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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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侦探协会出来的时候,天正落着蒙蒙细雨,有雨滴顺着招牌缝隙落到南侦探的脖颈里,她打了个哆嗦,立马拉高衣领,环顾了四周,和昨天没差,或者这么说,和以前都没差。

    他冒着雨来到对面的早餐店,要了生煎包和热气腾腾的豆浆。早餐店挤满了上学的学生,唧唧喳喳的说着八卦,还有人占着座位,慌慌张张地抄着他人的家庭作业。南侦探好不容易挤过人群,去到里屋,里屋也坐满了人,唯有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位看报的大爷,他思索再三,还是过去了。

    他坐下的时候,对面大爷“哼”了一声,南侦探尴尬极了,只好对着大爷说,“叔,我能坐着嘛?”

      这时候大爷抬起头看着南侦探,好像才看见了似的,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后友善地对他笑了笑,“没事没事,坐吧坐吧。”

      南侦探笑着回应他。却瞧见大爷的报纸扉页赫然的刊登着“刘侦探又破获一场案件  号为当代福尔摩斯”一行醒目的标题。

      南侦探冷笑着,不过是个拎不清事的侦探,要不是有他人的帮忙,刘侦探哪能成为福尔摩斯。

      出了早餐店以后,南侦探到报刊亭要了一份报纸,就搭乘公交车到好健康健身馆。南侦探又是南教练,是好健康健身馆唯一的最受欢迎的男教练,每次想到这里,南教练都一阵窃喜。

      还是像往常一样,香前台正坐在大厅打着扫卫生,五十多岁的香前台却有着个三十多岁苍老显露的脸庞,以及蘑菇身材。不能太苛刻了嘛!南教练砸吧了下嘴,走进私人更衣室,换了身衣服,看见香前台还在原地扫着那几张纸片子,不禁疑惑道,莫非要有案件发生,他脑海里闪过,家暴案、出轨门、家产纠纷案,最后他摇了摇头,嘲讽的笑了笑,一个单身老女人有什么案子,她们成天计较着菜市场的几毛钱。

    “香姐,好老板来了吗?”南教练问着。

      香前台这才看着他,摇了摇头,“好老板说今天会有一批很重要的客人来,让我们好生招待着。”

    “重要?”好老板从不提“重要”两字,不是说她一视同仁,而是她从不关心客人,也不关心她的工作伙伴,一个冷酷无情的女人。

    不一会儿,健身馆的玻璃门被推开,香前台霍的站起来,保持微笑。

    三个年轻人嬉笑着走了进来,两个女生一个男生。

    “您们好,请问预约了嘛?”香前台一面翻着工作本,一面问着。

    黄色连衣裙的女生拿出卡,说,“和你们老板约好了,三个人。”

    “请稍等,可以说一下名字嘛?”

    “紫薇。”

      香前台快速地写下卡号,并把卡交还给那女生,“请到二楼进行更衣室,这是我们的南教练,唯一的教练。”

    南教练对着他们客气的笑了笑,“我在二楼的训练室等你们。”

    他们笑着说,“教练,等会见。”

    紫薇拉着娇娇进了女更衣室,娇娇见四下无人,便肆无忌惮地说,“刚才哪个男教练真是猥琐,一想到他,就感觉很恶心。”

    “我们今天还得住一天,别让别人听见。”

    “我要和小哥住,你答应我的。”

    “让你们住一间。”

    女生手拉手来到训练室,却看见早已换好衣服的小哥正在举着哑铃,“我试试。”小哥放下哑铃,走到他们面前,娇娇顺势拉着小哥的手,去到另一边的试试别的体育器材。

    “怎么样?有没有像要试一试的。”南教练凑到紫薇面前。

    “没兴趣,我回屋了。”她甩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向香前台要了客房的钥匙。

    “莫名奇怪。”南教练略带奇怪地抓了住头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香前台悄悄地走了上来,“发生了什么?刚来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嘛?”

    “我也不知道。他俩是挺开心的。”南教练指了指对面的两个人,嬉笑着。

    小哥坐在瑜伽垫上,他的背心是当下最火的运动型背心,又窄又细的黑色带子,像女式背心,漏出的后肩膀有块朱红色的胎记,像朵花,好像在哪见过,南教练记不清楚了。

      娇娇正去摸栏杆,让香前台一把制止了,“我家的栏杆是新上漆的,还没用完全干。所有的健身房,唯有我们家的漆是黑色的,它最环保。像我们平时走路都离它远远的,生怕蹭到衣服上,洗不干净的。”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楼下的绿植吸饱了营养,绿的耀眼,后院是专门停车的,除了好老板的大众停在楼下,就只有一辆黑色的一汽停在绿丛边。

      好老板走进训练室,又对他们说了一遍,好好招待客人。

      香前台提出有话要对好老板说,两人就进到办公室,过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争吵声,香前台掩面跑进卫生间。

      又是很平常的一天。

    晚上十点的时候,南教练躺在屋子里,寻思着香前台和好老板的关系,二十多年的情谊,说裂就裂。

    十点,好老板从抽屉里取出一张被撕了两边的照片,一个女生,笑的很明媚。好老板摸了摸她的脸,眼泪不自觉的落下来,她嘴角一扬,又哭又笑,癫狂极了。

      十点,小哥焦急地来回在屋里走动着,娇娇撅起嘴,不耐烦地看着小哥,“别走了,行不行,眼睛都花了。”

    “她还没回来,去哪了呢?”

    “谁知道,像她那样的人死了也是活该。”娇娇冷笑道。

    十点,香前台锁了大门,闭了灯,走到后院,后院停了一辆车,车灯豁然亮着,她拿着手电,走了过去,透过车窗,看见有人躺在后车位,香前台开了门,被锁住了,她只好使劲地敲着车窗,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反应,不会死了吧!香前台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手电筒滚到车门下,她紧忙爬起来,跑回屋子里,敲着南教练的门。

    “南教练……南教练……车里有……有人……”嗓音因害怕而变得异常的尖利。

    “哪里有人?”南教练似乎闻到了罪犯的气息,异常激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好老板闻声也开起门,问到。

    随后娇娇和小哥的门也打开,所有人一脸茫然地看着香前台。

    “有人在车里,不知道是昏迷还是在睡觉。”香前台不敢用“死”字,选了个最为妥当的昏迷。

      “是哪辆车,车上是谁?”好老板问。

      “后院,黑色轿车。”

      “那是我们的车。”小哥跟娇娇对视了一眼,“紫薇还没有回来,车上的人会不会是她?”

        “去看看吧!”南教练提议道。

        南教练一行人来到黑车的跟前,“门被反锁了,要是有没有?”

        “就只有一把钥匙,平时都在紫薇身上的。”小哥把脸贴在车窗上,想看的清楚一些。

        “没办法了,救人要紧。”南教练用手肘以及半个身体去撞击车窗,“咚,咚,咚,咚。”南教练咬着牙,使出浑身的劲。

      “用石头吧!”娇娇从地上捡一块大石头,递给南教练。

      “非常配合。”这是南教练写下对娇娇的第一印象,她应该不是凶手。南教练抱胸看着对面的女孩,“你和紫薇是好闺蜜?”

      “嗯,但她死了也是她自己活该。”

      “怎么说?”南教练饶有兴趣地问到。

      娇娇撇了撇嘴,“以前我们俩有个好朋友叫晴儿,就是被她害死的。”

      “你能具体说一下嘛?”

      “三年前的旧事了,让我想想,那天上午晴儿来找紫薇,然后两人都闹到不开心,没想到下午晴儿就跳楼了,这件事闹得很大,都上过报纸。”

      “你知道他俩为什么吵架嘛?”

      “这我不知道。”

      “那你们最后一次见是什么时候?”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看见她在后院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觉得应该是自杀!”

      “喔?为什么?”

      “车里是密室啊!”南侦探突然想到很关键的一点,密室啊?后院应该有监控,“哈哈,我这么没想到。”他大步流星,叫了香前台,想调取后院的监控。

      监控显示九点十分,有一个女人坐上了车,便再也没有出来。

      “这紫薇,怎么这么想不开。”香前台抹了抹眼泪,便离开电脑,坐在沙发上。

      “香前台,为何监控是从九点开始的。”摄像头开关一直都是香前台的工作范围,若是有猫腻,也肯定是香前台搞鬼。

      “后院的监控是从晚上九点到第二天早上七点,这些都是好老板吩咐的。”

      好老板沉思到,“确实是这样的,谁能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那死者死亡的时间为九点到十点之间。”南侦探摸了摸下巴,认真思考着,“现在大家都来说说不在场证明。”

      “八点我和小哥去餐厅吃饭,然后就回屋了,一直在一起。”娇娇举起手先说。

      “八点吃饭,八点半结束以后,一直到十点我都在前台,一直没有离开。”香前台说。

      “我也是八点半吃完饭,就回房间查账,每天都查。”好老板说。

        “除了娇娇和小哥外,好老板和香前台都有动机。”

      好老板冷冷的说了一句,“她不是自杀吗?监控我们都看见了。”

      “是啊!”大家附和着。

      南侦探狡猾地笑了笑,“非也非也,想必好老板肯定见过死者。”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一只黄金圆形耳环。

    好老板下意识摸耳朵,却发现空荡荡的。

    “这是我和小哥刚刚在清理现场时找到的。没错,死者是窒息死亡,但唯一可以确定不是正常的自杀。我们在现场找到一只耳环,另一只现在就在好老板的耳朵上。”

      所有人都看向好老板。

      “说来,好老板今天确实戴了一对这样的耳环。”香前台仔细地观察耳环。

      “那个贱人,死有余辜,不止她,还有他也是。”好老板突然发疯了一样,她恶狠狠地指着小哥,“这都是报应,你等着,神明在天上看着。”

      “你这人有病吧!又不关小哥的事,要怪也是怪你自己女儿贱,倒贴一样凑上去,也不知道当时有多开心呢!”

      “你说什么?”好老板拽住香前台的头发,“你再说一遍。”

      香前台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哪里是好老板的对手,她被拽的生疼,嘴里仍是倔强地吐出一些肮脏的句子。

      过了很久,两个疯女人才被分开,俩人坐在最外面,小哥和娇娇夹在中间,怕他俩又打起来。

    “说吧!”南侦探吸了一口烟,脸上满身疲倦感。

    “我女儿叫晴儿,是她的朋友,出事的前一个晚上,紫薇打电话来,让她去学校门口,有东西要给我女儿。十点多的时候,我担心我女儿,给他打电话,没人接。我就给紫薇打电话,问她我女儿和不和她在一起,她说在啊,还说还得等一会儿就能回家,让我不要担心。大概在十一点半时候,她回来了,却什么话也没说,第二天像以前一样,早早地去了学校,下午的时候老师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人没了。我女儿根本不会自杀的,都是那个贱人,真是贱人……”

    “我来说吧!”小哥突然插话,“我家楼下总也有人聚众闹事,大部分是混混,那天晚上八点多,来了两个女孩,是晴儿和紫薇,我当时不知道是晴儿,直到刚刚好老板说,我才想起。还有四五个混混,他们扑倒晴儿,踢她踹她,还要求她脱衣服,给她录像。真是一群王八蛋。”

    “那你就这么冷眼旁观?”南侦探冷眼,语气冷冷的。

      小哥抱头懊恼,“我当时也害怕,我还是个学生,而且我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

      娇娇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没事,你说出来就已经很勇敢了。”娇娇盯着南侦探的眼睛,“紫薇看上小哥,并要挟他,要是不跟她在一起,她就把这件事告诉老师告诉别的同学,让小哥失去这次出国的机会,她疯了,她想把小哥的前途毁了,她还想像对待晴儿那样来伤害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这么说,你俩也想杀了她。”南侦探在本子里潦草地写下关键信息,“大家各自回房吧!稍后我会去找各位,逐一询问。”

      所有人都回到屋子里。

      南侦探仔细查看死者,身上并没明显伤痕,也就在手臂上发现有一个小针孔,双手粘了黑色,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抱胸站在一旁,窒息?手臂上有针孔?黑色是什么东西?监控显示只有上车,那么凶手怎么下手?情杀?仇杀?好老板的耳环为何出现在现场?

      南侦探敲开好老板的门,她正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被撕毁的照片。

      “这是你女儿?很可爱。”

      “她是我最美的记忆。”

      “你今天见过死者吗?”

      “三点多的时候见过,她在后院坐着。”

      “你去找她了?”

      好老板没有说话。

      “然后你们发生了争执,耳环应该那时候掉的吧!”

      好老板还是不说话。南侦探也没有问下去的必要。

      娇娇和小哥的房间虽然没有那么压抑,但情况也没好到哪里。

      “娇娇,你看到好老板和死者在一起吗?下午三点多的时候。”

      娇娇想了想,“没有看见好老板,就只有她一个人。”

      “好,那小哥你今天和死者接触过吗?”南侦探掉头问小哥。

      他耷拉着脑袋,没有精神,“有,下午她没去吃饭,我就想问她在搞什么。见面很不愉快,我就摔门走了。”

      “说了什么?”

      “就是娇娇刚才在楼下和大家说的那些话。但是有一点很奇怪,她黄色连衣裙上的应该别有四朵玫瑰花,可是那时候只有三朵,我还问她了,她却蛮横地推开我。”

      “应该是在哪里掉了,毕竟别针这种东西一点也不牢固。”

      “那我再去问问别人,你们好好休息。”临走前,南侦探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都是大学生吧!学什么专业?”

      “我们三个都是医学院的学生。”娇娇与小哥互相对望,不知道南侦探为什么问这个。

      香前台可以说和这个案件没有多大关系,可奇怪的是,她下午几次和好老板的争吵,让人不得不疑惑。

      推开门,香前台坐在床边,看着报纸。

    “还有心思看报纸啊!”香前台调笑着,径自走到窗前,坐在椅子。“下午你和好老板吵架,是为什么。”

      香前台别过脸,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如同被打上了阴影,“不过是生意上的分歧。”

      “你们俩认识多少年了?”

      “二十五年多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好老板之前呢?”

      “我以前是护士,护士不好做,就改行了。好老板以前在美容院上班,嫁给了她先生,也就是健身房前老板,老板出轨了,净身出户,好老板也就这样拥有了一家店。”

      南侦探看见桌子上有一张照片,很明显上面的人是香前台,很年轻时候的香前台,手里抱着一个孩子,孩子后肩膀处有一块朱红色的胎记,他突然想起小哥也有,莫非,他们是母子?“美容院需要用注射器吗?”

      香前台愣了一下,“肯定要的,要麻醉,这不就需要。”

    “香前台,你有孩子吗?或者是家人?”

    “以前有的,我的孩子在他出生一个月就被他奶奶抱走了,至今没找到。”

    “小哥,是你的儿子吧!”

    “怎么可能,我才第一天见他。”

    “我已经有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了。”

    “不可能,他今天晚上没有出门。而且他一直和娇娇在一起。”香前台大吼着,不能相信这是事实。她站起来的时候,南侦探明显看见她衣服上蹭到了一点点黑漆。

      “团体作案,没什么不可能。”

      “啊……蛇,有蛇啊!”突然一阵尖叫传来,所有人都跑出来,却见娇娇瘫坐在地上,不远处有一条绿色的“蛇”绕在一栏杆上,肚皮粘着黑色的漆。

      一个想法在南侦探的脑海里浮现出来。“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别管凶手了,先把蛇弄出去。”娇娇吓的脸都惨白惨白的。

      “好。”南侦探一只手捡起那条“蛇”,很明显,那是个玩具。虚惊一场。

      娇娇被香前台搀扶了起来,她拍着自己的胸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南侦探环顾所有人都表情。最后他指着香前台,胸有成竹地说道,“最后的凶手就是你。”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香前台,“胡说八道,我跟她无冤无仇,杀她干嘛?”

    “的确,你与她并不认识,可她要害你的儿子,那你这个做母亲还能袖手旁观吗?”

      “我二十三年没见过我儿子,又怎么为儿报仇?”香前台冷笑着。

      南侦探让小哥脱衣服,“你儿子身上有胎记,不假吧!碰巧小哥也有,而且形状大小都一样,这是巧合吗?”

      小哥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的母亲。

      “没错,小哥是我儿子,人也是我杀的,我认。”香前台无奈地对着小哥笑了笑。对不起了,儿子。

      第二天早上,一大批记者涌入健身房,他们都在采访新一代的神探。南侦探得意地站在人群中央,他喜欢被拥挤,被排斥的感觉。

    “现在让我来说一说案件吧!起初我们也怀疑被害时间是在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监控显示死者一个人上车,那么现在有个问题,上车的人一定是死者吗?或者是密室吗?当然不是死者,而是有人在混淆我们的视觉。早在九点之前,就有人将死者搬运到车里,给他注射空气,最后窒息死亡。而耳环是她故意留下来的,为的就是嫁祸,凶手曾与他人进行争吵动手,也就在那时候,她窃取了她的耳环,完成自己的复仇计划。”

      在路上,娇娇对着小哥说,“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奇怪?”

    “为什么当一命案发生,他就成为了侦探,而我们其他四个人就是嫌疑人。”

    “因为他是侦探协会的。”

    “侦探不会杀人嘛?”

    “没理由。”

      天色落幕,余晖拉长影子,也拉扯着南侦探的影子,半昏半明的样子,真是猜不透。他转身要出门去侦探协会,听听他们赞美,感受一下他们的崇拜,刚一走到门口,似乎踩着什么东西,他一低头,原来是个玫瑰花的别针,他捡起来,随手扔到垃圾桶。

      真是个美好的一晚。南侦探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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