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虎长大了

        无意间提起院子里长大的孩子们，儿子突然说：“对了，前一段很少发朋友圈的钰宝宝发了很长的一段话，那时看起来她有一些感触或者心情，还提到原来的小伙伴，我也不知道她说的小伙伴里有没有我，因为后来长大以后，她一直在外地也就几乎不联系了，但是我立刻就点了赞，紧跟着贝贝点了，后来潇潇也点了，四个人以这种方式同框一下子让我心里还挺触动的。虽然长大了都不怎么联络了，可小时候建立起了什么样，这辈子就是什么样了。”

        在离别的前夜说到这个，好像戳了心里哪个地方，都一下想起来他们的童年。华仔和潇潇是前半年相差一个月的老虎，贝贝和钰宝宝是后半年相差一个月的老虎，四小虎都是在同一个院儿长大的，这里不折不扣装满了他们的童年和成长。而我们四个妈妈都是好朋友。

        贝贝和钰宝宝都是小保姆帮着带大的，两个小保姆带着他俩一起玩儿的时候很多，两个孩子像双胞胎一样玩得非常好，留下了很多的合影。我们也常常去钰宝宝家，孩子们一起玩儿两小无猜。夏天的晚上，满院儿孩子都在院子里飞来飞去玩得不亦乐乎，笑声叫声直上云霄，孩子们围在贝贝爸爸跟前，等着被小冀叔叔举高高，那是多么单纯快乐的岁月。

        后来，孩子长大一点了，我和丽莉单位下了班开会的时候，必须带着华仔和钰宝宝，因为太小了，怕从幼儿园接回来放在单位院里跑丢了，或者被进出的接包车碰到，有一次就被领导批评说这是开会，带小孩成什么体统，当时挺难受的，很快想通了，如果自己是领导，开大会下面还坐着小孩子，确实不太像话。后来有时华仔和钰宝宝一起在我家，把铁梯子搬出来放在客厅中央，他俩从梯子上去，从另一边滑下来，我们去开会或有别的事，竟然就那么默许了，还帮他们把梯子支结实。儿子放假的时候，很小就是一个人在家，我下班一开门总是看到他静静坐在梯子最上面看动画片，后来想起来常常心惊肉跳，还有点心酸，四五岁的小孩儿，上了梯子站起来就是灯，两个孩子滑下来的时候如果梯子跌倒了怎么办？……

        华仔和贝贝是天天一起玩儿的小兄弟，有一次贝贝妈妈有事把贝贝交待给我，玩了一阵，贝贝非要回家，我、华仔和他一起在他家门口等妈妈，贝贝哭，不说为什么，后来晓丽才告我说贝贝是想回家拉屎，我哄了半天哄不好，有点着急，这时我正蹲在贝贝跟前，华仔在我身后慢慢拽住我的辫子把我的头仰到后面，他看着我不动，一直看着，我一下领会了他的意思，他啥也不说，用眼睛告诉我，别急。我时常叫喊他，他是怕我说话大声让贝贝哭得更厉害。那善良美好的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华仔弹琴的时候，贝贝在旁边等着他，贝贝聪明且安静，包容且平和，弹完了一起玩儿是他们最快乐的事，从来没有矛盾。可也有时候，刚弹完，就有电话打来叫回家，如果是妈妈还好，贝贝会磨蹭磨蹭再回，如果是爸爸，贝贝嗖一下立刻就跑回去了。

        到了上小学的年龄，后半年的贝贝和华仔、潇潇一起入了学。钰宝宝继续上幼儿园。第二年和他们去了同一个小学。 贝贝爸爸成天拉着华仔和贝贝一起去学校，让同学误以为是华仔的爸爸和弟弟。有时我去接他们坐公交一起放学，华仔个子高，总是固执地把贝贝钰宝宝的包连他自己的一起背在身上，还死活不坐座位哪怕有空座，要留给别人。我帮他们一起口算的时候贝贝总是答案脱口而出，华仔总是慢半拍，有一次着急地说：我也会……我笑得哈哈哈，幼儿园霍老师说过他的数字能力差一点，当时我还说，我觉得挺聪明呀，霍老师的回答是：放到一群里就看出来啦。

        潇潇和贝贝小学在一个班，高中也在一个班，上大学都在广州，学校离得还很近，这是怎样深厚的同学缘分。还记得在我家孩子们排队表演节目，潇潇落落大方，边唱边跳一首歌叫绿光，孩子的眼神和面容特别闪亮，让我一下子记住了那首歌，儿子就总是扭扭捏捏。

        钰宝宝最小，言短，却有坚韧的意志，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学习自不必说，弹琴，跳芭蕾，跳绳双摇从不会跳到全年级最强，我在阳台上看着她在院子里来回跳立定跳远，整整一个早上一个多小时，阳光底下一个人默默跳，华仔那时胖，就是不及格也不练一下。

        小时候的记忆，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他们的童年同时也是我们的青春。渐渐地渐渐地，他们都长大啦，搬走了，去了不同的初高中，长成了大姑娘大小子的模样，上了不同的大学，走了各自的方向，钰宝宝和潇潇越来越漂亮了，男孩子变成了帅哥，钰宝宝留学，以超于常人的刻苦勤奋在异乡打拼，尤其这两年疫情各种影响，承受了很多、收获了更多，潇潇和贝贝都如愿以偿考上理想中的研究生，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自己最清楚，华仔兜兜转转学了音乐，找到热爱的道路，正为了梦想奋斗着。偶尔才能见到其他孩子们，见了面还是一眼看到他们小时候的样子，还想上去摸摸他们的脸，贝贝妈妈总是仰头问华仔，让不让阿姨摸？笑得像美丽的花儿。华仔就不好意思地说：让了，然后一起笑得忍不住。

        四小虎就这样长大了，偶尔以特别的方式同框，少而珍贵。那是他们幼小的情分，纯真的年少，遥远的理解和共鸣。

        他们从幼苗长成青葱健壮的树。

        我们从青葱健壮开始弯腰向老。

        他们，是生机勃勃的希望。

        我们，迈步夕阳也一样壮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