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很长,慢慢看,细细品
这个故事相传发生在民国时期莒南县洙边镇的孙家峪村。话说这个村里有一个六十八岁名叫孙胜海的老汉。孙老汉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孙福三十五岁,是个忠厚老实之人,娶了邻村西夹河村一位名叫葛玉淑的姑娘为妻,二人育有一儿——年方七岁,名叫孙昊,夫妻二人常年在日照海边打鱼卖鱼赚取家用,每半个月回家一次,且将儿子留在家中让老爹照看。小儿子孙贵二十七岁,为人豁达,是个单身汉,在村里一个木匠家里做学徒。
一天夜里,日照海边的潮水退却以后,孙福夫妻二人满心欢喜地将渔网网住的鱼带到岸边临时搭建的小屋,放进装满水的两个大木桶里以后,准备上床睡觉。然而就在他们夫妻二人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扒窗户——那声音哧啦哧啦的,听着心里特别痒痒。
“老孙,你点上灯看看,是什么东西在扒窗户。”葛玉淑趴在孙福的怀里小声说道。
“肯定又是那只猫,不用管它。”孙福迷迷糊糊地说道。
“哎,我不是在门口放了三条鱼了吗,它怎么还扒拉窗户啊?”葛玉淑疑惑地说道。
“哎呀,猫长大了,胃口自然也就跟着大了,不用管它,它扒拉一会儿就走了,赶紧睡吧。”孙福满是困意地说道。
“哎,不对……”
葛玉淑刚反应过来,窗户突然咣当一声就被揭开了。葛玉淑听后大叫一声,孙福也随即从睡梦中惊醒。
“快点灯快点灯……”葛玉淑慌忙催促道。
待孙福慌慌张张点着床头边上的煤油灯以后,葛玉淑当即就被吓了一跳,只见床边正蹲着一只黑猫,并且这猫正目不转睛地瞪大眼睛盯着他们俩看。
“这……这猫到底是怎么了?”葛玉淑一脸惊恐地抓着孙福的胳膊说道。
“我也不知道啊。”孙福握着葛玉淑的手说道。
正当孙福夫妻二人满是疑惑的时候,那黑猫纵身一跃就站到了装鱼的木桶上,紧接着,伸出一只爪子迅速就从桶里抓出一条鱼放进了嘴里,结果刚咬了几口,就扔到了地上,随后又抓起了一条鱼,咬了一口又扔到了地上。如此,那黑猫一连咬了十多条以后,孙福夫妻二人当时就愣住了,都觉得这猫今天有些反常,可无论怎么反常,它糟践这辛辛苦苦网到的鱼,那就是不行,葛玉淑瞬间火了:“老孙快赶走它,别让它糟蹋了咱的鱼。”孙福下了床,抄起旁边的棍子就冲猫砸去,当然,也不是真砸,顶多就是吓唬一下。
那只黑猫被吓到窗户外边以后,孙福赶紧将窗户给重新地封锁好,然而那黑猫被赶出去以后却始终不肯罢休,还是不停地在扒拉窗户,孙福夫妻二人实在是被烦得要命,但也只能就这么忍着,反正那猫是肯定进不来了,就由它在外边闹腾吧。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孙福夫妻二人给吵醒了。
“谁呀?”孙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说道。
“孙大哥,是我,孙二虎。”门外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慌张的声音。
孙福赶紧叫醒妻子匆忙穿上衣服,待孙福打开门后,孙二虎瞬间瘫倒在地上,孙福见状顿时大吃一惊:“二虎兄弟,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孙二虎虚弱地说道:“大哥,大伯昨晚突发重病,现在正躺在床上呢,眼看时日不多了,我骑马走了一夜,是专程来叫你们回去的。”孙福一听,大叫一声,顿时脸色煞白:“那……那咱赶紧走吧。”孙福说着看了一眼蹲在旁边的葛玉淑。随后,孙福就将二虎扶到了马车上,并给二虎拿了些吃的。
然而正当孙福把二虎的马栓到马车前准备赶路时,妻子却忽然嚷嚷道:“哎哎哎,等会儿,把鱼也带上吧。”
“带什么鱼啊,累赘。”孙福厌恶道。
“这好不容易网到的鱼,总不能就这么放在这儿吧,等回头来了也都死了。那多浪费啊。”葛玉淑一脸可惜地说道。
“哎呀呀,那就放生吧。”孙福一脸着急地说道。
“放生?那怎么能行,必须得带上,说不定回去就卖了呢。”葛玉淑不依不饶地说道。
“哎呀,行吧行吧,赶紧的。”孙福说着就和妻子将两个装满水和鱼的四尺高的木桶抬到了马车上。
一路上,马匹实在太累,中途只好停车休息和喂马,着急赶路的孙福十分埋怨妻子带这么多的鱼,而妻子则生气地说道:“我还不是想多赚点钱吗,再说了,老爷子治病不还是得花钱?”终于在正午时分,孙福一行三人到达了莒南县城内。此时的孙福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家了,心里十分的激动。然而妻子却被眼前的热闹的街市所迷住,她拽了拽孙福的衣袖说道:“哎,老孙,咱先把鱼卖了再走吧。”
“哎呀,卖什么鱼啊,老头子还在家等着咱呢。”孙福不耐烦地说道。
“卖鱼怎么啦,老头子反正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葛玉淑叫住马车说道。
“你……”孙福一脸无奈地看着葛玉淑。
“大嫂,咱还是赶紧回去吧,大伯还在家等着咱呢。”二虎忙劝说道。
“回什么回,回去了我这辛辛苦苦抓的鱼怎么办,谁给我出这辛苦钱?”葛玉淑气呼呼地说道。
“你……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回还是不回?”孙福有些气愤地说道。
“不回,”葛玉淑说着就开始吆喝起来:“哎,卖鱼嘞~新鲜的鱼哟~都来看一看了啊~”
不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围住了,孙福见此情景很是恼火,只好让二虎先骑马回去。
孙福一边不停地叹气一边无奈地卖着鱼,此时他只想赶紧把鱼卖完然后快些回家。不过,很快,孙福就被源源不断的顾客所送来的钱财迷得将家里的老爷子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然而就在孙福卖鱼卖得正高兴时,二虎又骑马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大哥,出事儿了,出事儿了!”二虎纵身一跃跳下马来,一脸惊恐地跑到孙福跟前说道。
“怎么啦?”孙福一脸疑惑地看着二虎说道。
“老爷子驾鹤西去啦!”二虎瞬间一脸哀伤地说道。
孙福一听,顿时傻了眼儿,之前卖鱼时的喜悦,全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失了魂儿一般。不久,孙福便开始潸然泪下,捶胸顿足起来。随后便一声不吭地将马车上的两个木桶全都推到了地上。众人见状,皆为之震惊。妻子为孙福此举感到十分气恼:“老孙,你干什么呢,你疯了吗?”孙福没说什么,上去就给妻子一记耳光。众人为此感到十分疑惑,忙上前劝阻。
葛玉淑捂着脸委屈地说道:“无缘无故,你为何打我?”
孙福气呼呼地瞪了葛玉淑一眼说:“回家!”随后就驾着马车要走。
此时,二虎忙走到葛玉淑跟前小声解释道:“大嫂,赶快回去吧,老爷子咽气了,就连昊儿也跟着疯了。”葛玉淑一听差点就晕了过去,二虎赶紧把她扶上了马车。
在马车上,孙福问二虎昊儿为什么疯了,二虎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我和孙贵哥正坐在床前守着大伯,大伯就问你和嫂子什么回来,他特别想见你们。于是我就跟大伯说,你们俩等卖完鱼就回来了。大伯听后,长叹一口气后就直接咽气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昊儿却突然从旁边拿起板凳向院子里走去,一边走嘴里还一边说着‘我等他们还来’。关键是昊儿的嘴里发出的声音是大伯的,我来找你们的时候,那昊儿还坐在院子里的呢。”
双马并驾齐驱,不到半个时辰,三人就赶到了村子。刚到家门口,孙福就看到家门口围了好多人。孙福和妻子快步走了进去,刚踏进院子,一眼就看见昊儿正端坐在院子里,面朝着大门,而弟弟孙贵正跪在昊儿面前低着头。孙福夫妻二人赶紧把门关上,并快步走到跟前问怎么回事,孙贵瞥了一眼他二人然后低声催促道:“快跪下!”孙福夫妻二人听后也赶紧跪下磕头。随后,只见昊儿仰天长笑一声,一只猫突然从天而降落到昊儿的腿上,嘴里还叼了一块黄布条,孙福定睛一看,此猫正是那夜里偷吃他鱼的黑猫,只见这只黑猫丢下嘴里的黄布就迅速爬上了院墙跑了,而与此同时,那坐在板凳上的昊儿也突然晕了过去。
孙福让妻子赶紧将昊儿抱起来,而他则拿起黄布条仔细地查看起来,这时,他发现布条上写着几个字:午夜时分,县城北老槐树下。孙贵看到哥哥一脸茫然的表情,便凑过来问道:“哥,这是谁家的猫啊?”孙福紧皱眉头刚要说些什么,葛玉淑突然笑着大叫起来:“醒了醒了,昊儿醒了。”孙福兄弟二人赶紧转身走到跟前,只见昊儿揉了揉眼睛便开口说道:“爹娘,你们回来啦,昊儿好想你们啊。”葛玉淑听后便一把将昊儿搂入怀中大哭起来,孙贵站在一旁高兴地说道:“太好了,昊儿恢正常了。”
然而,此时孙福却心中充满了疑虑。他不禁想起半个多月前的一件事情。
半个多月前的一天夜里,孙福夫妻二人正拖着渔网往岸边的小木屋里走,结果刚到木屋门口就看到一只黑猫正在偷吃木桶里的鱼,葛玉淑当即大吼一声:“小野猫,竟敢偷吃我的鱼,活腻了。”接着就抄起门旁的木棍冲进了屋里朝黑猫打去,只见那黑猫大叫一声,纵身一跃就跑了出去。葛玉淑也不依不饶地追了出去,嘴里还吆喝道:“哼,下次再敢偷吃,我非剁了你不可。”然而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走出一个人来,身着长袍,头戴礼帽,鼻子上架着一副墨镜,手里还拄着一个拐杖,此人一边向木屋方向走来一边似笑非笑地说道:“那猫只不过偷吃了几条鱼而已,夫人何须发这么大的火气,说不定它哪天还能帮上你的忙呢。”那葛玉淑被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可以说是一个怪人给吓得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她大叫一声:“你……你是谁啊?大晚上还戴墨镜,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呢?”
孙福赶紧拉住妻子让她不要莽撞,紧接着又拱手向那戴墨镜的男人说道:“贱内不懂礼数,还请先生见谅,敢问先生贵姓,深夜到此,有何贵干?”那戴墨镜的男人笑了笑说道:“我就是个瞎子,随便逛逛,逛到哪儿算哪儿。只是无意间听到夫人在驱赶猫,所以就闻声过来了。”孙福点头拱手说道:“原来如此,让先生见笑了。”那瞎子笑了笑说道:“哪里哪里,鄙人只是平日里爱管闲事罢了,所以,就想过来替这黑猫说个请求。”孙福一听直接愣住了,和妻子互相看了看,又继续问道:“替猫说个请求?不知先生说的是何请求?”
只见那瞎子笑了笑说道:“你看这岸边有十几家渔民,这猫不偷别人家的鱼,却偏偏偷你们家的,这就说明你们和这猫有缘呐。”葛玉淑在一旁没好气地说道:“嘿哟,偷鱼就偷鱼吗,什么有缘无缘的。”孙福瞪了妻子一眼又赶紧向瞎子问道:“敢问先生说的究竟是何请求?在下定当尽力而为。”
那瞎子听后哈哈大笑一声说道:“我只不过就是想替那只猫要你几条鱼罢了。”
孙福一听,心里顿时释然,忙拱手笑着回道:“原来如此,好说,好说。”
然而站在一旁的妻子听后却不愿意了,抬高了嗓门说道:“什么,偷吃了鱼还想再要几条,凭什么!”
孙福又赶紧拉住妻子的胳膊劝说道:“不就是几条鱼吗,咱也不差这些。”
那瞎子也笑着解释道:“不要多,三条即可。”
孙福听后忙说道:“好好好,先生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你拿。”刚要拉着妻子转身回屋,那瞎子却突然叫住孙福:“老兄莫急,且听我把话说完。”
“又怎么了,说好了,就三条,多了可不给。”那葛玉淑不难烦地说道。
“不不不,绝不要多,就三条,不过,鄙人说的是,每晚三条。”那瞎子摆摆手笑着说道。
“什么,每晚三条?”葛玉淑大吃一惊道。
“正是。”那瞎子点头说道,“我想二位每天打鱼,应该不差这三条鱼吧。”
“不行,你这是讹诈,起先说三条,现在又说每晚三条,你这是见我们夫妻俩好欺负是不是?”葛玉淑气哄哄地说道。
那瞎子听后笑呵呵地说道:“夫人言重了,凡事皆有因果,鄙人刚才也说了,这猫与二人有缘,将来这猫说不定还会帮上二位呢。”
葛玉嚷嚷道:“狗屁,老娘可没工夫在这儿听你乱叨叨,赶紧给我滚。”说着她抄起旁边的木棍就要打那瞎子。孙福见状大吃一惊,赶紧夺过妻子手中的木棍将其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哎呀,我说你能不能别冲动,咱想办法能把他糊弄走就先糊弄走还不成吗。”妻子听后便小声催促道:“那你倒是快点啊。”孙福点头说:“好,那你别说话,一切由我安排。”
孙福夫妻二人商量好后又转身走到瞎子跟前说道:“我们就依先生的话,每晚给猫三条鱼,绝对一条不少。”那瞎子听后扬起嘴角笑了笑说道:“好,你们晚上只需在睡觉前将鱼放在门外即可,那猫自会来吃。”
“好好好,在下一定照办。”孙福拱手说道。
那瞎子听后笑着说道:“那鄙人就替那猫谢谢二位的好意了。”
“先生哪里话,就像先生之前说的,我们夫妻二人与那猫有缘,全当是我们请它的。”孙福笑着说道。
“嗯,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搅二位啦,告辞。”
“先生慢走。”
待那瞎子走后,葛玉淑拽着孙福的胳膊说道:“你不会真打算照那瞎子说的做吧。”
“哪能呢,我糊弄他呢,你想啊,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的,还戴着墨镜,还说什么替猫讨个请求,肯定是脑子有问题,于是我就将计就计打发他走得了。”孙福得意洋洋地说道。
“嘿,还真没看出来,平时见你憨得要命,没想到心眼儿也不少啊。”葛玉淑笑着说道。
“还是夫人教得好。”孙福笑着说道。
到了第二天夜里,孙福夫妻二人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划门板,发出一阵一阵哧啦哧啦的声音。刚开始,孙福夫妻二人并没有在意。可到后来,那哧啦哧啦的声音越来越频繁,令人特别心烦。葛玉淑就催着让孙福赶紧出去看看。
孙福点着煤油灯,拎着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顿时就傻了眼儿——竟然是那只偷鱼吃的黑猫,正蹲在门旁抬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怎么啦?”葛玉淑问道。
“是那只偷鱼的猫。”孙福问道。
葛玉淑一听,连想都没想,直接说了一句:“不用管它,赶紧睡觉吧。”
孙福关上门后,刚要躺下,那黑猫就又开始挠起门板来。孙福听后叹了口气说:“要不扔给它两条鱼得了。”可妻子却说:“不,给它惯了,它以后还会来,饿它一回就好了。”孙福听罢,便熄灭煤油灯躺下了。然而,孙福刚躺下没多久,门外就传来了那黑猫的叫声,那叫声实在是可怜,孙福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他打算和妻子商量商量,给它两条鱼打发它走。结果,他刚要开口,却听见了妻子的鼾声。这下好了,连商量都不用商量了。孙福悄悄地下了床,摸黑从墙上拿下几片鱼干,慢慢掀起窗户扔了出去,然后小声说道:“小家伙,先将就将就吧,明天再请你吃新鲜的。”
到了第三天夜里,那黑猫又准时划起了门板。孙福顿时起了恻隐之心,便跟妻子说道:“看来那瞎子说的对,咱确实跟这个猫有缘啊,要不就给它三条鱼吧。”然而妻子却硬是不肯:“不给,再饿它一天,我还就不信了。”熄了灯躺下以后,妻子又响起了鼾声,孙福确定妻子熟睡以后,便悄悄地打开了窗户,然后走到木桶旁,伸手抓出了一条鱼,从窗户里扔了出去,然而正当孙福抓出第三条鱼时,妻子却突然醒了:“你是谁?”孙福赶紧将鱼塞进裤裆里蹲下说道:“玉淑,是我呀。”
“老孙,你不睡觉,蹲在那儿干什么?”妻子问道。
“肚子疼,想上个厕所。”孙福装作疼痛难忍地说道。
“那你怎么不点灯啊?”妻子问道。
“我不是怕打搅你睡觉吗。”孙福笑着说道。
“行吧,那你快些去吧。”妻子说道。
“哎,好。”
孙福应了一声后就赶紧弓背装作肚子疼跑到了外面,随后就把鱼从裤裆里掏了出来,丢给了那黑猫。
到了第四天晚上,那黑猫又在门外划起了门板。这时,孙福对妻子无奈地说道:“我看,咱还是给它三条鱼吧,我都快被这猫给折腾死了,我这两晚上一直都没睡好觉,你看 你倒是睡得挺死,你都打呼噜了,我都还没睡呢。我总不能为了这三条鱼,我豁出去晚上不睡觉了吧,我这养不足精神,我白天还干不干活了。”
妻子听孙福说完,心挺不是滋味,于是无奈地说道:“给吧给吧,但是得尽量挑小的。”孙福一听顿时暗自窃喜起来,但仍旧装作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随便拿了三条鱼打开门向门外那只翘首以盼的黑猫丢了过去,孙福冲它笑了笑,那猫也向孙福轻柔地叫了一声。
孙福想到此处,又想起昨天夜里那黑猫咬死的那十几条鱼,他总觉得这些绝非巧合,他又想起那瞎子说的什么那黑猫和他有缘,还说那黑猫指不定哪天能能帮他们的忙。越想越感到惊奇,于是,他决定午夜时分去老槐树下一探究竟。
到了晚上,孙福和弟弟孙贵一起驾着马车来到县城。就在他们驾车一直往县城北门的路上,他们再次看到了那只黑猫。只见那黑猫在他们马车前停下叫了一声后便一路向北跑去。孙福二话没说便快马加鞭跟了上去。没过多久,他们兄弟二人就看到了一棵老槐树。而那只黑猫也在老槐树下停了下来。
“哥,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呀。”孙贵跳下马车环顾四周说道。
“我也是头一回见。”孙福定睛仔细看了看四周说道。
“哥,你看这宅院,外表看起来很新,但怎么感觉死气沉沉的。”孙贵指着老槐树西边的一所大宅院说着,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孙福顺着弟弟手指的方向仔细看去,心想,这宅院看上去确实有些古怪,越看越觉得有些虚幻,感觉像是海市蜃楼一般。
正当孙福兄弟二人朝老槐树下的猫走过去时,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孙福兄,别来无恙啊。”这时,孙福兄弟二人发现,从这所古宅的黑暗处向他们走过来一个人,孙福定睛仔细一看,竟发现是那个瞎子。
“先生为何会在这里?”孙福疑惑地看向瞎子说道。
“我?我就住在这里呀。”瞎子笑着说道。
孙福一听似乎明白了什么,忙继续问道:“那这么说,那条黄布是先生写的?”
“正是。”瞎子点头说道。
孙福一听,恍然大悟,忙拉着弟弟跪下磕头说道:“多谢先生指点,之前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先生多多包涵。”
“二位请起,”瞎子又继续说道,“今日让孙福兄来,是想告诉你,令尊去世之事,还并未了结。”
孙福兄弟二人面面相觑后又忙问瞎子究竟怎么回事。瞎子蹲下身子摸了摸黑猫的头说:“唉,说来话长啊,孙福兄可还记得昨晚这猫去了你海边的住处咬鱼之事?”孙福拱手说道:“在下记得。”那瞎子点头说道:“嗯,这猫当时就怕你们夫妻二人因卖鱼而耽误见令尊最后一面,所以才打算咬死你们的鱼,然而没想到,这猫没能得逞,最终你们还是耽误了。所以,它现在只能再帮你一次了,也是最后一次。”孙福听后慌忙拉着弟弟跪下叩头感谢。
“莫急,且听鄙人把话说完。”瞎子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说道。
“先生请讲。”孙福再次叩首说道。
“现在,令尊大人的魂魄还在这猫的体内,等到令尊头七那天过后,也就是令尊大人魂归地府以后,孙福兄必须在接下来的每一天晚上也要去一次地府探望探望令尊大人,不然,令尊会因太过想念你们而再此将魂魄附到令公子身上。”那瞎子站在那儿一本正经地说道。
孙福兄弟二人一听,瞬间被吓得脸色苍白。
“先生莫不是在说笑吧,这人好端端的,怎么能去地府呢。”孙贵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
“光凭常人的能力,当然去不了,所以你们今晚要带这只猫回去,”那瞎子又蹲下摸了摸猫的头说,“哎呀,你呀,谁让你偷人家鱼吃呢,这份情也该还了。”
那瞎子说完之后,只见那猫大叫一声,纵身一跃就跳到了马车上。孙福兄弟二人先是一愣,又看向瞎子,孙福又继续问道:“先生的意思是,这猫能带在下去地府?”那瞎子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回去就知道了。”便转身向那宅子的方向走去,孙福兄弟二人忙磕头相送,等他二人再次抬起头来时,那瞎子早已不见踪影,就只剩下那座看起来十分空灵的宅院。
孙福兄弟二人回到家中以后,一家人对那黑猫也是十分的疼爱,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去河边钓鱼给它吃,只是让孙福感到吃惊的是,那黑猫的食量是一天比一天大,从原本的三条鱼,变成原来的四条,五条,六条,甚至七条。
终于,就在孙老汉过了头七的第一天夜里,孙福一家人忽然听到,那黑猫正在院子里不停地大叫着。众人跑进院子里一看,只见那猫叫了几声后,就抬头看向了天空,准确地说是看向了月亮。没多久,就看见那猫的眼睛里射出两道银光投到了院墙上。正当众人被吓得目瞪口呆时,那猫突然发出一个粗犷男人的声音:“孙大哥,你该上路啦。”紧接着,只见那院墙上瞬间冒气一阵烟雾,随后就出现两扇镶有兽面的古铜色的石门。孙福先是心头一颤随后便战战兢兢地走到猫的跟前问道:“猫兄,这门是通往何处啊?”就听见那猫操着粗犷的声音说道:“进去吧,孙老爹在等着你呢。记住,当你听到第四声鸡叫时,一定要装睡,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睁眼看,不然,你可就回不来了。”孙福听后,拱手谢过之后就往那石门走去,此时,孙贵和葛玉淑在身后还依依不舍地叮嘱他早去早回。
孙福用颤抖的双手推开石门以后,只觉一阵阴风袭来,寒冷刺骨。他慢慢地走了进去,刚开始,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就感觉前方的风越来越大,也不知又往前走了几步,他忽然觉得有一股很强的力再将他往里吸,紧接着,他双脚腾空而起,前方突然出现一道刺眼的亮光,孙福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眼睛。然而就在他再次放下手时,却发现自己竟毫无知觉地来到了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光线比较暗,但好在能大概看清屋子里的陈列。孙福仔细看了一下四周,却惊奇地发现这间屋子四壁没有任何门窗,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这时,正当孙福感到奇怪时,突然在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福。”
孙福转过头去一看,竟吃惊地发现是自己的老爹。他激动地走到老爹跟前跪下,两眼瞬间冒出了泪花,大哭着说道:“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只见老爹忙笑着扶起孙福说道:“起来,快起来吧,人生难免会有生离死别,爹不怪你啊。”
孙老爹带着孙福来到桌子面前坐下后,二人开始长谈起来。孙家父子二人聊了什么暂且不说。且说这孙福和老爹聊了一会儿,就听到了一阵鸡叫声,这时,他就想起了那只黑猫对他说的话,于是,他就开始注意起鸡叫声。当他听到第四次鸡叫声时,他有些慌了,因为他此时正和老爹聊的正欢,他不忍心就这样扫了老爹的兴致。可后来他又一想,如果他不回去,恐怕真要永久留在地府了。孙福没有过多犹豫,于是赶紧趴在桌子上假装睡了起来。此时,他听到老爹正在喊他,没过多久又听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甚至还有其他人的声音,总之这些声音十分的难听,他开始感到害怕,但越害怕,他越是必须要让自己欺骗自己这一切全都是梦,因此,在不知不觉中,他便昏昏睡去。等到他再次醒来时,发现天已经亮了,而自己也早已躺在了床上,他仿佛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他忙问妻子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他妻子则告诉他说,昨天夜里只看到孙福走到那道石门前昏倒了,怎么叫也叫不醒。这时,孙福才明白,原来在他走进石门的那一瞬间魂魄去了地府,肉体还停留在阳间。
原本以为,孙福会一直这样游走于阴阳之间。可没想到,就在某天中午,孙福拎着从河里钓上来的鱼走到黑猫的窝前时,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他看见,那黑猫侧躺在窝里,肚子撑得圆滚滚的像个球,嘴里还塞满了鱼。孙福用手戳了戳猫的身体,发现这猫毫无反应,最后,他断定,这猫确实已经死了。
猫死了以后,孙福当天夜里又和弟弟带着猫的尸体驱车来到了老槐树下。而此时,那瞎子也早已站在老槐树下等候。
“孙家兄弟,鄙人已等候多时。”那瞎子扬起起嘴角笑着说道。
“先生知道我们要来?”孙福下了马车说道。
“二位可是为了那黑猫而来?”那瞎子问道。
“正是。”孙福忙拱手回道。
“先生,这猫……已经死啦。”孙贵双手抱着猫跪在地上说道。
“小人照顾不周,还请先生责罚。”孙福忙跪下说道。
“唉,二位请起,这并不怪你们,这是它的宿命啊。其实,它本就是一只无处安身的野猫,从未吃过一顿饱饭,一日被我撞见,向我乞讨,我便让他去找你,再后来就是让孙福兄施舍给它三条鱼。我之前就跟它说过,将来它可能会为你们孙家赔上性命,但它却说只要能吃上几回饱饭,死也无妨。”瞎子解释道。
“那它好端端的,怎么会撑死了呢?”孙贵疑惑地问道。
“不,他不是被撑死的,它只不过不想做饿死鬼罢了。”那瞎子说着从孙贵的手中接过猫的尸体。
“那它究竟因何而死?”孙福吃惊地问道。
“猫有九命,每替你打开一次地狱之门,就相当于死一次,昨天是第九天,它的大限之日。”那瞎子抚摸着猫的尸体说道。
孙福一听,瞬间被惊得目瞪口呆,当即跪下捶胸说道:“没想到,到头来,竟是我害了猫兄啊。”
“这不怪你,这是它自己选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世间万物皆是如此,总要为贪欲付出代价。”瞎子说完抱着猫向古宅走去。
这则故事,也是我舅姥爷当初从旁人那儿听来的,其真实性,也无从考证。但在今日,我却从朋友那儿听得一个类似故事。说在今日照岚山一个村子里,发生过一件灵异之事,说一天夜里,一个老汉临死前想见远在外省的儿子和儿媳,于是,坐在床前的侄子便打电话给了他儿子,但他儿子却在电话中说因路途遥远就不回去了。侄子将话转给老汉,老汉听后便长叹一口气后就一命归西了,然而就在下一秒,坐在旁边玩耍的小孙子却突然站了起来,并拿起板凳就往院子里走,边走还边说道:“让他们回来,我等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小孙子所发出的声音竟是爷爷的。侄子忙打电话让老汉的儿子回来。就这样,小孙子在院子里一直坐到了第二天,第二天早上,儿子儿媳回到家后,便直接跪到了小孙子面前,并祈求老爷子放过孙子,随后,只见小孙子仰天长笑一声后,便直接晕了过去。当然这则故事,也只是道听途说来的,同样无从考证。其实,最让我感兴趣的,还是那猫眼发出的光,早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听村里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在夜里,踏猫眼所发之光,可达冥界。”也正因如此,我有好长一段时间在晚上观察猫的眼睛,满怀期待能看到猫眼发出一道光,并且能投到地上。
综上所述,笔者最后只是想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好好珍惜身边的亲人吧。为了生活水平的提高,钱确实必须得赚,但也不能忘记常回家看看。所谓“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家人盼的不是你手里的那些钱,而是盼着能吃顿团圆饭。
此故事下节:同系列故事《死人卦》
笔者是一名专写情诗的少年,偶尔写写故事,刚建了一个专题——《一人一首小情诗》,这个专题是专门收集【情诗】的,欢迎大家关注和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