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公主变性了

【已完结,放心入】【后知后觉恨嫁女将军X男扮女装醋坛子男主】

1.

此刻,我正生无可恋站在护城河边,看着脚底波涛慢涌的河水,真想一头扎进去,远离那个心理扭曲的闻州公主。

若不是她从中作梗,我早已是四皇子的王妃。

她倒好,想要与我做魔镜之好。

一想到这个,我就狠一跺脚,呸,我又不喜欢女人!

天色渐暗,最终,我扶额叹息一声,算了,还是活着好。

2.

入夜,忧愁难消,我在天承酒馆要了一个包厢对月饮酒。

岂不料我的瘟神闻州公主来了。

她推开门,红唇夺目,一双凤眼微缩,脸色尤其不好看。

我当然也不给她好脸色看,“公主殿下,深夜至此,您不陪您的驸马大人吗?”

她毫不客气地坐于我的对面,“青竹......”

我重重放下杯盏,径直打断了她的话,“别叫我青竹,请叫我少将军。咱俩没那么熟。”

她定定地看着我,“你不能嫁给四皇子,你若是嫁给了他,就等于站在四皇子这边,实为朝中大忌。”

“所以我得谢谢你了。”我抬眸看着她,一脸的不屑。“你不好好做你的公主,倒是对朝堂之事关心不已。”

我与四皇子的缘分还来自于我落水那日,四皇子奋而救了溺水我,从那以后我就与四皇子交往甚多,况且这门婚事还是他主动求取的。并且父亲也同意,四皇子也已向陛下请旨,圣旨之下,无人敢违抗。

结果呢?本来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一桩婚事,就这么让可恶的公主殿下给搅合了!

我的脸都丢尽了,还引得父亲和皇帝大怒,让我丢了官职。

“让父亲革了我的职,你开心了。”

她脸上颇有歉意,“对不住,实在不得已而为之。”

我一想起那日一番情景,就怒火冲天,我愤而拍案,“你那叫不得已吗?”

她回瞪我一眼,唇角勾起,“是你饥不择食,得意忘形,去了那种地方,让四哥和父皇对你的印象一落千丈,你也是罪有应得。我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那是我的清白啊,我一世英明的女少将军,就此毁在清白二字。”

我是个恨嫁的女将军,从小喜欢舞刀弄枪,结果搞得我认识的全京城的公子都成为了我的兄弟,我真是欲哭无泪。

我本来就很难嫁出去,然而还有个从中作梗的公主殿下,一连毁了我的两桩婚事。

一年前,我本看上尚书府加的小公子,他长得一表人才,清俊秀朗,与我大为互补,简直对我的胃口。

于是我穷追不舍,对他大胆示爱,最终拿下了他,之后我们于两方父母一语言说,本是喜事,结果,公主殿下一句话,这婚事就打水漂了。

尊贵的公主殿下向圣上请旨,说她看上了尚书府公子张庭华,想让他成为自己的驸马。

结果本来是我的婚事,却变成了公主殿下的喜宴,各路官员齐齐祝贺,我一口血喷出来,差点没砸了公主府!

但她始终是公主殿下,惹不过,我忍了。

第二次四皇子求圣上赐婚,圣旨一下,我大喜过望。想着一定要好好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性,改邪归正,也要跟过去的旧人说声告辞。

于是我便去了摘云馆,去见了之前我喜欢调戏的几位小倌,本意是与他们道别,看他们最后一面。

结果我不知为何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第二天一早醒来,就衣衫不整地与他们躺在厢房卧榻之上,被父亲,公主殿下,还有四皇子抓个正着。

我举世震惊,一句话都争辩不出,父亲气得目眦欲裂,扬起手臂就给了我一巴掌。

我抬头瞄了几眼四皇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甩袖而去。这下完蛋了!

而公主殿下则在一旁一脸冷笑,还时不时斜睨我几眼。

我恶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把她皮扒了,肯定是她告的密。

此后,我因流连于风月之地,被扣上不知羞耻的帽子,惹怒圣上,被革职,婚事自然而然也就吹了。

一想起这件事,再看看眼前的罪魁祸首还在这里悠闲的喝酒,我目眦欲裂,“闻州公主,我的清白都被你毁了。”

她冷哼一声,“是你寂寞难耐,总喜欢流连于风月场所,作为一个女子,行事如此大胆放肆,毫无羞耻之心。就莫要怪我大义灭亲。”

我指着她的鼻子吼道:“果然是你,指使他们对我下药,然后再去告密,好抓我个现形,如今可好,谁还敢娶我?”

“自作自受。”

“就允许男人放荡不羁,姬妾成群,女人就不能寻欢取乐,与小倌喝酒聊天吗?”我颇不甘心,继续与她辩驳,“再说了,我并未做出格之事,我清清白白的女儿身。”

她猛然放下杯盏,声音骤冷,“我不喜欢你去那种地方,以后莫要再去了。”

我抬抬下巴,一脸倨傲,“你凭什么管我?”

她言语满含威胁之意,“就凭以后若是再被我发现,我第一个告诉你爹。”

我抿抿嘴,未说话,兀自灌了一口酒,父亲大人我还是惹不起的。我轻抚着额头,独自吞下满肚委屈。

我忽而想到了什么,倏而抬头,“你和驸马可有圆房?”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眼睛微眯,似有警惕之意。

我想再次确认一下她的性取向,“你不会是真的喜欢女子吧?”

我见她动作突然顿住,一双乌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我,而后微微抿唇,避过了我的目光。

我看着她的反应,彻底证实了我的猜想,长叹一声,“真是可怜你家驸马大人。”

“都已经是我的驸马了,难不成你还在惦记?”

我拨浪鼓似地摇摇头,干笑一声,“没有,我怎敢惦记公主殿下的内人呢?”

她盯着我静默一瞬,良久的沉默。

酒还未喝完,我便催促着她赶紧回家,一路上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我聊天,我不想理她,她却盯得我头皮发麻。我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

终于到了将军府,我内心窃喜,拱手就要向她道别,结果被她一把拽住,只听她道:“我是瘟神吗?”

我不假思索地刚要点头,但理智立马把我拽回来,我狠狠地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躲着我?”

她的鼻尖蹭到我的脸颊,我瞬时从头到脚一阵酥麻,整个人都不好了。而她还在不断靠近。

我一时气恼要推开她,却被她死死禁锢住,她一个猛力把我带进了她的怀抱。耳边传来她温热的气息,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魏青竹,你别想躲开我。”

我死命地挣脱她,结果她一松力,我差点往后仰去,只见她勾住我的手,我站定后,指着她的鼻子恨恨道:“赵闻州,你——你过分了!

而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公主殿下,简直是我的噩梦!

3.

此后几日,朝中风云变幻,议论纷纷,太子落马,六皇子暴毙宫中,能堪大任之人只剩下了四皇子。众人纷纷预测,四皇子将是未来的太子。

但是好景不长,朝中传言六皇子乃是四皇子所害,三人成虎,一时间流言四起,风诡云谲的气氛充斥着京都城。

就连我都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也不知是真是假。

直至三日后我在家中见到四皇子,父亲在正堂接待他,我偷偷跑去听墙角。

依稀听到些谈论,四皇子坚持要娶我,我一听心里乐开了花,正巧父亲也在一旁展颜一笑,我一看,这有戏啊!

他们攀谈完,恰巧四皇子踏出门槛见到我,对我颔首淡淡一笑,而我大摇大摆地跟在他身后。

“四殿下,上次的事情是个误会,我与那些小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知道,要不然今日我怎会来此?”四皇子勾唇一笑,笑容清风徐来,“我已再次向魏将军提亲。”

我看愣了神,心里感叹,这温柔的四皇子不比那阴晴不定的公主殿下好数百倍?

他继续道:“想必你也听到了朝中的一些传言,都是风言风语罢了,青竹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点点头,“嗯,我相信殿下。”

这下终于没有横亘在我与四殿下的阻碍了,看公主殿下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正在得意时,我忽而想到什么,急忙问着,“可是我们的事情又如何向皇上开口?”

他愣了一瞬,微笑在嘴角荡开,“青竹,只能暂时委屈你做我的侧妃,不过侧室亦会扶正,你不用担心,将军家的女儿我怎能辱没?”

我闻言,刚刚飘起来的心顿时咯噔一声,侧妃?我凭什么做侧妃?

可现在我风评不佳,他说得也不无道理。

他虽话语温柔,但在他眼神中我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好像一个木偶娃娃被硬生生安了一只空洞的眼睛。

可四皇子对我有礼有节,说话更是有理有据,我也不好意思去反驳他。

事后,我还是怎么想怎么不痛快,我堂堂将军之女,还是有过汗马功劳的少将军,竟沦落到了要做侧室的地步?

一日深夜,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四皇子府邸外,一簇黑影从四皇子府中冲出,一闪而过,我慧眼如炬,提步跟上。

我把他堵在了一个小巷处,电光火石间,我反剪住他的双臂,把他摁在墙上,他痛哼一声,我趁机摘下他的面纱。

“是你?”

赵闻州的脸赫然呈现在眼前,嘴角还渗着一丝血迹。她浓眉拧着,脸庞轮廓棱角显现,看起来和从前竟有些不一样。

    “可以放开我了吧。”

我闻言松开她,上下打量她一番,注意到她胸前的伤,“你转行做刺客了?”

赵闻州抿唇不语。

这时一队禁军靠近这里,我下意识地挡住她,蜷进屋檐黑影里。等禁军过去,我拉住她冰凉的手,“走。”

她反拉住我,“去哪?”

我看着她胸前的暗红,一脸真诚,“给你止血。”

一路上避过禁军的追捕,我把公主带到了摘云馆,拿出我留在这里的药箱。

“连药箱都在这风月之所预备地如此齐全,少将军不愧为常客。”

公主坐在木椅上冷不丁地说出这句话,我依稀闻到了一股醋味儿,抿抿嘴,未说话。

      正当我解开她上衣的衣扣时,她猛然拽住我的手,我不明所以,想要继续解,却不料她的手劲更大了,这厮不是喜欢和我暧昧不清吗,怎么今日还推推诿诿的,难不成转性了?

“殿下,我要为你处理伤口,你配合点。”

须臾,她说了一句我满头雾水的话,“真的要看吗?”

我疑惑地看着她,“都是女人,有什么不能看的?”

她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我不耐烦道:“别啰嗦了,你若想流血而死,我不拦着。”

她闻言慢慢松开手,我继续解她的衣衫。

一层,两层,我越解越感觉不对,直到我拨开第三层,发现她没穿亵衣,一个圆形胶垫在内里镶嵌。

平坦的胸脯展现在眼前,还有血肉模糊的皮肉,我大脑翁得一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珠子差点没惊出来,“你......你是男的?”

公主殿下竟然变成男的了?

那他之前对我?

此刻他面无表情,似是早已预料到会我会这般,半晌,他勾起唇畔,“还上不上药,你是不是想要我流血而死?”

温热的气息顿时惊醒了我,我强压下胸中的波涛汹涌,拿出药箱中的纱布和药瓶,仔细地为他处理着伤口,幸好伤在右胸,刀伤不深,他不会死,我缓缓舒了一口气。

他胸膛若隐若现的线条浮现在眼前,混着殷红色的血迹,我轻轻咽了一口口水,很快就帮他包扎好。飞一般地替他穿好衣服,收好药箱,放到一边。

空气中安静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静默良久,我组织了一遍语言,才开口,“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眼角挑起,“因为你蠢。”

我撇撇嘴,看在他受伤的分上,懒得同他理论。

“站那么远做什么?你调戏小倌的时候可从未害羞。”

尴了个大尬,谁知道他是个男的?要是早知道,我至于之前那么恨嫁去找小倌吗?

我灵机一想,不自觉地笑出了声,上前一步,“你亲眼见过?”

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正当他要发作时,趁他受伤,我迅速制住他的手,“生气了?”

“魏、青、竹——”

成功激起了他的愤怒,我内心十分雀跃,谁让他骗了我这么多年!

刚扳回一局的喜悦还没品尝完,门外一阵喧闹,整齐的脚步声不断在馆中响起,带着铁甲碰撞的声音。

我盯着他的黑衣顿时冒出一个不好的预感。只见他眸色越来越深,用口型对我说了一句话,“救我。”

禁军来我厢房搜查时,看到我栖身一名男子身上正在调戏他,领队的军长一脸惊诧地看着我们,兴许是在京都城听闻过我放荡不羁的传言,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我意犹未尽地拢了拢衣衫,扭头瞪着他,“军长大人,这是何意?”

他弯腰行礼,不再看我,“四皇子遭遇刺客,我等奉命捉拿。”

我冷笑出声,声音抬高了几个度,“我这里有刺客?还是我是刺客?”

“末将不敢。”

我把身后的殿下往前挪了挪,故意撕开他的半拉胸口,半掩半遮,他面上的笔墨和皮肤黑白相间,估计连他亲爹来了都认不出。

我此时也是衣衫不整,“公主”殿下只露出了完好的一块胸膛,想必军长也不敢多看,只见他抬头瞄了几眼,就又垂下头去,我便下了逐客令。

“还不走,还是说军长大人想配合我玩一玩?”

不知是被我之前少将军的头衔吓住了,还是被我的大胆豪言给喝住,他们严整有序地退了出去。

待他们都退去,我拢了拢衣衫,掰过“公主”的下巴,“现在我可真是要彻底臭名远扬了,两次了,都是因为你。”

他一点都不受我的威胁,眼神往下飘了一瞬,勾唇浅笑,似意有所指,“你刚才在我身上的表现我很喜欢。”

我顿时气结,一脸嫌弃看着他的脸,“你这张黑脸,真丑。”

为了骗过军长,我只好在他脸上划了几道墨水,现在看去活像一只被人欺负的猫,颇为滑稽,不禁令人发笑。

他转头拿起案桌上的湿布仔细擦拭着脸颊。

他擦完转过身,一张明朗白皙的脸孔呈现在眼前。他靠近我,“看够了吗?”

我往后一步,吞了一口口水,“你别离我这么近。”

他斜了我一眼,“放荡不羁的魏青竹也会害羞?”

也许是得知他真正的身份,还在震惊中,今日我并不想跟他吵架。

又想到他之前对我做的种种,我故意问道:“你是不是从小就觊觎我?”

“觊觎?说得那么难听。”他哼笑一声,贴近我,唇边浅笑道:“我喜欢你,从小就开始了。”

4.

我与“公主”从小就相识,我天生反骨,喜欢舞刀弄枪耍大刀,又因我是女孩,军营里面又都是男子,正好“公主”殿下与我臭味相投,本着同性相吸的特性,我主动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他则一脸傲娇地看着我,刚开始他话很少,反倒是我死皮赖脸的跟着他。

练完武功后,在去饭堂的路上,我跟着他,“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你要习武射箭,练武场都是男子,同我一起,不正好做个伴吗?”

我主动拉起他的手,一脸灿笑道:“咱俩可以做好姐妹,我叫你公主姐姐可好?”

在我的强烈攻势下,“公主”殿下逐渐接纳了我,此后我们便一起喝酒划拳,还有同游乐坊,活得逍遥恣意。

“公主”殿下在我的印象中,高贵矜持,一身的装束每天都是精心打扮,背脊挺得比男子还直,连我都羡慕他作为一个女子的自觉。

虽然有时他也会阴阳怪气的说话,经常噎得人说不出话,渐渐地我倒也习惯了。

有一年花灯会,我们在宫外街市游玩,他问我会喜欢怎样的人?

我因为玩得高兴,也不顾什么世家礼义了,言辞大胆了起来,颇为真诚地对他道:“公主姐姐,你喜欢你这样的,奈何我们之间有一道跨越不了的鸿沟,性别障碍。”

说着说着我便惆怅了起来,可惜事与愿违,我还是喜欢男人。

可不料他接下来的话,足足让我吓了一跳,他眉眼轻笑,那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不过的事,“男人有断袖之癖,女人亦有魔镜之好,不如我们义结金兰,同行魔镜之礼。”

我的心跳仿佛漏掉了一拍,怔怔地看着他,“公主殿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他笑而不语,我急忙纠正他,势要掐断他还未成熟的想法,“我还是正常偏好的,什么魔镜之好,姐姐你断不能胡说了。若是陛下知晓,他肯定会迫不及待给你招一个驸马,断了你这念想。”

如今回忆起小时候的事,原来他小时候就已经喜欢上我了。

高兴没多久,我就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继而逼近他,“你去刺杀四皇子,莫非是要谋逆?”

他脸色冷下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空气凝固良久,我静静地看着他,只听他叹了一口气,“要谋逆的人是四皇子,还有......”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的父亲。”

“我父亲,怎么可能?”我瞪大了双眼看着他,而他继续说着我不忍去想的事情。

“将军府的处境难道你不清楚吗?还有四哥对你的感情是真是假,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

如今在群臣和皇帝的眼中四皇子是唯一的皇子,他完全有资格受封太子之位,何必要做出大逆不道之事?除非......

“朝中传言难道是真的?”

我紧紧盯着赵闻州,不放过他脸色的丝毫变化。

然而他却是覆下眼睫,轻轻点了点头。

我的家族其实自从我爷爷身死之后就开始没落,因为爷爷当初战功累累,眼高于顶,以至于功高盖主,颇受先帝忌惮,最后被先帝处死。自此家族荣光就一落再落。

若是因此四皇子携着父亲生了反叛之心,也不是不无可能。

但是我一点也不想要一个谋朝篡位的爹,一旦输了,身家性命没了不说,还要被载入史册,遗臭万年。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赵闻州抿抿薄唇,欲言又止。

此刻我满脑子都是父亲,必须得尽快阻止他和四皇子的狼狈为奸,我转身欲走,却陡然被他扯住衣袖。“魏青竹,今日你必须做个决定。”

        “殿下,你这恩将仇报都用到我身上了。”我刚刚救他逃离虎口,没想到却演了一出农夫与蛇的戏份。“我看着他发白的嘴唇,忽觉得有些好笑,“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拦得了我吗?”

        我猛地一挣,但他仍死死拽着我,一拉一扯之间,“咣当”一声我被他撞到了墙上,他滚烫的鼻息洒在我的脸上。

“那我换个说法,你想要四皇子活,还是我活?”

我试着推开他,但他愣是纹丝不动,锐利的目光似要穿透我一般。

我咬了下嘴唇,“我不会说出你男扮女装的事,宁可死,我也不会做乱臣贼子。”

“也就是你想我活?”赵闻州的眉目舒展开,轻笑了一声,“但你的父亲呢?

我一想到糊涂的老爹就头疼,都一把年纪了,还跟着四皇子折腾,让我这个女儿殚精竭虑,“我会规劝父亲。”

“别天真了,你以为你父亲会听你的话?”

不自觉间,我抬高了声音,“那就任由这样发展下去吗?”

他脸上忽而挂上一抹玩味的笑容,“你就这么相信我的话?我说四皇子谋逆,他就是谋逆?万一谋逆之人是我呢?”

我顿时气恼,推了他一把,“赵闻州,你耍我玩呢?”

“如果谋逆之人是我,你会手软吗?”

他往后踉跄一步,神色又变得正经,这变脸速度,不愧是阴晴不定的赵闻州。

我捏紧了手指,定定地看着他,良久开口道:“不会,乱臣贼子,必当诛之。”

四目相对间,空气中许久的沉默,忽见赵闻州唇角一勾,“好,我相信你。”

赵闻州往侧边一闪,为我让出一条路,我提步就走,身后提醒的声音传来,“好好查查四皇子,别再被他蒙蔽了。”

5.

回到府中,未得见父亲,我焦急难耐,于是便去了四皇子府邸。

亭台楼阁,檐牙高啄,园中潺潺流水声涤荡心神,可却净化不了乱臣贼子的谋逆之心。

曲折长廊处,我看到远处一方亭台父亲和四皇子的身影。我正要寻去,就见一面露微笑的小娘子款款而来,行至我面前,缓缓一礼。

我出声问道:“你是?”

她抬眸,声音娇软,“我是殿下的宠妾。”

宠妾?什么玩意儿?四皇子从未告诉过我他还有宠妾,他竟瞒我至此。我于四皇子来说算什么?当真只是家族联合的工具吗?

“以后我与少将军就是姐妹了,妾身先在此拜见姐姐。”

       

        面前的小娘子言语得当,我心中窝火却也无处发泄,当真憋屈。

我不想与她多言,正当绕过她,往父亲那边去时,她平软的声音再一次传来,继而挡在了我身前。

“殿下在与将军议事,不如随我移步花园凉亭,与姐姐闲聊几句。”

我微眯了眯眼,一个小小的宠妾竟然敢拦我?既然四皇子欺我瞒我,对我不曾有过真心,那么此桩婚事我绝对不会答应。何必又跟一个宠妾置气?

我平下心来,“我找父亲有要事相商。”

“可将军和四皇子已下令,无论何人都不能打扰他们议事。”

听闻此言我刚刚平复的心情又翻涌起来,被一个宠妾拦路当真令人气愤至极。

小娘子唇角含笑,再次劝慰,“姐姐,将军是您的父亲,迟早会见到,何必急于一时?”

我凝着她,“他们在谈什么?”

小娘子微微垂首,摇了摇头,“妾身不知。”

吃了一个闭门羹,我也不想与她多做纠缠,悻悻地离去,回家等着父亲。

傍晚时分,父亲踏入正堂,我抬眸,喊了一声,“父亲。”

“听说今日下去你去寻过我,有何事?”

我正斟酌着该如何开口,父亲倒是先开了口,“我知你心有怨言,但无论四殿下有多少宠妾,你以后必然是正妻。”

父亲一提到这个,我心中就燃起一股无名火,“可四殿下并未心悦我,我要与他解除婚约。”

“胡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上前搭上我的肩膀,“你不是很喜欢四殿下吗?怎么又反悔了?”

“父亲又为何执意让我嫁予四皇子?还有......”我直视父亲的眼睛,“父亲究竟在与四殿下谈论什么?”

父亲皱了皱眉,冷下了脸,“朝中之事,你无须多问。”

以往朝中事父亲从不会避讳我,而今日父亲却缄口不言,这其间肯定有猫腻。

“六殿下的死可否与四殿下有关?”

父亲听闻,脸色倏变,“你知道了什么?”

看着父亲陡然变化的脸色,我更加确定,心也一寸寸的沉下去,“四皇子要谋逆,父亲,你怎能糊涂至此?”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内心哀叹一声,劝慰父亲,“为臣者,理当为君分忧,为民谋事。谋逆之行乃大逆不道。”

良久,父亲竟轻笑出声,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似带着凛冽的刀锋,“果真是我教的好女儿,可皇帝又何曾善待过我魏家?”

“那我在父亲眼中算什么?我的婚事又算什么?”

“日后四皇子乃是天子,咱们的家族就是皇亲国戚,到时往日荣光就会重得复来。皇帝病重也是糊涂了,他膝下只有四殿下这一位皇子,皇帝却宁可传位亲王的世子也不给四皇子。如果世子即位,我们家族在这京都内还有立足之地吗?”

我知道父亲一直与亲王不和,甚至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但并不是只有四皇子一位皇子......

“青竹,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不如赌这一把。”

“父亲,其实......”话说到一半,我顿时卡住,如若父亲执意站在四皇子这边,我若说出闻州殿下实则是皇子一事,父亲和四皇子必不会留他。

我捏紧了拳头,我不能背叛赵闻州,更不能做乱臣贼子。

“青竹,接下来几天你就莫要出门了。”

父亲言毕,扭头就走,这时几名护卫军整齐有素地走进来,挡住我的去路。

“父亲,你......”

我心叫不好,与他们在室内斗了起来,但最后寡不敌众,我被绑了个结结实实,被关在一暗室内。

此后一连三天,父亲都没有给我一口饭,我开始全身无力,头昏脑涨,心想曾身为少将军的我,最后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在家被活活饿死,父亲竟心狠至此,我感到极大的屈辱。

就在我眼冒金星时,我梦中有一个英雄终于身披甲胄来救我了。

赵闻州过关斩将,“咣”地一声踢开门,劈开我身上的绳索,将我揽在怀里,“你有没有伤哪?”

而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拽住她的衣襟,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满眼深情道:“殿下,有吃的吗?”

赵闻州显然没反应过来,怔愣一瞬,随即下令把能找到的佳肴珍馐摆在我面前。

我大快朵颐,赵闻州在旁分析着局势,他说四皇子和我父亲已经开始行动,现在陛下危险重重。

食之果腹后,我抓住赵闻州的衣襟,“殿下,可以保住我的家人吗?”

他看向我,一双黑眸看不出情绪。最后点点头,“可以。”

我随着他极速前往皇宫。

果不其然,养心殿外,灯火通明,四皇子率兵谋逆,他的亲卫蓄势待发,但是更没令他料到的是,闻州公主变成了闻州皇子。

闻州殿下身着华服,头戴玉冠,妥妥的一枚贵公子之相。

而我拿着他给我的虎符号令禁军,一举拿下了四皇子。

另一边他拘捕了我父亲。

叛军已经俘诛,赵闻州居高临下的睨着四皇子。

四皇子双手被禁军扣住,一脸惊愕地看着赵闻州,双目暴突,毫无往日的泰然之态,“你是男子?你竟然骗过了所有人。”

只见闻州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不错。”

四皇子这时突然仰天长笑,其声凄厉而哀绝。“他宁愿传给一个外室都不传位于我,你欺君罔上,你以为你能得到皇位吗?太可笑了!”

赵闻州则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掐住四皇子的下颌,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我护卫父皇,可以将功折罪。但是你呢?”

赵闻州睨着他,“谋逆之行,罪不可恕。”

一场宫变至此结束,四皇子等人皆已伏法,赵闻州恢复男子之身,被册封为太子。

而我的家族皆以谋逆之罪被关诏狱。我虽护卫有功,但是此等诛九族之罪,却不能被轻飘飘抹去。

6.

一日,赵闻州来牢狱见我。

“赵......太子殿下。”

“父皇感念你护驾有功,遂而免了你们一家的死罪,但活罪难逃。”

我怔怔地望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他道: “流放边关。”

“其实......”赵闻州摩挲着右手拇指的扳指,续道:“你可以留下。”

我苦笑了一声,“戴罪之身,怎可高攀?”

“魏青竹,我且问你一句,你认真答。”他凝着我的眼睛,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忧伤。

我答:“好。”

他问:“你究竟喜不喜欢我?”

“喜欢。”我怔了好久,才开口,“可喜欢又怎样,我怎能抛弃我的家族,独留京都尊享荣华富贵?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必满朝官武也会对我口诛笔伐。”

        其实我也从小就心悦赵闻州,只是我以为他是女子,所以当每次动心起念时,我就强烈地断了自己的念想,于是想找个男子嫁出去,彻底斩断青丝。

当知道赵闻州是男子时,天知道我有多开心。

赵闻州眼中涌动着复杂,最后叹了一口气,落寞地走了。

我被流放那天,赵闻州没有来。我不断回首望着城楼,却依旧没有他的身影。

边塞流放的日子很苦,每日在风沙里讨吃食,这还果真是活罪难逃。但总有几个好心的官爷很是照拂我和我的家人,日子也渐渐有了盼头。

直至有一日,我们得来了一个好消息。

新帝登基,朝中局势动荡,乱党还未肃清,边疆又来犯,一时之间内忧外患。此刻朝中极缺将帅之才,陛下特许我父亲重新掌旗,戴罪立功。

漠北的黄沙滚滚,马蹄一扬,荡起了层层风沙。我与父亲历时三月,终击退了漠北狼军,此战告捷,只待班师回朝。

一别三年,再次相见。

宫城御花园内,赵闻州一袭明黄龙袍款款走来,他上下打量着我,开口第一句话便说:“你瘦了不少。”

“赵......”我清了清嗓子,忙改了口,“此次多谢陛下愿意给我们戴罪立功的机会。”

“朝堂上道得谢还不够,到这里还要再说一次?咱们之间有这么生分吗?”赵闻州倾身挨近我,温热的气息环绕在我耳边。

我一时脸颊发烫,推了他一下,“陛下你还是这么不正经。”

赵闻州轻笑一声,“你喜欢的不就是我的不正经吗?”

我无语抚额,他果真一点都没变。

我试探性地问着,“三年之久,陛下有没有纳妃?”

他笑得高深莫测,反问,“你说呢?”

我白了他一眼,还能不能正常交流了,“赵闻州,你好好说话,别逗我了!”

他又逼近我,眼底眸光潋滟,“我一直在等你,你说我有没有纳妃?”

我退了几步,直至后背抵上廊柱,退无可退,我抬眸大胆问道:“我现在可以吗?”

“我是男子,你是女子,有什么不可以?”他说话的尾音上扬,带着稍许的得意。

我粲然一笑,大方回应他,“好啊,陛下。”

他朝我伸出手,我正要搭上去,却听他道:“娘子,该用膳了。”

我闻言,然后差点被台阶绊倒,他用力一带,我顺势扑到他的怀里,左手覆上他的胸膛,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他身上凌厉的线条。

他魅惑得意的声音字头顶传来,“我就当你是故意的。”

6.番外(闻州)

我叫闻州,是我母亲闻贵妃为我起的名字。

在我没出生时,曾有一个哥哥,但是在东映二十年染病夭折。

东映二十一年,母妃亲族流放至关外。

同年,我出生了,自此以后被当做女孩子来养,母妃瞒过了所有人。

      东映三十一年,弟弟出生,次日身亡,母妃也随之病故。

一夕之间,我仿佛被抽空了身体,孤身立于冰冷的天地之间。

东映三十二年,懿贵妃抚养了我。四哥是她的亲生孩子,我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还没在丧母的悲伤中缓过来。懿贵妃对我不管不顾,四哥对我客气有礼,但我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两年后我查到母亲和弟弟乃是皇后和懿贵妃勾结,投毒致死。

之后我努力讨父皇欢心,有意接近太后,我向父皇请求想同皇兄一般骑马射箭,父皇犹豫了一阵,想必是见我平常表现乖巧有度,就答应了。

再之后我就遇到了军营中的魏青竹,她言语大胆,行事不拘小节,性格大大咧咧。

她一见到我,双眼冒光,我对她的热情似火感到反感,但是她还是不知羞耻地纠缠我,跟着我问东问西,逗我开心,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

渐渐地我习惯了她在我身边,习惯她的胡言乱语,叽叽喳喳,我发觉我喜欢上她了,她简单纯粹,勇敢无畏,我很羡慕。

但是我不能告诉她真相,我怕我一旦暴露,将死无葬身之地。

当我得知她与尚书府公子想好时,我气炸了,恨不得立刻揪着她的耳朵,告诉她我是男子。但最终我还是忍下了,为了复仇,我不得不隐藏起来。

于是我动用了公主的权利,尚书府公子张庭商便成了我的驸马。

第二次四哥要娶她,她那么笨根本就不会猜到落水那日是我救了她,而四哥只是捡了一个便宜,她却那么容易就答应了四哥的请求。

后来我还得知她找小倌玩闹的作风,我实在忍不了了!

我有后悔过,可是要毁掉她与四皇子的婚事,别无他策,只好委屈她。

四哥谋害六皇子之事是我透露出去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四哥必须要为他的罪孽付出代价。

我受伤那日,是去了四哥府邸偷拿他过往的罪证,然后我偷听到了他与赵将军勾结密谋之事,于是我被追杀。

如今,太子落马,六皇子被害,四皇子伏法,皇后和懿贵妃当年做的肮脏事都已大白天下,一纸纸罪状都是他们罪有应得。我母亲和弟弟的亡魂终于可以安息。

此刻在东宫偏殿内,尚书府之子张庭商正坐在我对面斟茶,一纸和离书在他面前铺开。

他道:“殿下执意要如此?”

我抿了一口茶,不解他言中之意,问道:“你我皆为男子,还你自由还不愿意?”

“殿下,我愿意越过这条鸿沟,不管世俗的眼光。”他轻笑了一声,看向我的那双眼睛仿佛染满了忧伤,“我心悦你,希望能留在你身边。”

我大吃一惊,拿着茶盏的手僵在半空中,良久我才镇定下来,轻咳了一声,低声道:“青竹会生气的。”

话毕,他未再纠缠,拿起和离书,起身欲走,窗外的日光洒在他一袭白衣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看着他的身影似有一丝孤寞之意。

他往门外走出一步,忽而转身朝我浅笑道:“殿下,若是重来一次,多希望先遇到你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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