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钱相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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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钱抽完第三根烟的时候，相亲对象小柔终于出现了。看到挥手，她急匆匆地跑过来，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他的面前。

这是一个老旧的咖啡店，装修有些过时。灯光阴暗，略显简陋。桌子擦得很干净，两杯咖啡并排摆在上面，早已没有了热气。

小柔一米七的个头，身材匀称。微圆的脸蛋，长发披肩。她是个好姑娘，通情达理。看着眼前冰冷的咖啡，心知自己迟到了许久。因急跑而发红的小脸变得更红了，她拢了拢头发，低头抱歉地说：

“真是不好意思，路上塞车，来晚了。”

“哦？你还知道自己来晚了？”

马钱撇撇嘴，一只手轻敲着桌子，另一只手在空气里胡乱挥了几下，试图驱走围绕在身边的浓重的烟气。

“不好意思，晚高峰地铁太挤，我身子又弱，挤了好几班车才上去。”

小柔捏了捏自己的肩膀，尴尬地笑了笑，重复着道歉。

马钱的嘴角咧开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啧啧，够辛苦的啊。你以后要跟了我，就不用再费劲挤地铁啦。我每晚都亲自开车送你回家，如何呀？”

言罢，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得意。同时指间又叼起一根烟，啪的一声点燃，仰起脑袋，开始吞云吐雾。一时间，方圆两米内烟雾缭绕，毒气逼人，仿若战争现场。

“咳……咳。”

小柔被呛得咳嗽了两声，她受不了烟味，可又不好意思制止，于是赶忙捂住鼻子，从指缝里憋出一句话：

“马先生，抽烟有害健康，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

马钱的眉头皱了几皱。

“好，这次我听你的。不过有句俗语你没听过没？‘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今天抽了半包硬中华，神仙都没我自在！哈哈哈……我的妹妹，你不懂科学，以后可不要乱说话。”

随即，马钱深吸一口，掐灭了香烟。又拿起烟盒在小柔面前故意晃了晃，咧嘴大笑起来。黄牙缝里泛黑的烟渍，显得格外突兀，异常刺眼。

小柔努努嘴，没说话，手支着下巴，眼神飘向了前台。

一位相貌清秀，身材高瘦的服务生正在调制咖啡。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白皙的脸上，散发出一股忧郁的气质，他穿着的白衬衫，更为他凭添了几分文艺范。在来往的顾客中，显得那么优雅，帅气，又不失风度。没错，这正是女孩子心目中完美的情人形象。

马钱的眉头全皱到了一起。

眼见小柔愣了神，他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如此风趣幽默的高谈阔论，竟没有吸引到小柔。这简直不可饶恕！他疑惑地，带着点恼羞成怒地瞪圆了眼睛，顺着小柔的视线，找到了焦点的源头。继而又轻蔑地笑了：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在看哪个高富帅呢，原来只是一个服务生啊，可真有你的！”

在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儿后，他接着说：

“喂，我说你别看了，一个服务生而已，没钱没势，哪配得上你？难道婚后你还想像今天一样，挤着地铁，换着公交过日子？再说了，你可是来跟我相亲的，咱俩还没聊完呢！”

小柔眉头微蹙，无奈地把头转了过来，翻了个白眼，撅起了小嘴：

“那你想聊点什么呀？”

马钱抠抠鼻子，把吸了一半的香烟又重新点燃，在烟雾缭绕中问道：“妹妹，你结婚后有什么规划？”

小柔眼珠转了转，认真回答道：

“我想继续工作，升到主管位置，实现我的人生目标。”

一听这话，马钱赶紧又把烟掐灭在桌子上，他睁圆了眼睛，惊惶万分，好像小柔说了多大逆不道的话似的。他拍了下桌子，生气地说：

“女人婚后应以家庭为主，你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

“呵呵，谁说的女人婚后非得要在家洗衣做饭带孩子？”

“这是传统！老祖宗说的！”

“谁说的我也不听！我不想做家庭主妇，我也想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小柔双手交叉在胸口，脑袋偏向左侧，冷冷地瞥着马钱，眼神里透出一丝不屑。

“咳咳……嗯嗯”

马钱用手捂住嘴巴，干咳了几声。脸有点红，显得有些尴尬。

“妹妹，你别生气呀。我又不是没钱，非要你赚钱养家。前两年，家里有两套老房子拆迁，赔的钱虽不多，但也足够养你了。”

他没想到小柔会拒绝的如此干脆，吓一大跳。可随即一想，自己还是有些小钱的。他肤浅的价值观告诉他，钱，就是他最大的底气。想到这点，他说话的腔调更油滑了，混着点瞧不起，两搀在一块，显得格外刺耳。

小柔的脸越来越红，红得发紫，继而转黑。突然间，她腾得一声站起来，双手一拍桌子，指着满脸惊讶的马钱，一字一顿地说：

“你真是令我感到恶心，我不想再见到你！以后请离我远一点！”

随即，不等马钱做出任何反应，她潇洒地把头一扭，背起挎包离开，只留下呆立的马钱和被震洒的咖啡。在走出大门之前，她还向年轻的咖啡师要了微信，耳语几句，作出日后联络的手势。

薄暮时分，太阳渐渐下了山，天更黑了。咖啡馆里又开了几盏强灯。明亮的光线直射在马钱无神的瞳孔上，晃得他睁不开眼。他依旧呆呆地、孤独地站在原地。他想不明白，他是如此用心地对待这次相亲，为什么还是跟往常一样，没有一丁点儿回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