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振作起来，你还有机会，等会见黑魔王的时候只要当成一场压力面试就好。”为了加强不容置喙的情境效果，卢修斯马尔福在尾音落下时不轻不重地用自己的权杖敲了下地板。
德拉科不自然地扯了下嘴角，努力避免对那根蛇头拐杖产生过多不必要的联想。天杀的死宅斯莱特林室友！如果没有星球大战的荼毒，他不会一看到这根权杖就想到生殖崇拜和帝国进行曲。
“我没有机会了父亲。”德拉科难过地低下了头，金色的额发自然垂下，表情被阴影遮盖晦暗难明，“我没能完成黑魔王的任务，他不会再给我第二次机会了。”
“但既然事已至此，没有活路可走，那我也没什么可顾及的，”德拉科抬起头，“干脆跟世界上最伟大的魔王谈笑风生、开怀畅聊。在魔法史里也能留下一个潇洒的注脚。”
看了看父亲有些着急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德拉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事的父亲，黑魔王唯才是举，是坚持人人平等的反派领袖，我们食死徒是个信奉能力主义的地方，连狼人和巨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相信黑魔王大人也肯定能发现我的用处，不至于一言不合就对我痛下杀手的。”
“凤凰社也有狼人和巨人，哈利波特不一样对你痛下杀手。”
“......”父亲的反驳让德拉科一时语塞，“这，对吧，所以他们才是不义之师！必将迎来可悲的失败！”
“说得好！”
像蛇一样滑腻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德拉科猛然回头，对上魔王的红瞳，忙低头致意，心里自动放起了帝国进行曲。
待他抬起头来德拉科才发现，伏地魔身后还有两个头戴尖帽，手持长毯的食死徒，那毯上的图案是一个穿着比基尼的金发女郎坐在魔法炸弹上，周围还用黑金丝线绣上了"bombs away!"
“哇！真了不起！”德拉科为了缓解尴尬和紧张的情绪奉承道，“太棒了黑魔王！”他指了指对方身后被高举的织物，“原来我们的空中力量长这样！”
“我是一个英国的魔王！”伏地魔提高了他的声音，“一个英国的魔王不会莫名其妙地大费周章去织一张能飞的魔毯就为了给自己的一生之敌以外科手术式的打击。”
“哈？”
“这只是我用来炫耀自己的排场而已。”魔王和蔼地对小家伙笑笑，露出了两排尖牙。
“主人，”卢修斯连忙弯了弯腰说道：“德拉科毕竟刚成为您光荣的仆人不久，对您讲求仪式感的领导艺术还不太了解......”
“才不是呢父亲！”德拉科急忙反驳。试图扭转在主人面前不靠谱的新丁形象。
“我很了解主人对战争艺术的华丽追求。”德拉科说道，“事实上要不是他唧唧歪歪这么多事儿，哈利波特在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该被摔死了。”金发男孩得意洋洋地看了父亲一眼，心想他们再也不能把自己小瞧。
“嗯，不错小马尔福。”魔王的声音阴下来几分，“你这种有话直说的爽快风格我很欣赏。”德拉科听完颔首以示谦逊，他心想黑魔王真是有史以来最睿智的斯莱特林，当然在他说完下一句话后德拉科就不这么认为了。
“真不愧是优秀的赫奇帕奇。”
“那么孩子，”无视德拉科一言难尽的表情，伟大魔王继续说道，“说说你打算如何将功补过吧。”
言毕他看了看眼前的仆人，这父子俩一个大松口气，一个踌躇满志。
“我有办法，我的主人！”德拉科尽量抑制自己兴奋的情绪，“我了解到，波特他们有一个叫做时间转换器的魔法装置。它从外观来看像是一个旋转仪，沙漏每转一圈，就会把人送回一个小时之前。如果我们拥有这样的装置，就能到任意的时间节点，使时光倒流，更正过去的许多错误，重新书写属于我们斯莱特林的伟大历史。”
“嗯。”魔王点头表示了对眼前年轻人的肯定：“很了不起的装置。就类似于当年德国佬寻找的那个地球轴心。”
“正是如此我的主人。”
“可是我说，小朋友，”伏地魔的眼神努力向金发男孩传递出“我是一个仁慈的魔头”这样的信息。
“你知不知道当时序可逆的时候，普通物质和反物质看上去没有区别！湮灭产生的爆炸当量相当于四千三百万吨的TNT炸药，近似于沙皇炸弹大伊万？你有没有意识到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一般有七十五公斤？！爆炸的结果足以让亚欧大陆漂移！”
“就为了打败哈利波特和他的支持者那区区百十号人，居然让我罔顾地球的命运和人类的存亡！”伏地魔怒不可遏，恨不得一掌把德拉科打飞。
“主人，”德拉科不太明白状况，但他必须说点什么，“我认为将时间转换器用来打败这些巫师届的败类已经算是很物尽其用了。”他努力吞咽了一下，“要知道，这玩意之前只是麦格教授用来给她偏心的学生解决课程表的冲突问题。”
“她给了她偏心的学生一个时间转化器。”伏地魔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冷冷发问，“来解决那个学生课程表的冲突问题？”
他们有时间转换器只是用来解决课程表的冲突问题。
他们有时间转换器只是用来解决课程表的冲突问题。
他们有时间转换器只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考虑到现在亚欧大陆还没有漂移，说明时间转换器的使用对地球的安全没有问题。”德拉科说道。
“我实在无法理解。”伏地魔自言自语。
“是呀主人！我也不明白，这么有用的东西，他们居然只是用来学习。”德拉科不忿中带着讥讽。
“我是没办法理解这个东西的作用机制。”伏地魔冷冷地扫了德拉科一眼，“就算亚欧大陆没平移爱尔兰也该被炸个洞啊。”伏地魔百思不得其解。
“时间就这样倒流了，世界依旧如常。就像水溶化在水中。”
“不，不能这样。我们不能使用这种可能会产生无比可怕后果的事物。但是在取得最终的胜利后，我们应该建立一个时间学会专门研究它的相关问题。”魔王做出了决定。
我日。德拉科在心里骂道。
“那么主人，我觉得您可能有兴趣听一听我对麻瓜消灭行动的想法。”
“我们只要派少量人手，喝下复方制剂，潜入皇家海军基地，控制一艘前卫级弹道导弹核潜艇，然后对准除英国外的其他世界重要城市各来一发，剩下的事就交给核反击吧。”
“很有灵性的想法。”魔王微笑地称赞。
“谢谢。”德拉科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瞒您说，我晚上从休息室往窗外看总会被激发出很多灵感，比如在黑湖里开潜艇。”
“嗯很好的想法！”魔王说道，“霍格沃茨防备森严又有魔法屏障，虽然城堡内部固若金汤但是如果埋伏在邻旁的水底......”
“就能轻而易举地路过宿舍窗口看我们学院的女生开比基尼party！”
“.......你这样的出门是会被打的。”伏地魔恨铁不成钢。
“我可是性别平等人士！”德拉科觉得魔王又对他产生了什么不太好的印象，急忙试着挽回，“我也喜欢看男同学的比基尼party！”
“德拉科，求你了。忘掉比基尼，回到前卫级。”卢修斯扶额，语气无奈中带着自暴自弃的凄沧。
“啊是的......原谅我过于发散的思维，主人。”有什么东西把男孩从天马行空的思考中拽了下来。德拉科不自然地偏了偏头，复又站直了身子。
“有时我真不知道如何战斗，敌人又是什么。”魔王扶着额头叹息道，“我们能够换影移形，有时光转换器这样属于我们自己的圣杯和命运之矛以至于可以让我们拥有随心所欲扭曲时空的能力，我们可以不遵循质能守恒地改变物体的形质和物质的基本性质。但是我们只能像中世纪的人那样生活，甚至需要去麻瓜世界偷菜，我真是不明白。”
“这，呃，上帝之手吧。”德拉科想了想又走心地补充道，“或者吉祥天女也没啥问题。”
“我并不相信上帝之手。小概率事件并不少见。”
“是的，可是您不能忽略，巫师在全人类中只占很小一部分，极小的人口基数让巫师社会的小概率事件变得罕见了。至少我们玩不了巴尔的摩股票经纪人那套把戏，巫师世界的体量注定了没办法发展出复杂的金融衍生。”
“详细说说。”魔王突然来了兴趣。
“我想给您讲个小故事。”德拉科侃侃而谈，“比如有一天，一位股票经纪人主动的给您发了一份行业资讯，透露了某只股票将要大涨的内部消息，一周之后股票应验了，真的涨了，第二周你又收到了一期行业资讯，这一次这位经纪人认为某只股票会跌，结果这只股票真的跌了。十周过去了，这份行业资讯每期都给你带来新的内部消息并且每期都应验了。第十一周的行业资讯又到了，同时它劝你将钱交给这位每次准时播报内部消息的股票经纪人做投资，由于之前连续十期的行业资讯预测都非常准确，所以可以充分地相信这位股票经纪人眼光是多么敏锐，能捕捉到股票市场稍纵即逝的良机。毕竟如果没有一点真本事，全凭运气就蒙对十次的概率可是只有一千零二十四分之一呀。”
“可是，如果我们从这位股票经纪人的角度来说事情可就很不一样了。你并不是他所发行业资讯的唯一接收对象，因为他一共发出了一万零二百四十份。这样连续十次接收到正确信息的最后就只剩下十个人，但只要这十个人把他当成神，那么这次行为就是成功的。当然麻瓜会有更隐蔽的玩法，比如'基金孵化'。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同一套把戏，而这套把戏之所以能够奏效，是因为它并没有骗你，他告诉你的所有信息都是真实的，是这些真实的信息让你形成了错误的结论。”
“而我们的小小社群，”德拉科遗憾地摇摇头，“缺乏玩这种游戏的人口基数，自然也就难以开展复杂的金融活动。甚至，”德拉科顿了顿，“也难以进行现代意义上的战争。”
“是的。我们的思维还是过于古典理性。”卢修斯也不由得点头。
“所以我很能理解为什么您一开始没选择摔死波特。”德拉科巴巴地说。
“黑魔王是一位高贵的对手，”卢修斯连忙奉承，“坚持认为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卢修斯你跟西弗勒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伏地魔蛇一样的声音爬上德拉科的心头，到底还是会清算到自己暗杀邓布利多失败的事情上了。
“说到西弗勒斯，他可是成功杀死邓布利多的功臣啊。”伏地魔看了德拉科一眼，平滑的语句不带一丝感情。
“是呀，考虑到站在哈利波特那边的巫师人数，西弗勒斯的功绩等比换算成恐怖分子的话相当于造成了五百万美国人的死亡！”卢修斯赞叹道。
德拉科的脑海中又响起了帝国进行曲，考虑到他有一个那样的父亲。
“我不认为线性中心主义适用一切事物。至少线性回归不是正确评判暴行的数学方法，不然以比例计算，德国殖民者对纳米比亚人的杀戮，波厄布忒对柬埔寨人的恶行和利奥波德国王在刚果发起的殖民战争都比纳粹严重得多。”
“事实上，我认为我们在制作战略的时候更应该考虑到数学的作用。”德拉科坚定地说。
良久，大厅里鸦雀无声，就在马尔福父子以为伏地魔给周围施加了什么空间冻结魔法的时候，魔王开口了。
“不是作用。”红色的眼瞳再也掩藏不住狂热，“是逻辑。”
“如果只把数学当作工具，它是没办法发挥出最大效用的。”
伏地魔缓缓说道：“要把它当成语言。”
“我很早之前就在想，巫师既然能扭曲时空、失衡质能，把先行宇宙的基本物理规律视作无物，那是不是说明巫师世界的运行规律从物理本质上就与麻瓜的不同。甚至架构其物理本质的数学规律也不相同。”
“在思考这个事情的同时我还做了一件事。”伏地魔有条不紊的叙述让德拉科有一种上魔法史课的错觉。
“我分裂了自己的灵魂。并用物体承载了它。”
说完伏地魔定定地看向德拉科，像是对着自己最中意的学生，“这能给你一点儿启发嘛？我聪明的小朋友。”
“无限可微，无限二分。”德拉科终于说出了盘桓心头的几个音节。
“你在之后，一旦技术上可行的时候，我是说魔法意义上的技术，会把自己仅剩的灵魂用一个不属于麻瓜世界，即不遵循麻瓜世界物理规律的魔法装置承载，或者说，渗透，保证组成灵魂的最小基元在这个物体空间有唯一对应的位置，然后你会设计一个操纵物质分裂的指令，或者说魔咒，作用在它身上，且不设置中止程序，这样你的灵魂就能在无限的时间被不停地分成无限多分，你被摧毁的概率也就无限趋近于零，安全程度趋于无穷大，再也没有人能打败你了，这就是，”德拉科不可置信地顿了下，但还是说出了那个答案：“永生。”
在结束与伏地魔的谈话之后，德拉科拥有了高阶食死徒的全新身份。作为魔王的智囊，他重新为自己的家族在这个阵营获得了相应的荣耀和权力。
但这并不是全部。
“出来吧波特，你的隐形衣可以规避所有魔法手段的探测但对红外线热成像可没用。”回到自己房间的德拉科对着自己床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诶，没意思，都吓不到你的。”哈利坐起来脱下隐形衣，又倒回德拉科的床上。“天哪，真香，你可真会享受，今天你忽悠那个老王八蛋的时候我仔细地研究了你西装的材质和做工，真的很棒，从线条到手感......”
"不用这样吧！"德拉科压低了声音斥责道，“我那可是生死关头，你还......”
“放心说话，我加了隔音咒了。”哈利一把揽过对方的腰，把他摔进自己的床里。“就当压力面试了。”说完亲上了他发红的耳垂。
“想到用这种方式杀人，你可真是个怪物。”哈利歪了歪头看着他，“是什么让你有这种灵感的。”
“被神锋无影的时候。”德拉科没忍住脱口而出，他冷冷地看着哈利，后者愣了一下，停下了拨弄他金色碎发的手。
“逗你的，那会儿都没什么意识了。”感受到哈利的愧疚，德拉科尽量做出轻松的表情，他鼓起脸颊长叹似的呼了口气，充满遗憾地说道，“可惜不能亲手给那个老杂碎一个不可饶恕咒。只能让他自己杀自己。”
“要用伏地魔打败伏地魔。”哈利笑出了声。
“他太狂妄了。事实上一加一还是等于二。一个没有设置中止程序的分裂指令会遵循数学的本能永远运行下去。永不停止。从这个程序运行的那一刻，伏地魔就开始了自己无法终止的漫长自杀，直到时间尽头。就像水溶化在水中。”
德拉科疲累地闭上双眼，“这也算是报答为了保护我的灵魂不至于四分五裂而选择被斯内普杀死的人。让伏地魔这样的人因为分裂灵魂而消亡，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说，永生，也算求仁得仁。”
庄园灯光暗淡，庄外星斗灿烂，哈利望向晴夜的苍穹，天龙座流星雨绚丽缓慢，流淌进自己的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