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男人上门后,她送女儿入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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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乔小桥的男朋友搭上了她最好的闺蜜,她的第3段感情半路夭折、无疾而终。

她郁闷得很,没心思工作。他们仨在同一家单位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人家两个笑嘻嘻秀甜蜜,同事嘻嘻笑看她热闹。

乔小桥二十七年人生第一次硬气了一回,在食堂甩了那对男女两巴掌后,打了辞职报告。

她也想学小说里那样,寻个地方独自旅游疗疗情伤,瘪瘪的口袋和银行卡的短信,提醒她,那不现实。退了房,拿着3个月押金,乔小桥垂头丧气回了家。

家里只有两个人,她妈李玉凤和乔小桥本人。

多年前,这个家里也是两个人,后来变成3个、4个,现在又回到两个的数目。

乔小桥的爹,十五年前淹死了,在那场意外中同时离开的,还有小她两岁的弟弟乔杉。

乔杉如果活着,今年应该二十五了。

这次,妈妈李玉凤让乔小桥回来,是因为李玉凤大姐的女儿要结婚。

李家没儿子,只有五个女孩,李玉凤排最末,这些年,四个姐姐的儿女们相继成亲,她随出去的份子钱没有一万也有六七千了。

她一直想有个机会把这些礼钱收回来,无奈女儿不争气,这不,又被人给甩了。

乔小桥进门就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结果,李玉凤插着腰骂了半小时还不解恨,边擀面还继续骂,吃饭时一口一口恨恨地,像是恨不得把乔小桥格吧格吧嚼了下饭吃。

丢人!不争气!活该让人欺负!这些话不停地从她嘴里冒出来。

这次回来,乔小桥给了她一千五百块钱,一千块钱给表姐随份子,五百给李玉凤当孝敬。

沾着唾沫一张张数完,李玉凤又开始嘟囔:“你几个表姐表哥结婚,其他姨妈都是随两千,就咱,人家可怜咱孤儿寡母让随一千。你还真就每次只给我一千,你就不能争争气,啥时候给我一沓子,让我甩给她们,也扬眉吐气一回!”

乔小桥低着头只顾着洗碗,李玉凤看她那样子更来气,伸手就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钱,钱挣不回来;婚,婚结不了,简直就是个窝囊废!

早知道……唉……”

02

第二天,李玉凤收拾一番去大姐家吃酒席,她想让乔小桥也去。

乔小桥知道自己这一去,回来李玉凤肯定又要收拾她。她说:“算了,趁天气好,帮您把家收拾收拾,把换季的被褥、衣物都洗洗晒晒。要不,过几天我上班了,天也冷了,就没人给您帮忙了。”

辞职的事,乔小桥没敢让李玉凤知道。

李玉凤走了,乔小桥关上大门,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

秋天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高远的天空瓦蓝瓦蓝,间或飘过几片棉花般的云朵,乔小桥想:什么时候,我也能像那云朵一样,自由自在呀。

有人在敲门,不,是拍门,“砰砰砰”:“李玉凤,李玉凤你在家不?”

乔小桥打开半扇门,原来是对门的六兴叔。

她笑着准备打招呼,六兴叔却没给她这机会,满脸不高兴,转身指着她家门口的槐树说:“小桥,你看看,你家这树,成天落叶子,都落到我家门口了,一天到晚都扫不干净!”

“哦,六兴叔,我来扫吧。实在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是扫不扫的事,你这树,长着又没啥作用,种到这儿顶球用,还不如砍了算了。”

小桥伸脖子一看,对门门口站着两个人,是六兴叔的俩儿子,人高马大,手里拿着斧头、锯子,好像只要他爸一发话,马上就要投入行动。

小桥连忙掩了门,整个人站出来,笑容更饱满了些:“六兴叔,这树可不能砍,你看咱村谁家不在门口种两棵树,都是为了夏天坐着纳凉谝个闲传么。每年夏天,你家大嫂二嫂的电动车不是还在这树阴里停过,有用呢。不能砍!”

六兴满脸不悦,还想再说,小桥手抚着槐树,喃喃自语:“这是我小时候爸爸带我亲手种下的,我经常梦见他在梦里问我,槐树长大了没有?长得怎么样?”

小桥的话和神情让六兴身上打了个激灵,他又嘟囔了几句,骂骂咧咧地走了。

03

小桥一直看着六兴叔和他两个儿子进了院子。

她就知道,自从上次六兴叔和隔壁因为租客的事情打架,他们仗着人多把隔壁七婶打得躺床上半个月起不了身,让去世多年的七叔找上门——听街道人说,他家被七叔缠上了,六兴儿子、老婆相继出事,从那件事后,六兴就对这神鬼之事深信不疑。

街道是共用的,每家门前都种着花草、蔬菜、树木,从没见别人说什么,就他,整天骂这个骂那个,哼!还不是欺负她家没男人!

不出小桥所料,第三天,李玉凤吃完喜宴回来,一进门就把小桥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不说那些男人不长眼,只说小桥软弱、没本事,连个男人都留不住:“你真是白长了一双眼,连白眼狼都看不出,还贴心贴肺和人家好了那么长时间。”——李玉凤说的是小桥的闺蜜,前男友的现任女友。

感情上被最亲近的人背叛,小桥的心已经伤得鲜血淋漓,如果能把心剖开,她真想捧着那颗碎成几片的心让母亲看看:您的女儿如今已被人伤成这样,妈,您怎么还忍心这么说她呢?

您知不知道,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这伤口上又戳了一刀又一刀。

但是,千言万语,小桥只能说在心里,她不能说,不敢说,只要她流露出一点委屈、抱怨,李玉凤就会又说:“早知道,当初还不如不救你!”

04

十五年前,小桥十二岁,弟弟乔杉十岁。

村子边有一条河,是村人夏天纳凉消暑的好地方。

小桥到河边洗衣服时,乔杉最爱相跟着一起,他是去游泳。

一群半大小子,脱得只剩个裤头,在水里胡闹。小桥在附近边洗衣服边照看,从来没出过事。

那天也是邪门,李玉凤给小桥带的衣服太多,其中有两件被罩,太大,岸边水浅,铺不开,小桥就到稍远一点处漂洗两遍。

突然,她听见几个娃子的喊叫声,隔得远,听不太清,等小桥明白过来,发现和乔杉一块游泳的几个娃,有两三个正连滚带爬往石头上扑。

大中午的,妇女们都不挑这个时候来洗衣服,能顶上事的,只有小桥一个。她的眼睛迅速在石头上的人堆里扫了一梭子:弟弟乔杉没见影!

扫的时候,小乔已经往这边跑了,她边跑边喊:“杉杉,杉杉——”声音尖亢,夹杂着哭腔。

杉杉在水里冒了个头,又不见了。

小桥要疯了,她连跌带撞在水里扑腾,随手拿了根棍子,想让弟弟拉住把他拽上来,可是,拽上来的是另一个娃。

杉杉呢?

下游处有一团影子一起一伏,那是杉杉的背。

小桥想都没想一头扎进水里,她压根没想起自己根本不会游泳。

等河对岸寺里的师傅、游人一起把人救上来,河岸上哭声一片。

乔杉死了。

父亲乔玉生,为救弟弟和另一个孩子,也死了。

小桥体轻,在水里没漂多久被一块石头卡住,吐了一肚子水,总算活着。

年轻媳妇李玉凤几乎半疯。

她抱着儿子的尸身就是不放手,眼睛看着丈夫的尸体,大骂,骂丈夫:“你个死鬼呀,为啥不先救咱娃——没救成娃,还把自己弄死了——你让我——咋活呀——”

骂声伴着哭声,嘶人心裂人肺,在河边久久回荡。

小桥救出的那个孩子家里,还有被乔玉生救了孩子的那家人,事后都给李玉凤赔了一笔钱。

她说,“这是老汉的卖命钱,必须给!没钱砸锅卖铁也得给!不给就是不要脸,要遭报应!”

那场事闹完,李玉凤成了村里有名的浑人。

05

人家给的赔偿金,李玉凤说全存起来了,要给自己养老。

那件事情后,小桥成了李玉凤眼里的罪人。

李玉凤说:“你就是个丧门星,大中午的,要不是你非要去洗衣裳,你弟也不会跟着去游泳,就不会送命,你爸也不会死!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李玉凤天天说,时不时就骂,说得实在太多太多了,小桥也越来越认为:自己就是个丧门星!是害死爸爸弟弟的罪魁祸首,活该一辈子倒霉!

也是因为这样,前两个男朋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提出分手时,她只会自责自己不好,这都是自己的命、报应!

家里没有男人撑腰,李玉凤更要强,她怕人家笑话她,看低她。无论什么事,处处要强,处处掐尖,什么事情都会被她七拐八拐联系到小桥身上。

农村生活过的人都知道,在农村,重男轻女的偏见依然存在,并且根深蒂固。没有男人、没有男娃的家就好像无形中比别人矮了一头,不知道啥时候,就会有人来踩上一脚,借机欺负。

六兴就是这样的人。

这些年,他可没少欺负李玉凤。

但因为李玉凤泼辣,动辙坐到他家门前骂他十八辈祖宗,骂的难听话他一个男人都听着脸红,俗话说,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死了丈夫儿子的李玉凤就是个不要命的,所以,六兴一直也没敢下狠手。

但他嘴贱,总忍不住想占占口头便宜。这不,又一次清扫门前落叶时,六兴忍不住又开始骂骂咧咧,在院子里听了多时的李玉凤举着一把大扫帚冲了出来。她像一头下山的猛虎,直愣愣冲着六兴就去。

六兴没防备,被打个正着,同样在院里听动静的二儿子冲出来,举起手里的东西顺手就往李玉凤身上招呼。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像一道闪电,在六老二手里的东西就要挨上李玉凤的身子前一秒,把她使劲推了出去,六老二手里的家伙准确无误地落在来人头上。

一股鲜血顺着太阳穴流下。

06

李玉凤被推了个爬扑,嘴里还在骂:“你个狗日的,欺负人,不得好死!”

六家父子二人动也不动。

李玉凤爬起来,又往上冲,她跳起来揪住六兴的头发时,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人影,和那一大滩、还在不断扩大的血迹。

血迹来自一张瘦弱、稍显狼狈的脸,没梳理整齐的长发遮住了脸的一半,那是她的女儿,乔小桥。

事实证明,现实并不像小说和电视剧一样狗血,悲剧的主角不是每一个都会在死亡关头复活。

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乔小桥只清醒过一会儿。

披头散发的李玉凤死死握着乔小桥的手,鼻涕眼泪齐流,乔小桥睁着眼睛,目光晃了几秒,才在母亲脸上着陆。

她仿佛想了想,露出一点笑容。救护车还没到,乡亲们用自家的小货车送她上医院,货车一颠一颠的,乔小桥头上的血随着颠动流出得更多,一点点洇湿了李玉凤的腿。

“妈,你不、哭。”乔小桥想用手替母亲擦擦挂在嘴唇上的鼻涕,努力了几下,手都抬不起来。

她觉得这一刻,自己的身体无比轻盈,还在不断地变得更轻、更轻。她从未像此刻这么轻松、感觉舒服过。

“妈,我没事。不、哭。”

“我很累。我想爸爸、弟、弟,不知道、他、们、那边、好、不好,我想、换、他们、回来——”

乔小桥的声音在这一刻断裂,余下的是一声长长、长长的叹息。

她的视线随着声音的消失,慢慢转向天空,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李玉凤从眼泪糊住的视线中看到了女儿的笑容,这笑容,她有十几年没看到过了。

自从丈夫和儿子走后,开始几年,偶尔乔小桥还会这样笑着,向她撒娇,但是,她有意忽略了女儿眼中的哀求和讨好。

家里只剩下两个女人,她以后也会在小桥前面离开,孩子这样软弱,可不行,她要想办法,让她学着坚强起来,泼辣也行,只要不受人欺负。

她一个农村妇女,没多少文化,用自己的笨脑子,想身体力行给乔小桥树立一种怎样做才不会被人欺负的形象。

可是她忘了啊,她的女儿,骨子里就刻着善良,像她那个死了的爸一样,只想着为别人着想。

六老二随手举起的是一块磨刀石,当时,他正在院子里磨前一天他爸让他拿出来的斧头,爷仨磨刀霍霍,准备这几天收拾了对门那棵碍事的烂树。

六老二的磨刀石落下时,想的是顶多让母老虎李玉凤身上出些血,却没想到,被乔小桥一个意外彻底打乱计划、弄下乱子。

六老二因为故意伤人罪服刑受拘,李玉凤失去了仅存的唯一的女儿。

舆论总是一阵儿一阵儿的,这会儿都忘了他们以前说的李玉凤是个疯子、不讲理、泼妇那些话,一边倒地同情李玉凤、指责六兴家。

两家的大门整日紧闭着,小桥家门前的槐树照样落叶,叶子沓了一层又一层,再没人去管是否侵占了谁家的领地。

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人们睡梦正酣,总会突然听见一阵凄厉的哭声,从乔家门里传出来。那哭声,嘶心裂肺,如百抓挠心,惊起只只寒鸦,寂静的小乡村,狗叫声此起彼伏。

爱会救人。

可如果用错了方法,它,也会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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