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记·初雪

      随着年末的临近，一年又转又到了冬天。接连的降温降雨，把城市淋得又湿又冷。街上的行人裹着笨重的冬衣，迎着凛冽的寒风奔向目的地，似乎沿路的街景也变得暗淡了。无人光顾的小店内，碳火烤盆烧得正旺，隐隐透出的暖光沿着店门口倾泻出去，最终也落尽了冬日的温度里，消散了。

        南方大多数人在冬季里都有一个简单的盼头，那就是雪。任由这冬日多么寒凉难耐，只需要一场大雪，就能化解一切对寒冷的不满。于是，当这一场属于湘水一侧的大雪来临，所有人都仿佛得到了这年末最好的礼物。

        知道明天要下雪后，人们便开始期盼，期盼着大片缓慢飘落的白色“鹅毛”，期盼着落地不融的白色浪漫。然而盼了大半个晚上，从天而落的却依然是淅沥沥的小雨滴。于是人们开始有些忐忑，甚至开始暗自希望空气中的温度再低一些。这是南方人惯有的想法，对雪的心思就像对恋人的期待，一面悄悄生出许多希冀，一面又怕过分的期望带来更深的失望。好在第二天，冬日的礼物如期而至！十年间从未有过的大雪在这座城市里留下了动人的美景。人们笑着闹着，踏着尚还松软的白色大地，走进了这片白雪皑皑。

      雪还在下着，没有人顾得上打伞。孩子们仰着冻得红彤彤的脸蛋，或是追逐，或是铲雪，兴奋的在雪地里嬉闹。第一次看雪的小宝宝抬着小脚丫在雪地里好奇的踩踏，雪在鞋背上高高的堆起，抖得宝宝笑出了声。年轻的情侣挽着手依偎在一起，女孩脱下手套，好奇的抓了把灌木丛上的积雪，扬了起来，白色的粉状冰晶在空气中飘散，朦胧又梦幻。男孩抓过女孩被冻红的手，笑着责备她不好好戴手套。老人家围站在一起闲聊，话里是多少年前见过的大雪，恍惚间眼前的景色与当年的画面重叠。不出一会儿，已经有好几个大大小小的雪人在路边和草里地立了起来，这是人们对雪表达情感的方式，一个个雪人，带着笑容，守着这一方独属于冬季的欢愉。

      雪下了一整天。雪天里的黄昏来得有些突然，不经意间，天空从亮堂的白色渐变成了黑，路灯伫立在道路两侧，像是舞台上的追光，雪花飘落的轨迹被暖色的灯光映衬得清晰，每一片都跳着独特的舞蹈，一路从天空舞向大地。白天和雪亲热过后的人们也逐渐散去，循着点亮的灯光回到了温暖的家。火锅已经煮沸，热气腾腾的冒着香味，爸爸把碗筷摆上了桌面，妈妈还在厨房张罗最后一道佳肴，孩子们齐齐围在了桌侧。这是最温馨的时刻，任窗外雪或晴，家人的陪伴总是冬日中最温柔的存在。烤肉店里，两张拼在一起的桌子旁挤挤嚷嚷的坐满了人。烤盘上，油滋滋的肉片散发出诱人的气息，大家聊着，喝着，吃着，好不惬意。烤肉店厚厚的门帘时不时被掀起，冷风随着进出的客人溜进屋内，眨眼就消失在觥筹交错间。南方下雪的日子里，暖心暖胃的一顿美味，将成为这雪日里的完美句号。

      雪停了，积雪还未融尽，人们已经开始期盼着明年的雪，就像对所有美好而难得的事物一样，心怀向往，且愿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