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之荷

时值寒露，早晚已凉。我趁近午天晴日暖无风时段去北湖公园观荷。

我进入北湖公园，寻着歌声，来到北湖业余演唱团的露天舞台。

舞台被观众四面包围着。观众多是暮秋之人。也有儿童，但多是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推车来的。

演唱者是老年人，乐队也是老年人，听得入戏的还是老年人。这里是老年人“寻欢作乐”的场所。暮秋之人给暮秋季节增添了欢乐的色彩。

恰逢金女士演唱的《树梢上的芭蕾》非常精彩，获得了观众热烈的掌声。我心里始终有着观看暮秋之荷的涌动，所以，我不多逗留，边鼓掌边朝公园北侧的荷塘方向走去。

路左边人群跳的交际舞热烈而有磁性，我无意欣赏；路右边运动场上热火朝天的体力竞技，我也无暇捧场。我急切地想知道暮秋之荷现在什么模样。

我快步地走着，不再向两侧张望；我甩开臂膀地走着，脑里却浮现出夏荷的靓影：有“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少年俊态，也有“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少妇媚脸，还有“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妆容，这些都是我喜欢荷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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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真正喜爱的是，正像北宋哲学家周敦颐所著的《爱莲说》文中的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的花之君子者也。

回想夏天的一幕，荷塘周围站满了人。小孩从人群的夹缝钻进去，有拿小网兜捞小鱼装罐瓶玩的，有拿小鱼竿学钓鱼的，还有拿瓶子泼水的，玩得特别开心；青年男女，有成双成对的观荷留影，有的结队而来集体摄录制作短视频，或发布或收藏，展示或保留青春的浪漫；尤其是老年人，精神上一点儿也不服老，浓妆艳抹，戏装艳裙，摆姿拿态，喜笑颜开。那样态真比小孩儿还小孩呢！

我边想边走，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荷塘前的林带，只要拐过去，走几分钟就到了。我像要见到多年未见的朋友一样，激动而急切。

荷塘，到了。真的到了！荷塘四周，清清楚楚的，只有凉亭上的两位老人在看着什么，也许是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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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地走近塘边，注视着荷塘的一切：荷叶不再像夏日那样碧绿、那样光滑得滴水不露；荷花早已飘落殆尽，像“木乃伊”样飘浮在水面上；荷茎弯曲干枯难以挺立；怪不得无人前来打破荷塘的寂静。

我扫视塘面，一棵昂首独立的莲蓬进入我的视线，虽然支撑它的茎杆已经枯黄，但它显得特别地坚强。但见那莲蓬，像蜂房，像浴室的喷头，还像成熟的葵花盘，它并不在乎别人的远近和冷热，只在乎自己能否实现心愿。

一只鸟飞来了，落在了池塘边上的柳树上。又一只鸟飞来了，却站在了这棵莲蓬上。两鸟对视，交流着英语，只听得莲蓬上的鸟“喳喳”地连叫带笑地朝树上的鸟飞去，它起飞用力的蹬力，让莲蓬茎杆有着不可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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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蓬茎杆弯下腰来，腰收得很大，几乎是折叠在一起；莲蓬低下头来，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原想莲蓬和茎杆会愤怒，会绝望。其实不然。茎杆意外地看到了脚下深藏而不露的果实而欣喜和骄傲；莲蓬借势把莲籽撒在塘里而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微风吹拂，荷叶“嚓嚓”的声音像是在低吟着秋歌；茎杆踉踉跄跄地像是在跳老年舞。

我用袖角擦了擦双眼，我眼前恍恍惚惚地出现了北湖业余演唱团的歌手、伴奏者和观众，他们不自卑、不忧伤、不迷茫，或独处守着一分神秘，或欢聚老有所乐。

我冷静下来。现在，我对暮秋之荷有了新的视角，暮秋之荷――是实现了自身价值充满希望的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