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跟头

【九洲芳文】

「01」

都说人生苦短,再短也躲不开摔跤。不是那个体育比赛项目,就是你自几个儿,好末秧儿的,啪嚓,摔了。

我摔得最惨的一次,发生在五十岁那年。

课间,学校要发每个老师一个U盘。那会儿U盘还算个稀罕物,况且一个G的。我一手举着心爱的小红保温杯,一边琢磨着取U盘的办公室在几层,还想顺便找个暖壶续开水。

几个杂念一掺和,这脚底下就拌了蒜。下楼梯还差个三四蹬才能到达楼道拐弯那个平台,突然一脚踩空“窟嚓”一下就坠了下去。

先行着地的右脚直接就被旋转了六十度。我坐在地上,看着那只朝向异常的脚,陌生。

竟然不疼。

保温杯还在手里握得妥妥的,它看着我,在笑。

很快,有路过的学生要扶我起来,我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应该是站不起来了。

“老师,需要叫校医吗?”

我勉强咧咧嘴“叫吧。”

年轻的女校医带着一瓶呲呲喷的“好得快”蹲到我近旁,我摇摇头难为情地说“这个,应该不管事了。”

“120,请来陈庄……”

我那些年在朋友介绍的一所学校做兼职,挣点儿零花。学校地处郊区,在昌平南口附近。

120来了,我被担架抬上了救护车。歪着头儿的右脚开始有了感觉,每一次车身抖动,我就喊一声“疼”,失态失态。

校方还派了女校医和一个年轻男教师两位同事,陪我一起到昌平中医院。

平生第一次享受120待遇,之前最“高大上”的就是生娃了。

拍片子是第一步,确定骨折。中医拿手好戏是正骨,许是这个操作有时效吧?

两个骨科大夫外加两个同事,四个人配合一起完成了“正骨”——就是把右脚生生给掰回到正常位置。脚尖儿终于朝前了。

出了一头大汗,真比生孩子疼。

“你这个得住院治疗,你看你要不要回市里找医院?”

“要要要!”我忍着巨痛毫不迟疑。这旮沓山高路远的,咋能行。

继续上了120。随车还是学校的两个同事,外加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妇女,应该是随车医生。

120在京藏高速上狂奔。我闭着眼睛回想着课间的“惊鸿”一刻,企图找到答案。

是不是鞋的毛病?奥卡索(休闲鞋),那些年的最爱。

随车白大褂问我准备去哪家医院,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事儿归我。

我的合同医院是积水潭医院,我晕,这家著名的骨伤医院会不会是冥冥中的安排。

“积水潭医院”,我再次掷地有声。

“确定一定去吗?”白大褂忧心忡忡。

“我的合同医院。”

“现在去的话,肯定没床位。”白大褂一副老江湖的样子。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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