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戒创意故事课第3天,共2851计字,累计5601字]
前情提要:其华逃出深山后,荷花村流言四起,其华为了不让爸妈担心,申请休学一年,保留学籍。随后一个人离开了荷花村。
其华本想北上去找在帝都生活多年的姑姑一家。但一件事情的发生,让她转变了想法。于是她踏上了向西的火车,离开了故乡。
当火车驶离月台,其华眼角的泪不自觉滑落。她终究还是任性了一把。火车上,人多且挤。他们共同呼吸着臭汗味、臭脚丫子味、泡面味等多种味道混合的空气。
突然,一种淡淡的木香气,冲出重重臭气,顺着其华的鼻孔飘进了她的心里。这香气淡淡的,闻着舒服极了。
她想起,那些日子,和林深一起,在山里追逐打闹,摘花扑蝶的美好生活。累了,他们就一人叼一片柳叶,兴致来了,就放在嘴边吹。
林深总能吹响,且能吹出简单的曲调,而她却怎么都吹不响。每当这时,林深就会摸摸她的头,告诉她没什么大不了,以后由他吹给她听。
饿了,他们就到小溪里摸鱼抓虾,现场搭起烤架来烤。烤的香气四溢的时候,总有馋猫突然蹿出来,跟他们一道吃。有时,是同村的,有时是邻村的。其华一个都不认识,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们一道吃好吃的。
偶尔他们也会到山里逮只野兔来烤。野兔的味道,其华吃不惯。所以每次林深吃的最多。
有时候自己不吃,看着别人吃,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如果那个人还是她心里喜欢的人,那这幸福就会更浓烈。
“宝贝,生日快乐”一道成熟的男音响起,打断了其华的回忆。
其华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小小桌板上,摆着一个画着小天使的蛋糕,年轻的夫妻中间坐着漂亮的女儿,女孩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真好啊,其华想。今天也是她的生日呢。可是她却没办法和家人一起度过。
“咕咕”其华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只是她没带吃食,也不想买火车上的饭。村里很多坐过火车的人都说,火车上的饭最是难吃。其华简单听了一嘴,便记在了心上。
当餐车又一次经过她的座位,其华还是忍不住要了一份米饭套餐。半小时后,肚子被喂饱,其华开始回味饭菜的味道。她发现火车上的饭虽然没有很好吃,但也不是村里人说的那样难吃。
很快,火车到达了一个停靠站。人群来来往往,有人到站下车,也有人上车。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间,两个相互依偎的年轻身影吸引了其华的注意力。
高大帅气的男孩与美丽娇小的女孩面对面拥抱,给人一场视觉盛宴。突然,一阵风吹过,撩起了女孩乌黑的长发。男孩很自然地伸手将女孩的长发拢到耳后。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做过千千万万遍。
这一幕情深似海,勾起了其华内心的爱恋。近一个月来,她对林深的喜欢不减反增。忽地忆起几天前收到的来信,是林深写的,原来他们是彼此的青春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厚厚的信纸展开,写满了她任性退掉前往帝都的车票,一路向西的理由。
其华,见字如面。
我是林深,我在有着世界屋脊之称的喜马拉雅山脚下给你写信。
你一定很奇怪,一个已经离开的人为何还写信来打扰你。
如果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就请继续往下看。
有个故事,藏在我心里好久,现在终于可以说给你听了。
当阳光洒满天际,麦苗儿正肥时,有个七岁的小男孩,他被妈妈寄养在外婆家。外婆很温柔,对他很好。但他就是想念妈妈,每天都要到村口的树下坐上几个小时。他在等妈妈。
一天又一天,他没有等到妈妈,却等来了一个傻女孩。傻女孩比小2岁,却比他懂事的多。知道他想妈妈了,就牵着他的手带他回家。
到家后,一见到妈妈,她就跟她妈妈撒娇说,能不能也给我当妈妈。这样哥哥有了妈妈,她有了哥哥,妈妈也有了儿子。她的妈妈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子,就钻进了厨房。交代她拿出珍藏的零食招待我。我没有吃,但满心感动。明明是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却好像一起生活了好多年。
没一会儿,他爸爸回来了。然后厨房里就有了欢声笑语。她也时不时跑进去凑热闹。只有我是一个人。不过我并不孤独,因为她会叽叽喳喳说很多话。虽然都是幼稚的话。
我没有留下来吃饭。在他们一家三口热闹无比的时候,我悄悄回了外婆家,给了外婆一个拥抱。没有妈妈,我还有外婆。
我听到了她妈妈同她说的悄悄话,内心受到震动。
她妈妈说:“华儿,你个傻孩子。哥哥他有自己的妈妈,他是不会愿意认别人当妈妈的。每个孩子都是上天派来爱妈妈的天使,是妈妈的宝贝。哥哥的妈妈离开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你再不许说傻话。哥哥在这里没什么朋友,你要一直和哥哥当好朋友哦。”
那时我记住了她的名字,华儿。
后来再见面,我喊她华儿,她一脸的不高兴。原因是这个名字只有她的爸爸妈妈才能叫。于是我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告诉我八个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我将这八个字收藏在心里,反复念。
我告诉她,我叫吴深。从妈妈丢下我离开,我就决定是要当自己的小孩,外婆姓吴,我就决定姓吴。外婆也知道,但她从不喊我名字。她只会叫我深儿。
后来很多天,其华都会来外婆家喊我出去玩。我也慢慢适应了没有妈妈的日子。
她带着我去花丛里扑蝶,到小溪里洗脚,在田野里肆意奔跑。
时光飞逝,转眼一年已过,只恨太匆匆,回不去当年。
妈妈来接我那天,外婆哭了。我很安静,但内心的不舍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我的心。
我于是跑出家门,跑到小溪边。我知道她在。只是躲起来了。可我没有勇气喊她,因为我怕我会泣不成声。
我终究还是没能和其华好好道别,只远远向她挥手,盼望她一切都好。走了几步再回头,我看到其华在掉眼泪。不过我再也没法安慰她,逗她开心,这一次,惹哭她的人是我。最后一次回头的时候,其华笑了。我哭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胸前的衣服。我再不敢回头,我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
十年后的盛夏时节,我再一次见到了其华。如我所愿,她很好只是忘了我。我本该笑,但内心满是惆怅。我只好举起手里的相机,拍下她肆意洒脱的模样。跟我记忆中的很像。
之后的半个多月,我每天都喊她出去玩。陪她一起经历各种幼稚的事。她玩的很开心,却没有一点儿要想起我的意思。于她而言,我只是刚认识的朋友。
当我准备打持久战时,爸爸回来了。他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他说妈妈跳舞的时候伤到了脚,以后可能没法再跳舞了。她希望我能回去陪她。
于是我只好去找其华道别,想告诉她,我还会再回来。但她只听了一半就拒绝再听,我只好放弃。还好我半路折返,不然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
当我将她从黑暗的深渊拉回,她将我当成陌生人的样子,让我下定决心离开。这一次,是真的。
如果你看到了这里,其华,请代我一起好好照顾自己,别再让自己受伤。对不起,我爱你。
信就写到这里了,我的眼睛被泪水糊了一脸,我没法再写下去了。
再见,我的女孩。
初次看完信,其华就有一股想去找他的冲动。她想见他。想告诉他,她想他了。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让她缓不过神。她害怕他知道她经历过那么可怕的事,更加害怕他会因此嫌弃她。便只好将想法无限期搁置。
如今重看一遍,她终于有了去见他一面的勇气。
火车一路向西,其华靠在车窗上向外看。眼前掠过一道道美丽的风景,内心充盈着即将见到他的喜悦。连心情都不自觉好了起来。
不远处庆祝生日的一家三口,依然有说有笑。其华悄悄用相机记录下了这个场景。
相机是随信一起寄来的。她翻看过相机里的照片,每一帧都是她笑起来的样子。真好,她想,带着他们的珍贵回忆再见,不知会是怎样一番场景?