原因很简单。客居成都,只想一走了之,便初生了这个念头。后开学又迟迟无期,我在新疆和呼市之间两难抉择,倒不如选择一个确切的目的地——白音胡硕。后来,仔细想想,支教倒也不错,闯一闯、练一练。停滞的脚步是时候向前挪动了,一步一步地踢走两旁的枯枝败叶、腐竹烂泥。历经百转千回,在终点前等待的将是另一个自己。

“后悔吗?”

“后悔。”

“回的去了吗?”

“回不去了。”

“后悔吗?”

“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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