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刚好临近毕业,大学四年至今回想起来,都恍如做了一场梦,许许多多的体验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就被一把推醒了。
毕业前的五一,刚好自己有去公司实习,赚了点小钱,就约了一个好兄弟去看看徐霞客妙笔生花的安徽黄山。
好兄弟在东北读书,而我在南方,学生时代都穷着,所以我们一个从北方,一个从南方硬是坐了几十个小时的绿皮车到约定的地点安徽黄山市。
我比较近一些提前一天到达,安排好了住宿,就自行到附近的老街逛逛,初次见到黑白分明的徽派建筑,加上有些阴雨朦胧,江南这个词在文学上的表现形式,我在这里才真切体会到。
次日,到火车站接了朋友,就直奔黄山上去了。因为兴奋不已,没有坐缆车上山,不管多么陡峭和路远,都没有感觉到疲惫。
奇松、怪石、云海、深不见底的悬崖深渊,时晴,时雨,为了看个稍纵即逝的云海,不顾脚下的酸楚,照旧一路狂奔,这个过程中是最为快乐的,因为心里只有眼前无比新鲜的一切景象,没有毕业的烦恼,也没有对未来前途的担忧。
对于我们这种至今都没怎么见过外面世界的人来说,这里就像天堂一样,让人手足舞蹈。
黄山下来,顺便去了杭州,也许是那时候的我们太容易满足了,至今回想起来,那时在民宿边上吃的叫花鸡,都觉得是那么的回味无穷。后来再到杭州出差时,和馆长提起杭州的叫花鸡,反被她笑了,说是不干净,非要带我去尝尝真正杭州菜。
五一假期结束,和朋友也就各自买了绿皮车票,他向北,我向南。
我和饼就是在绿皮车上认识的,她刚好和我同排车位。娃娃脸的她,一脸稚气,甚至还若隐若现有着婴儿肥的感觉,大大的眼睛,眼里却有忧伤。
平时很少说话的我,也许是旅途的兴奋感,在途中变得主动与人打招呼。我们也因此认识了。
饼是一个人独自出来旅行的,一路上就聊着各自旅途中的见闻和各自的喜好,竟毫无陌生感,像是早已认识朋友。
五月,夜间还是有点冷,饼没有带厚的衣服,硬座上眯眼睡觉时不自觉的就缩起来靠在我肩上,竟让我有心疼的感觉,幸好我多带了一件衣服,给她披上。
刚好都在同一个城市,一路聊着天,几十个小时的硬座车程也就没显得那么难以熬过去了。
本以为,我们只是这样成为了普通朋友,不想后来她毕业前实习的地方,就在我毕业后工作的地方边上。彼此,都感觉有些惊讶,时常联系起来。
也渐渐了解了她的身世,也因为她的身世让她总是和我保持着距离,因为她害怕。原来,饼因为计划生育的缘故,从小被父母遗弃了,幸被庵里的姑姑收养了,因此她从小就没有安全感,和缺少父爱。
庵里的姑姑总是希望她留在庵里,不要到尘世中去,而饼一面从小在庵里耳濡目染,一面却又想要到外面的世界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路飞追求的那种无比自由的海贼生活是她向往的,路飞成了她超迷的偶像。正是这样相互矛盾的两面,使饼左右煎熬着。
终于明白,饼为何显看起来忧伤,可我却过于乐观的以为任何问题都可以得到很好的解决,为她心疼,想要照顾她。
饼后来也毕业开始工作了,我们终于在一起生活了三年,爱,仿佛像是长在了心里的一块肉,没想到这块肉有一天却要亲手把它割下来。
因为从小的经历,以及姑姑无比强硬的态度,令她对婚姻有着很深的恐惧和悲观,内心的挣扎带来的疲惫感比什么都来得可怕。直到有一天下班回到宿舍,变得空荡起来,心里的预感还是变成了现实,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像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挽留一样。
内心就像空荡了的宿舍一样,空空荡荡的,沉默,不,是死寂,心,仿佛像凝固了的空气一样停止了跳动。说到底,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每个人都是一个孤岛,孤独而寂寞的活着,若是这个孤岛一直不曾有人光顾,也许不会觉察到孤独的可怕。
可是一旦有人闯入了这座孤岛,彼此相濡以沫的生活后,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孤独才变得无坚不摧。心,悄无声息的痛着,无比凄凉。
本以为坚强,可以装作无动于衷,不想好基友约出去喝酒,喝着喝着竟然痛哭起来。
因为太过于了解她了,所以即使万般不舍和思念,也不能再去联系。做决定对于她来说,就像拿刀割一样痛苦,做离开的决定,她已是血淋淋的割舍,任何的挽留都只是伤疤的反复揭开。
沉默着,从此人生不相见,相见徒增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