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想还可以

或许是近来能愈发强烈地感觉到冬的存在，在“承包整个办公室”的几天里，总觉得这一年份的“对冬天过敏”要开始了。前几日挣扎着从清晨的寒冷中爬出被窝，什么也没有吃就出了门。坐到工位上，脑袋里想象着各式各样热腾腾的早饭，却发现附近几乎没有可以配送的店。好不容易看到许久之前吃过的一家面包店还在营业，选了几样，一边蜷缩着没有暖和过来的身体一边进行手头的工作，等着那送到后就离午餐时间差不了多久的早饭的到来，顺带着再抽空在心里默默感谢还在营业中店，想到在那些“许久之前”的日子里自己经历的故事。接到店家电话，寻问因其中的某一款还没有烤出来，是否介意更换。回说可以，麻烦随便换一个差不多的就好。心里却在更激动地说，其实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间点还能买到已经很满足了，您怎么换都行。不曾想听到对方在电话的那头致歉，还说了一句“谢谢理解。”有些无措，只能说一句“没关系的”，并同样致以谢意。

这通电话的前前后后，我的脑海中大概闪过了直至目前的人生里遇到过的所有这样的场景。又一次矫情，总是有幸遇到一些这样认真善良的人。陌生人。

再前几日，五姑娘突然联络，说发现了什么“好东西”要送给我。以往遇到这种事请，都未曾想去多寻问一步。或许我本就不是有那么多好奇心的人，而关于被赠予，其实依据对方对自己的了解程度和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对自己的认知，又可以有一个大概的方向。唯一做的，就是询问一下大概的模样，据此提供一个收件人地址。想来五姑娘以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某年出了一趟远门，返程之前说给大家带了礼物。的确是根据每个人的喜好、气质做出的选择，即使有相同类别的物品，也会有细节设计上的区别。粗略归纳，都这些女孩子们会想接受、亦或是会喜欢去使用的东西。可我的那一份好像又不是与其他相同的类别，那时觉得，五姑娘想必是考虑过，说不定是哪天无意间看到，觉得适合送我。所以猜想这次跟之前的路数应该差不多。后来“好东西”收到了，如我所猜，也一如五姑娘这些年对我的印象。我看着那上面的每个元素，脑袋里判断确实是自己日常表现出来的会有兴趣的东西。即便一直太迟钝，没办法让自己立即产生“这个礼物真好”一类的感受。

被老一问起今年想收到的生日礼物。她大概是列出了许多平日里我表现出对其有兴趣的事物和欣赏而为之心动的人物，一件件对应与那些相关的、可以赠送的东西。后来却发现没有一件是她提出来之后，我能够立即给予“这个不错”“想要这个”的回应的。我想她是真的了解我的日常关注，自己也的确是在她说起的那些事项上面用心过，但当真正呈现在面前的时候，好像又并没有那么期待。她大概知道这段对话总会是这样的结果，后来的礼物也大概率成不了，所以每年也都是会一点一点、一条一条地分析可能会符合我心意部分。老一是会摸索的。若说我俩有什么明显的相同之处，那便是在相处的过程中，都不会对对方提及的喜欢的人和事以过多的回应，也不会在面对面时对自己在意的任何事展现太多情绪。可一旦需要用到这些，倒也细致入微。相识最初，也会想“她那个时候虽然不说话也没表情，但力气都省下来认真观察了吧。”

这两年隐隐约约收到的关心不少，或许大家都知道我在给自己时间，便也选择沉默而给我空间。大多的文字关心并不频繁，也不会不直接发问。偶尔会悄悄提醒一下，你若准备好了就告诉我，如果你愿意的话。这是一直以来都不知道怎么就让自己这样的人碰见了的温暖的人。熟人。可能虽然我什么也没做，但大家一直都很努力吧。

于是在有了要着手准备“出关”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想要尝试恢复给大家的文字。接着便开始整理信和礼物的相关事宜。

最初想，要在一年中状态最好的夏季完成这件事。这个系列的结尾，就为大家都送上一句“夏日快乐”吧，这四个字是我能做到的、我认为的一种浪漫。而在忙碌中转眼这一年的夏季快过去了，又自我安慰道，没关系，至少还可以写一句“夏末愉快”。后来天渐渐凉爽了一些，偶尔深呼吸能闻到一丝秋天的味道，就开始担忧，不会后面变成“秋季愉快”吧……这样等来了冬季，也想过，要不还是明年吧。

我在这来来回回中，会突然从一些细微之处印证到，不知从何时开始的确真正忘记了以往如何将自己的呼吸融进四季交换里的习惯，记不清如何遇到、拾起并决心要好好保存起来的那些心意。

在孩童时代做梦，就着那还未能深切体会各种心境的懵懵懂懂，无畏地以为自己可以成为这世上每一个美好和有趣的部分的一部分，奔向每一处热闹不怕被阻挡，随意地将时间遗忘；可以拿起落在头顶的每一片树叶，将它们轻轻放在手心里，对每一片都开心地说一句“我第一次见到你，很高兴认识你。”

在年少时吸收各种心绪，主动或被动地将自己包裹其中。下雨了就摊开将其打湿，天黑了就收起来蜷缩在内。习以为常，也时常不解发问。开始有了向往，又在几乎同一个瞬间觉得，那心之所向的地方在可以看到轮廓的时候，已是过往。

在二十出头那于己而言青春里最美好的时光，于纠杂在一起的声音和心绪中挣扎，反复判定自我，手心时刻压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暂停键。也会想要松开，但那心愿总是如新出的嫩芽，刚刚看到绿色，便折断了。

那些之后，在如今曾关于生命中最欣赏的一段年纪里，又会止不住幻想。这最独特的、失去了就永远不会再次拥有的时光，全力挥洒，执着奔跑，迎着每一寸肌肤感受到的来自炙热和寒冷的刺痛，尽情拥抱能抓住的所有珍贵和向往。不论日后收获欣喜与惆怅，喊出每一份藏不住的热烈，揉进每一份忍不下的渴求。恣意狂笑，放肆流泪……若能如此，实在是羡慕不已。羡慕到不敢与之对望。

新的故事总能让心里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挥去的记忆又多一重，像耗费了诸多时光才沉了底的泥巴，一滴水落下，就会搅浑它表面暂时的清澈。 

也会重拾一份渴望，让心中的狂风呼啸而过，体内的暴雨随云飘走。好像这样能见到一点点阳光，即便明明只是在斑驳树影之间艰难透出来的，也格外耀眼。那之后觉得，晒晒太阳，哪怕是撒在周围，只能浮于那些沉积的淤泥之上，也可以映出奔跑的模样。勇敢而热烈，深邃又疯狂。

这之后，也会想要敞开心扉地遗忘，想要忘却后无所顾忌地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