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手记(一)

多年以后,面对又一壶秋露白,桑塔索菲亚·憅守一将会想起他在茅屋中独自饮酒的那个遥远的傍晚。当时,醉开封是一个只有四张方桌的小店,一杯杯酒掺杂着或豪爽,或平淡,或幽怨的气息溜进胃里。这里相较门外的世界而言更加昏暗,天生是一个吹牛扯淡畅谈人间的好地方。

憅守一是干喝秋露白而就着炒馍的唯一的人。他身材略胖。一头乌黑短发站立在头顶,似乎总是刚洗过。伙计进店的时候,他的酒已喝了大半,面前还洒了一滩。伙计便拿出纸擦。饭盒底躺着着几块炒馍,清冽的酒气从樽中飘出。邻桌正沉浸在藏传佛教的世界。喝醉的人儿上个厕所回来,一屁股便坐坏了长凳。音响中传出琴萧合奏的《笑傲江湖曲》,守一拿起红色的布料说:真好看。伙计笑着说: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憅守一点燃一根香烟,有熟客一看便笑:“呦,今天怎么抽起这个了?”憅守一睁大了眼睛说,“我怎么不能抽这个……”“什么就抽这个,我前几天亲眼看见你抽这个烟,呛得流泪”憅守一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想争辩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终于作罢。

酒过三巡,他便感慨自己已二十有五却仍一事无成。作为店里最早的一批酒客,两个月来,他愈发显出颓唐的神色。然而据当事人口述,这段时间实在是他改变最多的日子。两年来,从冬天的大雪到夏日的骄阳再到深秋的瑟瑟落叶,钟表摆了一下又一下,酒喝了一坛又一坛。无数日子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小小的酒樽中,融化在越剧温婉的曲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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