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旧地图，找不到新大陆

文/寇恩

图片来自同事徐锦老师

沿着旧地图慢慢地走，是一种安逸，而这种安逸的代价是缺少惊喜。仿佛走在事先预备的脚本里，这对于渴望美丽新世界的生命而言，是一种压抑。

人的可爱与可悲就在于，往往走在安逸的此在中，却一遍遍地确认着生活在别处。即便明白要抵达新大陆，就不能依赖旧地图，我们还是舍弃不了现世的安稳，做不到为可能存在的新大陆义无反顾，一往直前。

因此，很多人喜欢毛姆的作品。不管是《月亮和六便士》里的斯特里克兰德还是《刀锋》中的拉里，他们都有一种魅力：在人生的旷野上，纵横驰骋，开疆辟土，成就独一无二的生命画卷。斯特里克兰德，一位证券公司经纪人，家有妻儿，生活富庶，即便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也是家庭和事业双丰收的成功人士。然而，步入中年的他不愿循规蹈矩压抑自己真实的渴望，于是他毅然抛家弃子，甘做一位追逐绘画梦的孤独者。为了画出心中的杰作，客死荒岛,无悔无憾。拉里因为在战争中经历好友中弹身亡而迷惘，脱离了一般人的生活轨迹，独自去外面的世界寻找人生的答案。如果说斯科里克兰德是内心的热望让他扔掉了人生的旧地图，那么拉里是因为外在的刺激打碎了他手里的旧地图，他们都是人生疆土的拓荒者，找到了生命的新大陆，而寻找的过程又成就了他们各自绚烂的人生地图。

房龙的无知山谷里，人们习惯于依循律法书的教导而生活，所以很多人到死都不知道山谷之外还有别样的生活。《革命前夕摩托车日记》里，切·格瓦拉如果按照医学院的学生按部就班地学习、毕业，这世界上可能会多一个医生，但他却成了一位革命领袖。当他和朋友驾着摩托车，开始前往南美洲的未知旅行时，他看到沿途不一样的风景，他经历生命中一场场意料之外的相遇，他收获预设的生活难以企及的诸多感悟，他最终成为了一位美洲历史上伟大的革命领袖，一个人改变了一群人的命运。

也许你会说，找到新大陆又怎样？不怎样。如果一个人对此生的期许就是抱着一张现成的地图走完，一辈子安生太平，这也是一种好，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人生追求。有人爬山首选前人铺就好的石板水泥道，有人却偏偏爱走几乎不曾有人涉足的野径小路一样，前者自是安全，后者别有意趣。孰优孰劣，没必要、也不可能一分高下。佛罗斯特的小诗《林中路》早就描绘过这种生命的真相——“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对，只是一种生命存在的真相，只是选择会有不同。

如果选择按照旧地图亦步亦趋，那就认真确信生活在此处，穷尽其所有美妙；如果不满足于这张旧地图上已有的，那么准备好决心、信心，去承受艰辛，登上生命的新大陆，即便它满目苍凉，我们甩开旧地图的那一刻便是一方新大陆展开的起始点！

2021年2月6日 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